学习的过程总是枯燥痛苦,哪怕是闻者也难免共情落下泪来,因而这份痛苦便由费舍尔老师与茉莉独自承担罢。
但总归,学一些什么是有意义的,是令人收获颇丰的,是必要的。
昏沉的榻榻米上,费舍尔极其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关闭的电灯使得房间内散落的各种书本的轮廓染上了冬日的冰凉,可费舍尔却一点不觉寒冷,他只是觉得温热,就像是身处百花齐放的春天那样暖和。
这想必便是学习带来的辛苦并快乐吧?
哗~
费舍尔的胸口上传来了阵阵痒意,让他不由得低头看去,却见身边浓密的黑发中,茉莉微红的脸庞正靠在他的胸口上,她迷离着眼,葱葱玉指正跨越被褥温热的界限落在他的胸口上,缓慢滑动着。
她指尖划过的弧度勾勒出了一个个含义明确的单词,似乎是她才记忆的那些,正以此一次一次加深着脑内的印象。
在感受到费舍尔低头看她过后,茉莉的粉唇微张,她微微抬起头,带着暖暖笑容地看着费舍尔,傻乎乎地说道,
“费舍尔老师...你看,我全部都记住了哦,英语单词...”
“......”
说着,她还指了指刚才她划过的形状,一如背了课文的学生满脸期待地等着被老师抽背那样。
难道,这对学习外语真的有奇效?
这个想法下意识涌入脑海的时候,费舍尔自己竟然觉得这个想法是合理的,只是刹那间,他又有一些忍俊不禁,觉得荒谬。
他只是暂且牵住了她软若无骨的小手,只是牵手,茉莉的脸上却浮现出了满足的神色。
空间又安静下来,费舍尔用余光看向了旁边地上散落的书本,那里不止有刚才他们用到的英语书,还有其他关于异世界的宗教文书,费舍尔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梦境之中自己居住的房间之中有这样多的经文。
想到此处,费舍尔伸手拿了一本经文回来,上面写着的文字扭曲,逐渐变为了费舍尔可以辨认的模样,可依旧语意晦涩,费舍尔读不懂,
“南无摩罗天子...于他化自在天,梵加夷天中间...”
“有魔天宫,纵广六千由旬。宫墙七重,栏楯七重,罗网七重,行树七重...乃至无数众鸟相和而鸣...”
那文字看不懂,只是冥冥之中,仿佛使得房间之中的温度变得更加柔和,令人流连。
月光如水一样透过了那半透明的纱窗,将榻榻米上被先前疯狂所撕碎的卷卷佛经照得清晰。
其余还在的佛经已然碎裂,如今在地面上还完整的,便只有费舍尔手上的这本不知道记录着什么的经文以及被抛开很远、无关紧要的英文书。
透过月光照耀,费舍尔这才发觉他们睡着的床铺正对着衣柜,那衣柜中除了有费舍尔寻常爱穿的西服与睡衣之外,还有一身华丽的袈裟。
那袈裟费舍尔从未穿过,可在型号上却与他的身躯完美符合,看起来就像是他穿过那样...
“嗷呜~”
身旁的茉莉困倦如小猫一样打了一个哈欠,更加舒服地依偎在了他的怀中不愿醒来了。
只是看着这看不懂的经文,费舍尔忽而想到了明日香,想到了她等待了足足一万年的孤寂岁月。
梦境之中的茉莉有着对异世界记忆的完整复刻,这便意味着,此刻的茉莉已然回想起了她身为明日香时的记忆...
费舍尔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转过头去看向身边迷迷糊糊的茉莉,他忽而开口问了一句他早就想要对她问的话,
“在我不在的时候,你的等待一定很辛苦吧...”
而他怀中的茉莉依旧困惑,只是闻言有一些迷惘,她小声地问道,
“费舍尔老师不是一直在吗?”
“是么...”
“嗯...不过有的时候我总会做噩梦,梦到待在身边的费舍尔老师是假的,而真正的费舍尔老师不知道还有多久出现...一想到那个噩梦我就有一点后怕呢...”
茉莉藏在费舍尔怀中的小手微微颤抖着捏紧,一想起那个“噩梦”她的小脸都忍不住泛白,
“在那个噩梦里,我就像是一直浸泡在冰凉刺骨的泉水里等待费舍尔老师到来那样...岸上熙熙攘攘路过,每走过一个人,泡在冷水里的我都会忍不住地竭尽全力抬头去看,想要确认岸上是不是费舍尔老师走过?结果...每次看到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别人...”
