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三次?”
这下赵旉可忍不住了。
那些马车每次最少会装六百石,连续三次,这特么往哪送粮?
“南星,赶快上去盘问盘问,看看他们是去往何处!”
离得远,就看到孟南星出示了殿前司腰牌,在那里与军兵们比比划划。
好半天才跑回赵旉身前:“陛下,打探清楚了,他们是往城外掩埋粮食的!”
“等等……”
“掩埋粮食?”
赵旉听的整个人呆若木鸡,要不是从孟南星嘴里说出来,还真不敢相信。
“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粮食为何要掩埋?”
“陛下,刚才属下没说清楚。他们掩埋的都是些储存不善,从而已经发霉的粮食,人吃不得的!”
“这种粮食别说人吃了会生病,重者会死人的。就连酿酒都不合格,只能扔掉!”
看着马车快速消失在视线尽头,赵旉一阵肉疼。
这么多粮食,就这样白白扔掉了。
要知道,有些贫苦百姓辛苦一年,除去缴税、还债,剩余的粮食都没有这么多。
示意孟南星先回去后,赵旉转道,立马去了户部。
刚巧胡铨正在户部办公,见官家到了立即让座。
“胡侍郎不必客气了,我今日来是有事问你。”
听着赵旉说看到米库官兵到城外掩埋粮食的事,胡铨也没有太多感慨。
好像这种事经常发生,已经习惯了似的。
“陛下,此事臣早就知晓。历年来,都是如此做。不只是在开封,在临安时也是如此。”
“每年库存粮食都有许多,许多粮食甚至在米库里存放了六七年之久。”
“别说是京师重地,就是其他各路也都会这么做。毕竟气候潮湿时,就容易发霉。”
纵然已经料想到是这个结果,可真正从胡铨嘴里说出来还是让人心疼。
“胡卿,既然历年如此,因何不将那些库存旧米发放给穷苦百姓?总比白白扔掉要好吧?”
呵呵。
胡铨掩面而笑:“陛下,您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实际远非您所想。”
“那些库存官粮,除去要预留前线官军食用。还要用以防备粮荒或是各路灾变,用以赈灾之用。”
“所以即便放在那里存放数年,或是因储存不善被潮气发霉,也不敢轻易将其散发出去。”
“一旦年景不好,朝廷收不上粮食来,前线断了军粮,军兵是要哗变的!”
唉。
赵旉彻底没了办法。
比起赈灾、或是粮荒。
军兵没饭吃产生哗变才是最怕人的。
“陛下,您还是回去吧,这件事没办法处置。”
“以目前储存之法,根本无法阻止因潮气而发生霉变。只能祈求上苍给个好年景,让百姓多收些粮食来!”
要是有电就好了,可以试着改进一下米库。
可惜啊,说出龙叫来也不可能造出电,那东西只能存在想象中。
说到粮食,重要的还是土地。
既然自己解决不了储存问题,就要把注意力放在土地上。
离开户部,赵旉马上返回皇宫重新换一件百姓装束。
原本孟南星也想跟着,奈何赵旉只想着自己一个人。
内外城人声鼎沸。
城外虽冷清了不少,可八方行人依旧从不间断,向着大宋京师疯狂涌入。
马匹轻快,眨眼间将开封城甩在身后。
“快着点,快着点!”
“成子,你们都快着点,人要不行了!”
看似不小的镇店,几名年轻人抬着门板,正脚步飞快向着镇子里快速奔跑。
“咋了这是?”
看样子,应该是从其他村子来的。
只是门板上躺着的老人脸色发青,看样子也是有进气,没出气。
“老丈,老丈,敢问这是发生了何事?”
年轻人刚跑过去,身后跟着的两个老人被赵旉拦住。
因为心急,其中一人根本不予理会,直接绕开赵旉小跑着进了镇店。
幸亏另一个还算知书达理:“小郎君,那老汉吃了发霉的粮食,恐怕人不行了!这不赶着去送医嘛!”
随口说了一句,老者也快步跟了上去。
“我靠,不是先前那些军兵往城外掩埋发霉的粮食,让那老头给挖出来吃了吧?”
不多时,从那些人来时方向,又出现一个中年富户。
只是这人便走便跟着骂,倒也听不清骂的什么。
见状,赵旉感到好奇,又把这人拦住:“兄台请了,刚刚一老汉吃了发霉粮食被送医,您可是与其相识?”
富户瞥了眼赵旉,气鼓鼓的指着镇店:“何止认识,这老东西要是被毒死了,我可倒了大霉!”
“这是为何?方才见您边走边骂,莫非那发霉的粮食是您的?”
赵旉想着,心下便做好准备。
真要是这富户的粮食吃死人,那可不能让他跑了。
没想到富户气的一跺脚,指着赵旉呵斥道:
“你说的叫什么话?那老汉是偷藏了粮食,结果发霉了把自己吃坏了,与我何干?”
“那老东西是我家的佃户,借了耕牛和田地,又借走了我的粮食。”
“结果刚种了半年地,我这连半吊钱都没收回来呢,他就出事了。”
“这要是被毒死了,我损失可就大了。这半年田地、加上粮食可就都损失了!”
气的富户也不管赵旉再问什么,也快步向着镇店跑去。
“果然是这样!”
佃户租借田地的事,正是自己今天此行目的。
分辨着方向,绕过镇店继续向前,没多久前面渐渐出现一座并不高大的山丘。
再向前不足十五里,就是开封城外大县——祥符。
“你这该死的金剃头,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老天爷啊,你怎么就不睁眼,让这该死的金剃头早点死了!”
行至山脚下,陡然间一段男人极度怨恨的声音被风声吹进耳朵。
声音明显是在山下一片树林里传出来的。
听着声音凄惨,赵旉顺着方向看向树林。
隐约间能看到一个人站在树下,看样子像是要上吊。
“住手!”
赵旉急忙大喊一声,跳下马大步冲进树林。
果然如自己看到那般。
一个身材瘦弱,皮肤黝黑的男人刚刚将绳子搭在树枝上……
看对方这副打扮,常见的粗布衣衫,裤子补丁上打着补丁。
常年劳作下,皮肤被晒的黑不溜秋,明显是个庄稼人。
“兄台,在下观你年不足四十,大好年华何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