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碧玉嫁到宫中才仅有一月,不需太多的保养,只是没有了大漠的风沙和强烈的日照,皮肤很快就恢复过来,本来五官就端正,摇身一变似的,出脱成个美轮美奂的绝色玉人儿。然而,此花为谁开,君去不复来。佟碧玉一匹野马被拴在驴圈里,别说在大草原上驰骋了,场院里撒个欢儿都不可以的。她度日如年,常常暗自垂泪,只怨天道不公,把她发落到这般人间活地狱里,人生在世不光是为了穿衣吃饭呀!
皇上几次说要拆了碧霞苑,占去好大一块地方不说,既有碍风景,又挡住视线。更可气的是,里面供着个红脸婆,想想就来气,看着更扎眼。奈何老娘坚决不允,太后说:
“皇儿万万不可,这关乎着你的江山社稷呀!一个媳妇倒不打紧,可是他爹握有十万雄兵,倘若你怠慢了他的女儿,边关岂能安宁?日间我见佟妃面容已有较大的改观,不似前日来时那样风尘仆仆。不妨你抽点时间也到碧霞苑里稍息片刻,分些雨露给她,以免积怨日久,再生出事端。”
“屁!”皇上说,“朕贵为天子,富有天下,啥样的女人搞不到手,偏偏到红脸婆的窝里下蛋?母后把皇儿当成种马了不成,随便拉头母驴就肯上的?他爹又能奈朕何,如不行拟一道圣旨下去,搜罗些罪名,拿回来杀了算了!”
太后急忙制止道:“江山开不得玩笑的!儿啊,你不去宠幸佟妃倒也罢了,只是莫要动了他爹的念头。儿没听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从这句话吗?万一露出些马迹,走露点风声,边关出了事,你的江山岂能坐得稳?”
“知道了!”皇上不耐烦地回了母后一句,扭屁股闪人了。
照理说,世界上最该戒酒的是皇上。皇上不同凡人百姓,百姓即便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做那事,最多也仅仅一年种下一棵苗。皇上则不同,天天换新娘,夜夜人不同。机会好了,时时都有种子发牙的可能,试想皇上还能天天喝酒?这位皇爷正是喝醉酒的时候才偶尔见到了那个深藏闺中并且已经非同往日红脸婆的佟王妃,当时他也没搞清佟妃是谁,糊里糊涂的缠绵了一次,巧不巧就生了个傻王爷。
生皇儿前,佟碧玉几次想回家省亲。后宫管事的是皇太后,太后说:“不去也罢,天高地远的,来去多有不便。你想家了,不管家中哪一个人,哀家让人捎个信,他们就来看你,犯不着你去看他们。”生了儿子后,以为太后会恩准了,报上去还是不行。待她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是她自己做了太后之后。原因其实很简单,不是怕皇上的女人出去乱搞男女关系,而是怕这些婆娘们回到家里说闲话!尤其像她,边关大将的女儿,更不敢轻易放人。
皇上走了又是一去不回头,佟碧玉有几次都想揑死她肚里的皇家孽子,才好出出胸中这口恶气。之所以未能如愿,她原本想将来有了娃娃可以和她做个伴,她实在是太寂寞了。但是皇子生了之后,她仅仅是个喂奶的机器。儿子由专人侍候,像个托儿所一般,除了喂奶时间,她通常是见不到的。以后断了奶,她更是十天半月也难见一面。佟碧玉活在一个没有希望没有欲望的世界里,更多的时候,她就是一个人默默地两眼望着窗外,花园里宫女和太监们忘情地打情骂俏,只不过是狗咬猪尿泡,屁事不顶的,她心里想。
丽娘娘来了,新闻也就来了,仿佛每天看报纸听广播一般。
“妹子,你听说了吗?”丽娘娘说。
“我听说什么了?”佟妃不解的笑问。
“昨夜两个宫女做那事,被人发现,几个太监从被窝里拉出来,一顿棍子打死了,好可怜!”
“两个宫女,两个宫女能做什么事?”佟妃笑了。
“解心慌呗!无非就是一个装男,一个扮女,瞎折腾一阵子,还能搞出什么名堂?”
“打死她们也太有点冤了!”
“可不是嘛!与其那样还不如和太监搞,太监尽管没东西,总还是个男儿身。”
“太监不会有假货吧?”
“妹妹你说傻话呀!哪里会能呢?出三关过五关的,岂能混进来个假的?那可是灭九族的勾当。倘若真能有个假的混进来就好了,老姊妹也沾些他的便宜,好好享受他一回。”
“姐姐不说这些了,假若被人听去,不定死罪也打入冷宫。”佟妃劝道。
“我才不怕呢!打入冷宫不就换个吃饭的地方吗?有劁猪骟羊的连同把我阉了才好呢,省得在这儿天天想男人。”丽娘突然想起什么,话锋一转,嗔说,“妹妹你不该是得了便宜卖乖吧?上次我问你,皇上宠幸你几回,你吞吞吐吐不说。我十回都没生下个小龙种,你少说也有几十回了吧,要不怎会就生下个胖王子?”
佟碧玉哭笑不得,她无法解释,也懒得解释。丽娘娘走了之后,她脑子里一直在盘旋着假太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