费舍尔的内心一点点揪紧,可身旁茉莉那困倦着回忆的声音却依旧,
“水里好冷好冷,冷到我都感受不到我自己的四肢了...可是,如果是这样的痛苦的话,恐怕还不能称为噩梦吧?真正让我难过的,是每一次拼尽全力地抬头看向岸边结果却没看到费舍尔老师的身影时的失望...
“那个时候我就会想,路过的人这么多,和费舍尔老师脚步像的也有这么多,怎么就不是费舍尔老师呢?费舍尔老师还没走到,于是我就一直等一直等...可是啊,那条路太长太长了,水也太冷太冷了...好冷好冷...
“那个时候我想,水这么冷,要是我被冻死的话...到时候费舍尔老师来了,没在岸边看见我,费舍尔老师也一定不会生气的...对吗?”
费舍尔张了张嘴,他的眼睛微酸,在一片浓稠的黑暗之中视线也一点点模糊。
他仿佛也被那内心中的愧疚拖拽着落入了那寒冷无比的深水之中,看到了在那水面之下被浸泡得变得彻底苍白的明日香。
他闭着眼,将茉莉一点点抱紧,颤抖着说道,
“不会...”
“不过还好,那只是一个噩梦而已啦...当噩梦醒来,费舍尔老师还一直在我的身边呢...”
“嗯...”
“我好困呀...费舍尔老师...”
“...睡吧,晚安。”
她闭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舒舒服服地准备睡去,可又像是忽而想起什么似的艰难地抬起了一点脑袋亲吻了一口费舍尔的脖颈,随后又害羞着、如小兽一样将脸埋在了他的怀中,嘟囔着道,
“嘿嘿...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呀,费舍尔老师...好吗?”
那一个吻如糖一样让人飘忽,费舍尔倏忽也觉得疲倦,手中捏着的那经文也不由得一点点滑落,最终掉在了地上。
他的意识仿佛也被那猩红色的月光浸染,只想要睡觉休息,与她待在一起了。
他放下了那经文转而环住了茉莉的肩膀,随后将额头也靠在了她的额上,对她轻声说道,
“好...晚安,茉莉。”
房间内逐渐安静下来,那皎洁的月光也似乎随着茉莉的睡眠而逐渐染上了一层猩红,随后如退潮一样徐徐离开。
临了,又再一次照亮了那掉在地上的经文...
“南无...摩罗天子...”
“于他化自在天,梵加夷天中间...”
如歌颂,如沉沦。
......
......
第二天,神清气爽的费舍尔检查着自己身上白衬衫最上方的领扣,对照着盥洗室内的镜面,费舍尔的气息像一个有着书生气的老师。
脑海之中,更多关于执教生涯的记忆涌入了脑海,让他得心应手地低头看向了被放在一旁的英语教科书,已然对今日要上学的内容都了如指掌。
“费舍尔老师,好了吗?我们要出发了哟!”
门外的茉莉呼唤声让费舍尔回过神,他清洗了一下手掌后便开口回应起来,
“来了!”
他们已经吃过了早饭,便又按部就班地乘坐列车去上班上学,这样的生活要从此往复,直到周末会暂且休息,而后下周一又再次轮转。
早晨在学校门口各自分开之后,费舍尔便再一次进入了自己要教导的班级,与昨日不知所措的教导相比,勤修苦练、学习了一整晚外语的费舍尔逐渐变得熟稔,总算不至于用自习亦或者是测验什么的东西来敷衍讲台下的学生。
“费舍尔老师,赫莱尔老师好像生病了,能请你暂代一下她负责班级的课程直到她回来吗?”
“...好的,没问题。”
她去干什么去了?
费舍尔有一些疑惑,但脑海之中的想法首先冒出来的却是这么重的教学负担要压在自己头上该怎么处理。
而其余的想法仿佛都留在昨夜,如他更换下还未清洗的、被丢在洗衣桶里的脏衣服。
不过总不能看着其他两个班级没有英语课上吧?
再者,这还只是高一的内容,并不算困难,顶多也就是多上课耗费些精力的事情,有课时费也就还好...
费舍尔这样想。
于是时间一天天过去,一周就这样过去,接连的下一周也很快过去...
费舍尔老师的工作也愈发得心应手起来,变成了整个年级,四个班级的英语老师。
时间一天天过去...
......
......
几周后。
一切的一切都愈发甜蜜,费舍尔老师在一年级的名声愈发显赫,作为所有学生共同的英语老师,他在一年级的女孩子中的受欢迎程度简直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
本就是思春的年纪,在荷尔蒙的催动之下,有什么想法是这些初生牛犊不敢有的?
还未开春到情人节的时候,各种表明心迹的情书便已然如雪花一样早一封晚一封地落到了费舍尔的办公桌上,女学生们更是将这种热忱潜移默化地变为了学习的动力,让校长在看到周后考试的英语年级平均分后差点没一口茶吐出来...
