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那小娘……”
话未出口。
赵旉挠了挠头,感觉也不对。
人家明显是个小孩子。
“喂,那姐儿,你站住!”
听到有人喊自己。
小姑娘浑身一颤。
怯生生的转身看着赵旉。
我的天~
赵旉几乎要惊呼出声。
这该是怎样一张面黄肌瘦的脸啊~
眼窝深陷。
泪痕清晰。
整个人瘦骨嶙峋的。
这得是多少天没吃了?
这大宋朝还有如此悲惨的人?
“你叫什么?为何如此凄惨?”
“我……”
小姑娘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
看到陌生人,自然带出一股防备。
单薄的身躯,看起来更加凄惨可怜。
“你叫什么?为何一人流落街头?”
赵旉蹲下身子,耐心的问了一句。
“官……官人,我叫兜儿。家中突生变故,故而流落至此!”
兜儿~
赵旉上下打量几眼。
见孩子确实可怜。
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再说连双鞋都没有,脚底磨得都是血迹。
从没见过这么惨的孩子。
“兜儿,你先在这里站着别动,我去去就来!”
说完。
也不管小丫头听没听懂。
刚好不远就有一家鞋店。
赵旉以最快速度买了一双花布鞋,蹲下身子亲手给兜儿穿上。
“我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小丫头还是怯生生的盯着赵旉。
眼底透着深深的无助与防备。
得~
看来这小丫头有些不信任自己。
算了,别文绉绉得了。
赵旉打定主意,直接牵着兜儿一只手,转向奔着酒楼。
小丫头这副惨状。
刚进酒楼就吸引了一大批目光。
一个个都带着大大问号。
心想这年轻人穿的这么富贵,怎么拉着一个小乞丐?
“兜儿,想吃什么随便点。”
小丫头只是低着头,时不时的偷看赵旉一眼。
唉。
没办法。
赵旉只能对着伙计道:“上几个清淡口味的菜,再来两盘子荤菜!”
几样菜倒是不贵。
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
可落在兜儿眼里,那就成了没事。
小丫头终于不再像先前那般怯懦。
抱着碗筷开始狼吞虎咽。
“慢点吃,不够还有!”
看着兜儿狼吞虎咽。
赵旉心里暗自叹息。
这么小的孩子,就要受这般苦。
想必家里大人都不在了吧……
好一会。
饭菜被一扫而空。
看着满嘴留有的兜儿,赵旉亲自倒了杯茶水递过去。“你家里人呢?爹娘可在?”
“官人,我是临安钱塘人。娘亲病死了,爹爹被杀了!”
被杀了?
赵旉眼眉一挑。
心说以大宋的律法。
杀人者偿命,还要做出赔偿。
难道这丫头一文钱也没得到?
周围人多耳杂。
赵旉也清楚这不是问话的地方,立即带着兜儿去到外面,找了一个僻静处坐下。
“兜儿,你刚才说你爹爹被杀了,那有没有告官?”
小丫头低垂着眼眸。
眼泪已经打湿了衣襟。
好一阵子,才擦了擦眼泪,“爹爹就是官,上任的时候被歹人杀了。”
“兜儿没有亲人,是一路乞讨才逃回临安的。”
什么?
赵旉心脏猛的一跳。
这丫头说的假话吧?
上次科举是在三年前。
所有中举的人早都外放了啊。
可看这丫头楚楚可怜的,又不像是说谎。
“兜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还记得你爹爹叫什么,往何处赴任吗?”
小丫头眨着遍布血丝的大眼,充满迷茫。
“爹爹叫许林,当初还小,只记得两年前爹爹赴任的地方有广德二字!”
广德?
赵旉微微点头。
第一反应就是广德军。
问到这,赵旉已经大概了解清楚了。
想要找到许林的档案,非常简单。
去吏部一问便知。
因为广德军不大,就管着一个县。
两年前外放官员完全有迹可循。
“兜儿,你现在已无亲人,不如我给你找个地方安身,你可愿意?”
“真的吗?”
许是经常讨不到饭,要饿着肚子。
小丫头双眸中第一次露出惊喜。
“当然,而且你爹爹的事,我还要管一管呢!”
看小丫头这一身穿戴简直惨不忍睹。
赵旉带着又去了布店。
亲自选了一套衣裳。
西湖边。
顾洛书满是怜悯的牵住兜儿。
“洛书,你就先把兜儿收下吧,让她在你店里帮帮忙。”
多余的话,赵旉没说。
匆匆离去。
现在,他想要杀人了。
连朝廷外派的官员都敢杀,真是胆大包天。
从兜儿的只言片语里,赵旉就猜到,绝对是有人杀了许林,而后顶替名额做了官。
只是赵旉十分不解。
这种事其实只存在与理论中。
实际操作起来,非常复杂。
一个不留神就可能被发现。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刚刚返回皇宫。
赵旉立即派人去吏部。
正午。
内侍返回。
将带来的一页纸张交给赵旉。
果然与自己猜测一致。
许林,是赵构外派的最后一批官员。
看到这封档案。
赵旉再也控制不住杀意。
滔天怒火腾的窜上头顶。
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连朝廷外派的官员都敢杀,还有什么事他们不敢做的?
整个大宋朝开国以来,还没有过这种事发生。
冷静下来,赵旉感觉这事不简单。
绝对不是单单杀一个人。
也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
根据吏部的反应。
许林目前仍在任。
这说明,杀了许林的凶手,真的顶替了许林。
这不是最主要的。
主要的是,直属上级广德军知军。
你难道不清楚你的下级换人了么?
一个官员到任。
首先要去上级治所述职。
还要核对各种手续。
难道这些都是走个过场?
不可能。
这说明,知军有很大嫌疑与杀人凶手认识。
如果他不认识。
那就更该杀。
连自己的下属是不是本人都不清楚,还做个狗屁的知军?
气急之下。
赵旉双管齐下。
一边派人去找孙有道。
一边派人再去吏部调查广德军知军的档案。
缉拿命令是下午发出的。
皇城司的人是连夜走的。
广德军,本来距离就不算太远。
就在江南东路。
可三天后。
孙有道便返回了临安。
这让赵旉始料未及。
及时距离再近,也不可能往返只用三天啊!
随同孙有道一同来的,还有知军的奏疏。
据孙有道说。
他们也是行至半路相遇。
奏疏上说。
广德知县许林,被人发现吊死在自家房梁上。
吊死了?
赵旉直接把奏疏摔在地上。
早不吊死,晚不吊死,偏偏去抓他的时候就吊死了?
这分明是毁尸灭迹,杀人灭口啊!
问题关键是,对方怎么就知道朝廷要派人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