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测？”
云悠悠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实际上，东州出现的变故对西都所有的势力来说，都是突如其来的当头棒喝。
人们根本没有想过东州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所有势力的东州分部居然集体叛逃，谁能料到这个局面？
此时，所有势力的管理层都是懵的。
为什么会这样？
苏家到底许诺了什么条件，才能让这些人义无反顾？
要是一两个御灵师叛逃，人们不会当一回事，这太正常了，可是集体叛逃，那可就不正常了。
更何况苏家还摧毁了各方势力的情报系统，这更让大家抓瞎了。
“我怀疑，苏家那边出了问题，他们很迫切地需要人手！”陈怀古沉声道。
他把之前的想法给云悠悠详细分析了一遍。
云悠悠在听完之后，久久没有言语。
她眉头紧蹙，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显示出她脑海中正在进行激烈的思考。
半晌后，云悠悠才开口道：“你说的……未必没有道理……”
“如果是苏家那边出了问题，就可以解释，他们为什么要费尽心力捣毁我们的情报系统……”
“因为他们不想让我们知道中都发生了什么！”陈怀古补充道。
“没错，如果中都的事情需要苏家以这样的方式谋求援手，那就说明事情已经很严重了！”云悠悠继续敲打着桌面，“形势可能已经严重到，苏家不得不砍掉我们的眼睛，防止我们在背后做小动作……”
“有道理……”
陈怀古也继续分析道：“苏家一直在强调自己的强大、强调他们的不可一世，若是出现了苏家处理不了的变故，他们肯定不想让我们知道！”
横扫中都的苏家居然有了敌手？
这种传言一出，将会给苏家一直以来营造的形象造成巨大打击，到时候人心思变，变故可就多了。
“话说，我们协会，还有家族同盟那边，真的就一直在眼睁睁看着苏家统一中都吗？我们就没有做什么打算？”
陈怀古心中有些好奇，明知道中都一统之后对西都威胁最大，西都这些势力难道什么都不做？就干巴巴看着？
陈怀古不信。
“当然有，不过中都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苏家对中都的掌控力有些超乎我们的想象，我们之前做过许多努力，不过都被苏家给一一摧毁了。”
云悠悠叹了口气，脸上有些遗憾，也有些不甘。
“所以，若是你想让我们千古楼来搭建对中都的情报系统，这其中的困难可想而知。”
“而且，如果你的猜测是真的，那让洪尽欢一个蜕凡境去中都……怕是有极大的可能有去无回……”
云悠悠有些不看好洪尽欢的前景。
这种大地域之间的情报系统，不是一个小小的分部能搞定的。
“这倒是无所谓。”
陈怀古笑了笑，继续说道：“反正我也没有期待他能做出什么大的成果，只需要他去探查一下中都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而已，要是这种小事就能要了他的小命，那就是天意了。”
“更何况，他保命的本事想必不差，毕竟他身后有个副会长做靠山。从这方面来说，他也是最合适的人选，其他人可没有他这样的背景。”
像洪尽欢这样的人，身上哪能没有许多珍宝器物？
当初的李阴阳，可以装了大半个空间的保命之物，把陈怀古都给看花了眼。
洪尽欢虽然比不上李阴阳，但也不会太差吧？
云悠悠白了陈怀古一眼：“别自我安慰了，你就是想找个借口把人家踢出千古楼，但又不敢直接得罪洪霸道，于是才想出这个法子罢了。”
“……”
陈怀古没法反驳。
实际上，他也确实有这个想法。
在他眼里，洪尽欢比顾神飞要危险得多。
若是他让顾神飞出了丑，顾神飞肯定会当场找回面子，虽然打不过，但他一定会打！
可这洪尽欢不一样，他压下了心中所有的想法，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若顾神飞是明面上的一头猛虎，那洪尽欢就是一条暗中的毒蛇！
陈怀古可不想什么时候就被他暗中来一口，还是将他调离比较妥当。
“这样一来，我们就基本确立了千古楼的基本架构和人员安排，在我的统筹下，只要大家各司其职，千古楼就能很顺利的运转起来。”
云悠悠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有你在真的是太好了。”
陈怀古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如果没有云悠悠，他现在肯定两眼抓瞎。
不过，他和云悠悠在安排人事的时候，都下意识地排除了莫等闲。
没办法，莫等闲实在是太弱，没法胜任任何一项工作，所以这两人很默契地忽略了他。
“还是让他去继续扫大街吧……”
陈怀古忍不住在心中一叹。
在他们商议的过程中，没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见，仅仅靠三言两句，就决定了其他人的工作内容。
“我也成了用言语就能决定别人命运的那种人了……”
陈怀古低声感慨。
他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
当初在琼山集市，面对李求缘的时候，对方肆意决定生死的态度让他很不满，他也下定决心想要改变这种情形。
可到了现在，他现在的行为和李求缘有什么分别呢？
可陈怀古也明白，现在千古楼初立，需要的是一个强有力的声音将所有人拧成一股绳，而不需要拖拖拉拉地去征求什么意见，否则，工作什么时候才能走上正轨？
事实上，在御灵师的世界中，这也是规则之一。
陈怀古身为通玄境，拥有决定这些蜕凡境命运的资格！
在蜕凡境的认知中，只有等他们也成了通玄境，才能有站起来反驳的资格。
在此之前，他们只能听从安排。
“如果继续这样发展下去……我会不会变成李求缘那样的人？”
陈怀古在心中自问。
凤漪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升灵塔中修炼，除非陈怀古主动呼唤，否则她一般不会出来。
所以没有声音回答他。
良久之后，他摇了摇头，他不知道。