要说对这件事有什么不快的存在么?
其一当然是茉莉,其二则是先前赫莱尔班级上的男学生了。
不过这两者都不算什么大问题,因为自从那晚过后,费舍尔老师与茉莉同学的感情便更加深厚了,不仅天天一起上下学,午餐也一起吃,那些情书更是一封没回复过,他只是扮演一位合格的老师,仅此而已。
只有其三,我们的蕾妮同学,是实实在在地不满怨怼到了极点。
上周,明明在赫莱尔老师疏导过后,我们的蕾妮同学便已经决定好了第二天要展开对费舍尔老师的猛烈攻势,可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只是让费舍尔老师正正常常地将课上完了?
因为她怂了。
嗯...
很正常的理由,对吧?
就像是长久以来都习惯了某件事之后,突然让你鼓起勇气去尝试全新的领域和内容,哪怕你已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会在门前暂且徘徊。
这个时候你所欠缺的,便只是身后轻轻的一推而已。
蕾妮同学也是如此,她早晨稍微一怂,败犬要化身为战狼就还缺那临门一脚...
于是她打定主意,下课之后再向赫莱尔老师取取经,得到一点鼓励,随后便一定可以做到。
结果,赫莱尔老师生病没来学校,这不仅是那临门一脚的欠缺,更是将她一脚踹回到了败犬的领域,让她一怂再怂,接连一周都没能主动向费舍尔老师表明心迹。
然后,她就只能愈发双目通红,看着费舍尔与茉莉同学如今之进展,差点没一头撞死在课桌上。
蕾妮啊,蕾妮,你要鼓起勇气啊!
难道没有赫莱尔老师的鼓励你就不行了吗?
难道你去和费舍尔老师表白是帮赫莱尔老师表白的吗?
不!不是!
你是为了你自己!
幸福的人生必须由自己来抓取!
于是,沉寂了快两周过后的一天早晨,蕾妮终于鼓起了勇气,她绞尽脑汁,用自己毕生的心血写了一封情书,上书,
“上午的第二节课之后,希望能在天台上与费舍尔老师单独见面。”
“茉莉同学第二节课的老师会拖堂,她不会发现的。”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费舍尔老师说,请一定要来!”
“c班,蕾妮”
蕾妮撅着嘴,将信纸塞入了信封,随后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子来,朝着门外走去。
彼时正是学生还未来齐的清晨,蕾妮刚刚走出教室门来到走廊,迎面便撞上了刚刚和费舍尔分开,背着书包准备回教室的茉莉。
在短暂的对视过后,两人倶是一愣,随后,两人的反应截然不同,
“早上好,蕾妮同学。”
茉莉友善地一笑,她小脸红润,一副幸福美满阳光的模样,笑呵呵地挥手和这位不太熟的同学打了招呼。
反观蕾妮则脸色微白,仿佛做贼被警察抓到了一样惊慌失措。
局促之间,她只是尴尬地微笑了一下,刚要下意识地举起右手打招呼,却忽而想起自己的右手还捏着给费舍尔老师表白的信封。
下一秒,她那抬起的右手便倏忽一僵,停在半空又落下,转而又用右手打了招呼,
“早上好...哈哈...”
“......”
茉莉张了张嘴,表情有一些疑惑,她不知道蕾妮的打算,只是本能地觉得蕾妮不太自然,于是多问了一嘴,
“蕾妮同学,这是要去干什么?还没开始上课呢就这么急?”
“我...我要去上厕所,憋不住了。”
“原来是这样啊...”
茉莉捂了捂自己的嘴巴,连忙让开了身子,不好意思地如此说道,
“抱歉蕾妮同学,耽误你了。”
“没事...哈哈...不耽误...”
蕾妮连忙摆了摆手,随后在茉莉歉意的表情之中与她擦肩而过。
在略过茉莉肩膀的时候,蕾妮那原本惊慌失措的表情便一点点褪去,逐渐替代的,是一抹从她内心中满溢而出的兴奋感和得逞的狡猾。
哼哼,茉莉同学肯定没料到,我蕾妮现在其实并不是要去上厕所,而是要去偷你的家呀!
等到我把情书送出去,你就等着...
咦,不对啊...好像其他女生也有给费舍尔老师送情书来着,他全部都没回应啊!
那自己就算送出去了不也没有用吗?
蕾妮快步走出的步伐一点点变慢,她紧咬着嘴唇,表情也变得极其苦恼起来。
可此刻,她已然走到了老师的办公室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咔哒...”
更糟糕是,就在蕾妮头脑风暴的时候,眼前的门扉缓慢打开,露出的,竟然是拎着水杯正准备出来的费舍尔。
“费...费费舍尔老师?!”
