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转向长平：“不知公主来此，可有什么事情需要交待微臣？”
“倒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本宫自被路大人舍命救下之后，一直没有好好道谢。
今天忽觉太过失礼，所以就过来了。”
长平的回答有些古怪，自被救以来，这谢意肯定是表达过的，怎么叫好好道谢呢？
“公主不必挂怀，以公主仁德之心与雏凤之姿，无论是谁见了，都会舍命相救的。”
路远的回答倒是中规中矩。
“是吗？路大人的意思是说本宫好看了？
可是我记得我和大人第一次见面，应是除夕那晚。
当时我并没有下轿，大人莫非连眼睛也有神异，能够透物观人？”
和路远单独说话的长平，完全没有在众人面前的沉稳，更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活泼少女。
她这么说着，脸上甚是得意，路远不由得看痴了，这要不是自己的妹妹……。
“机会难得。”长平意识里是不是有了小凡的记忆？要直接说明真相呢？路远决定再试探一下：
“公主灵慧过人，微臣实在不敌。
其实微臣觉得和公主颇有宿缘，除夕那晚，听得公主的声音，就觉得如闻天籁，又感十分亲切。
那时，微臣就想着若能守护公主一世，就是平生大幸。
不想真有为公主挡剑机会。莫说挡剑，就是真的要砍了微臣脑袋，如能救下公主，微臣也决无丝毫犹豫。”
路远说得真诚，长平却是听得红到了耳根子，绝美容颜，一如春日里最盛的那簇桃花。
这番话，放在后世，若是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对一位少女说，也近乎赤裸裸地表白，更何况朱明理学盛行的朝代？
长平这时候不过十六岁，还是虚了两岁的，正是情窦初开。
崇祯给她已定下亲事，但她未见过未来的驸马，并无感觉。
眼前的路远则是一身阳刚之气，又有奇谋异能，还曾舍命相救，印象自然深刻得多。
如今路远这么一说，她哪里禁受得住，虽然语塞，心里却很是欢喜。
“路大人，不若本宫以后就和婉儿一样，称呼大人为路大哥？
昨夜酒宴到最后时，路大哥对着本宫，时有喃喃之语，大哥可还记得？”
长平的声音越来越低，路远却有些慌了，看来昨天是真醉了，到底说了什么？
当时只记得眼前是一片残肢断臂和无头尸体，他在一个个地翻看，害怕里面有小凡……。
“公主恕臣无状，昨夜确实饮酒过量，如有僭越之举，请公主千万体谅。
至于大哥之称呼，微臣虽万慕而不敢求也。”
看长平的表情，路远知道小凡意志力肯定没作用，压根没有觉醒。
自己一番话，完全被身为长公主的朱媺娖误解了。
婉儿的事情还没解决，又多一个长平，不禁有些头大。
转念一想，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情人，没人说过妹妹是哥哥前世情人啊。
想到这里，路远心下一动，接着说：“公主，恕臣冒昧，可否问公主一事？”
长平连头都不敢抬了，声音也更低了：“路大哥但说无妨，本宫不会怪责的。”
“公主可有做过一些异梦，去过一些神奇的地方？”
路远的话一下惊住了长平，她本以为会听到情话，所以很不好意思。
但路远怎会如神仙一样，一下说出自己从未与人言之事？
“大哥怎知？本宫从去岁以来，确实经常进入一古怪梦境。
很多事情本宫都难以理解。只是不知大哥何来此问，莫非也做过类似的梦？”
“公主在梦中，可依然是先皇之女？”
“那倒不是，好像本宫是家中最小的女儿，有一个孪生的哥哥。然后还有一个大哥，比我们大八岁。
父母对我们很好，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和谐，母亲经常对着我们叹气。”
听到这里，路远心神激荡，小凡果然存在于长平意识里，应该是过于弱小，只能是在长平梦境里出现。
他兴奋地对长平说了句：“殿下稍等，待微臣去取一样物件。”说罢转身跑回了屋。
此时和路远同住一房的刘冠清已经被婉儿叫醒，二人正在闲聊。
路远仿佛没看见他们，在自己床榻边翻出一个奇怪的小包，从里面取出一个布老虎，虎头上系着一个蝴蝶结。
刘家兄妹都看愣了，没想到看起来沉稳的路远还藏着这样的小玩意儿！
婉儿正想要过来看看，路远却已经握着布老虎跑出去了。
婉儿心下没来由一股恶气，冲着哥哥说道：
“哥哥就是没用，既然喜欢公主，为什么不能像路大哥那样表明心迹？”
刘冠清听了，一阵黯然，自从第一次见到长平，他就被长平的绝色容颜迷住了。
只不过他自觉身份低微，能每日看见公主，就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哪里敢有其他想法。
而今，路远不仅得到妹妹芳心，连公主也对他青睐有加，难道路远的神药无处不在？
不说刘家兄妹各自郁闷，却说路远拿着布老虎来到长平面前：
“公主你看这个，可曾想起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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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夏日的傍晚，路一凡和只比她大十几分钟的哥哥路一非，为了抢一个毛绒玩具厮打起来。
为了劝住他们，路远带着两个小家伙去了玩具商店。
一人一个布老虎，为了区别，送给一凡的，特意系了蝴蝶结。
“小凡，这个送给你！
以后要是哥哥老得记不住你了，你就把这个给哥哥看。
我就一定能想起来，谁是我的亲妹妹了。”路远逗着妹妹。
那时候一凡才五岁，她抱着布老虎，一边倚在哥哥的怀里，一边笑着说：
“那要是小凡跑丢了，哥哥就拿着这个布老虎去找我，也一定会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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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路远递过来的布老虎，长平神色中闪过一抹异样，努力回忆什么。
路远紧张地看着长平那微微蹙起的细眉，
试图从那清澈无比的大眼睛中等到惊喜和欢悦。
从那抹着淡淡唇彩的樱桃小口中等到久违的一声“大哥！”
“路大哥，这个是要送给本宫吗？”
长平声音依然很低。
容颜也依然绝色。
却不是最美的桃花，而更像孑立的青莲。
路远崩溃了，长平的意志力也太强大了吧？
难道自己的妹妹真的无法觉醒？
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小凡觉醒？
“如果路大哥没事的话，那本宫就先回去了。这个布老虎本宫很喜欢。”
说罢，长平转身走了，留下一脸生无可恋的路远。
鹅黄长裙的少女身影才消失在院门外，淡蓝长裙的少女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撞了路远一下，头也不回，也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