“呼……”
陈怀古轻轻吐了口气：“不管怎么样，至少我现在的安排是正面，对他们来说也是有益且积极的……”
“问心无愧就好了！”
陈怀古自我安慰了一下，迅速收拾好了心情。
接下来，在新打扫出的会议室中，由陈怀古亲自宣读了以上的人事任命。
大部分人都没有异议，除了周山和洪尽欢。
周山听见他要与洪尽欢分开，立刻就表达了不满。
不过，陈怀古只是一个眼神投了过去，就让他安静了下来。
而洪尽欢则是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好了，安排就是这样，有什么问题现在就可以提出来。”
第一次开会，陈怀古有些不适应这个场景，于是过程极度简化了。
“我……我呢？”
这时候，一只小手怯生生地举了起来。
是莫伤春。
其余人大部分都是御灵师协会总部过来的，只有她来自莫家。
一个小姑娘，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没有朋友，更何况在她眼里，其他人似乎都是抱团的。
她坐在舒青青和莫等闲旁边，因为只有这两个人看起来要稍微‘不合群’一点。
实际上，舒青青作为一个普通人，本来是没有资格参与这个会议的，不过云悠悠让她负责对接大业集团和福利院的相关事宜，这个位置相当重要，所以破格让她一起参加了。
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的舒青青也很不习惯，再加上同样不习惯的莫伤春，一来二去，两人就莫名地有些亲近感。
“你暂时不用做什么。”陈怀古对着莫伤春微微一笑，柔声道，“你先熟悉一下环境，后面会对你有具体的安排的。”
莫老爷子大限就要到了，陈怀古更希望莫伤春能好好陪她爷爷走完最后一程。
所以在这之前，他不会安排莫伤春做太耗费时间的工作。
见没人再有异议，陈怀古环视了一圈所有人，缓缓道：“千古楼不是我的千古楼，而是我们所有人的家，我希望大家一起努力，将它打造成一个能让我们为之自豪的地方！”
“我希望一段时间之后，若有人提起‘千古楼’三个字，都会由衷地称赞与羡慕……”
陈怀古并不适合这种打鸡血般的讲话，所以他只讲了寥寥几句。
比起用语言来汇聚人心，他更善于用行动来争取。
当新的福利政策从他的口中说出之后，在座的所有人眼神中暴露的惊喜与归属感，要胜过他的千言万语。
一天一方能量！
后续还有琼浆供应！
这个数字，让洪尽欢和顾神飞都睁大了眼睛。
“我的个天……这福利，真的假的？”
顾神飞一脸的难以置信，这可比他在总部的福利要好太多了！
“你哪来的这么多能量？”顾神飞忍不住问道。
“我连同葬民渊击败了阜陵，两座中型禁地，自然还是有些收获的。”
陈怀古没有透露自己获取能量的速度，而是把一切都推到了禁地身上。
听见两座禁地的名字，其余人才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在座的所有人都没有接触过中型禁地，在他们眼里，陈怀古无论拿出什么宝贝，他们都能接受。
这样一来，周山便彻底没话说了。
周山是洪霸道派来的，身份是洪尽欢的随从，可是现在千古楼的福利远远超出了洪霸道给予他的东西。
琼浆，是周山此刻极为需要的东西，他的肉身本来就很强悍，若是再得到琼浆强化，肯定能再上一个层次！
这样一来，拿人手短的周山，在陈怀古和洪尽欢面前，就会有些纠结了。
若是现在洪尽欢让他出来与陈怀古作对，他怎么选？
他偷偷看了一眼洪尽欢，见对方没有看他，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洪尽欢此时依旧低着头，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接下来，分会长云悠悠，以及后勤部长顾神飞等人都稍微讲了几句，将各种细节给确定了下来。
一个小时后，陈怀古起身拍了拍手：“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吧，可以散会了。”
突然，他顿了一下：“洪尽欢暂时留下来。”
听见这话，洪尽欢抬起头，有些不明所以。
待所有人走后，洪尽欢露出了看不出喜怒的笑容，然后出声道：“怎么，有什么特殊的任务要交给我吗？”
陈怀古看着洪尽欢的笑容，自己也笑了笑。
“你的任务已经很特殊了。”陈怀古走了过去，坐到了洪尽欢旁边，继续开口道，“我原以为你会拒绝这个任命……”
“恢复中都的情报系统，这的确是很危险的任务。”洪尽欢说道，“不过也总得有人去做……既然需要人去做，那为什么不能是我？所以我不会对你的安排有什么异议。”
陈怀古眉头一抬，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洪尽欢居然会这么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问了一句：“你不怀疑我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我没有任何怀疑。”洪尽欢的脸上持续着笑意，“因为根本不需要怀疑，之前周山的举动是我默许的，也确实给你造成了麻烦，再加上我的身份，你想要让我离开，这很正常，没有什么怀不怀疑的。”
这话一出，陈怀古忍不住深深看了洪尽欢一眼。
他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开诚布公。
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大家心照不宣就好了吗？说出来只会让大家一起尴尬。
不过，现在尴尬的只有陈怀古一个，洪尽欢的脸上可看不出一丝尴尬的神情。
既然洪尽欢都这么说了，那陈怀古也不藏着掖着了，也掏了心窝子。
“确实，我有一部分这样的私心，我确实有些不爽你和周山两个家伙……特别是你，你这家伙让我觉得有些可怕……”
“可能不只是你一个人这么觉得吧。”洪尽欢自嘲地说了一句，“恐怕所有人对我都是这个印象。”
从他自嘲的语气中，陈怀古嗅到了一些其他的意味。
这家伙难道还有什么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