蕾妮一下子满脸通红,下意识地就要退开逃走。
“蕾妮?”
费舍尔也微微一愣,看着眼前的女性,脱口而出的,是仿佛镌刻在他灵魂之中的称谓。
殊不知,正是这一句“蕾妮”,而非“蕾妮同学”,一下子仿佛击中了那藏在蕾妮灵魂深处的某个角落,只是在这一瞬间,将她从败犬的胆小梦境之中拉了出来。
蕾妮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费舍尔,而费舍尔也似乎后知后觉地觉得失言,不应该直呼同学的名字,于是连忙变了表情,微笑着补救,
“...蕾妮同学,有什么事情吗?”
闻言蕾妮张了张嘴,手中捏着信纸的力道也越来越紧,不知为何,她的双手仿佛不受控制一样地突然抬起,竟然一把推着费舍尔重新回到了办公室之中。
此时的办公室里空无一人,身后的门扉缓缓关闭,费舍尔老师的瞳孔微缩之间,蕾妮颤抖着用双手紧紧捧住了他的脸颊,那喉咙也挤出了一字一句蕾妮的声音,
“什么...蕾妮同学...就叫我蕾妮啊,费舍尔!”
“......”
此刻的蕾妮其实已经从那短暂跳脱梦境的状态中脱离,或者说,在她抬起手鼓起勇气地将费舍尔推入了办公室中时,那种挣脱梦境的尝试便已然失去效果。
她又仿佛回到了那败犬的状态,甚至已经开始在内心中一次一次地呼喊着“后悔”。
可看着眼前睁大了眼睛的费舍尔,喉咙里的那句话,却还是被从内心中积攒了两周的勇气给推搡着离开口腔。
蕾妮鼓起了浑身的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只是因为她想要被费舍尔叫做蕾妮,而不是什么蕾妮同学...
“哈...哈...”
蕾妮颤抖着身子,随后看着眼前已然呆愣住的费舍尔老师,她的脸庞也一点点变得通红。
她的勇气已经枯竭,此刻又变成了胆小鬼,而更为恐怖的事是,她还要面对那个“进击的勇敢者蕾妮”所做之事后的现实。
啊...
我...我刚刚做了什么?
蕾妮的嘴唇颤抖,乃至于双腿都一下子软了,她的紫色眼眸之中也泛出了水光,那种只想逃离办公室的冲动让她一把将手中的信纸拍在了费舍尔的胸口上,而她本人则立马转身准备逃跑,
“抱歉,费舍尔老师!我...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对不起对不起!”
“啪!”
可身后,费舍尔的大手却猛然抓住了她的手腕,一下子将她抓在了原地。
蕾妮被吓得闭上了双眼,还发出了“唧”地一声可爱声线。
可想象之中来自老师严厉的训斥并未来临...
“哎?”
于是,蕾妮缓慢地睁开了眼睛,看见的便是费舍尔那一双深邃的黑眸,
“蕾妮?”
“哎?是...是...是我啊,费舍尔老师?”
“......”
费舍尔眨了眨眼睛,仿佛猛然从一个深层次的梦境之中乍醒。
他的浑身一下子冒出了冷汗,就仿佛从一个无法挣脱的泥潭之中拉回了神智那样。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唯唯诺诺的蕾妮,他一下子忍耐不住地伸手抱住了蕾妮的躯体。
“哎?”
蕾妮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变成了懵逼状态,一下子陷入了不可置信的大脑空白之中...
而她的怀中,费舍尔喘息着,身上的衬衫已然被冷汗给浸透。
只有抱着蕾妮,嗅到了她那与现实无异的幽香,他的意识才一点点变得清明,变得格外冷静...
自从与茉莉的那一晚之后,他就像是被这梦境给吞了一样,差点没缓过神来...
哪怕他拥有着那种宝贵的性质,看起来也并不能完全免疫?
费舍尔紧紧抱着怀里的蕾妮,仿佛庆幸一样,在她的耳边虔诚地低语了一句,
“你最好了…蕾妮,谢谢...”
“...啊?”
蕾妮的大脑,彻底过载了。
她万万没料到啊...
一辈子就勇敢了这一次...
虽然...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费舍尔老师要抱自己,还对自己一下子就说了这种话,但总归是...
成功了?
她傻乎乎地感受着紧紧抱着自己的费舍尔老师,忍不住抬手拍了拍费舍尔宽阔的背,确认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之后,她再也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谢谢啊,赫莱尔老师,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永远不会踏出这勇敢者的一步!
而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这句话诚不欺我啊...
于是,进击的败犬蕾妮超进化,变成了...
战狼蕾妮!
她张了张嘴,无法理解此刻的状态,只好将费舍尔抱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