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贵作梦也没想到,指挥这次解他阵法的竟是他当初考状元前结识的一位老情人。也是他,山萌海誓、言之凿凿,到头来搞大了人家姑娘的肚子,自己却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害得人家女孩先是依门相望,后是望眼欲穿寻死觅活,也算是死过不知几回的人了。几十年过去,姑娘变成了老太婆,不过她并非是寻仇而来,而是为徒儿、为正义,为匡扶社稷。
老丞相几乎是到手的胜利成果,最终又成了狗咬猪尿泡,苍蝇落到屁上。
五位高士神情沮丧的回营听命,他们也有冤情,不是有更高的人指点,小太监早就死于非命了,看样子他们与王丞相同享富贵、共商国是的愿望要泡汤、一切美梦都要随之付诸东流了。
王书贵安慰道:“算了算了,这也怪不得你们,各位高士请暂且回各自牙帐歇息去吧!”
诸葛明空(充其量其实也只是半明半空,他的一只眼睛几乎已经失明了)捂住一只独眼,气急败坏道:
“恩相,我咽不下这口恶气,再给我一次机会,定要让那个狗太监死无葬身之地!”
“先生有何妙计?”王相问。
“今晚劫营!”
“这、这个……怕是小太监会有准备吧?”半瓶子醋外行王书贵都觉得时机不成熟,他沉吟半晌道。
“小太监打了败仗,狼狈逃窜,决不会想到我们还会有这么一手,还以为我们正欢天喜地大喝庆功酒哩!给他一个突然袭击,此战必获全胜。”诸葛明空报仇心切,忘了穷寇莫追这一兵家之大忌。
“好吧,就依你之计,今晚劫营,不过咱话说在头里,胜了是你的功劳,败了你可要担责任的,你要多少人马?”听说可以大获全胜,王书贵动了心。
“那是自然。兵不在多而在精,两万足矣!”老诸拍拍胸脯说。
“行,拨你两万精兵,指挥权在你,你可便宜行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嘛!”丞相说。
“相爷请放一百个心,你就专听好消息吧!”
是夜二更,官军发兵两万,前队由辽州刺史沙久可带队,后队由雁翎关守将李定国、玉门关守备孙安邦压阵,诸葛明空自带中军,合计刚好是两万。马卸铃、人含枚,悄然无声,直奔小太监驻扎的大寨。
入了大寨,有兵士急报诸葛明空道:“诸葛先生,门口不见一个岗哨、寨内空空如也,沙将军急了,请示下一步如何行动?”
诸葛明空虽是有些计谋,毕竟少于实践,按常规此必空寨无疑,这说明是他中计了。超卧龙大惊,急令撤军。说一声“撤”,军令如山倒,大队儿郎转身就跑。得到命令的往回奔,没听到指示的仍在继续前进。一个要进,一个要退,两万人不是少数,人喊马嘶,哭爹骂娘,你争我抢,乱成一锅粥。
诸葛明空嫌部队行动迟缓,怕小太监断了他的后路,传令行军都尉斩了几个腿脚不灵便的,队伍顿时更加大乱。谩骂变成混战,沙久可的人要夺路而走,李定国、孙安邦的人又急令跟上。前踊后挤,两支队伍不一会儿便接上火了。
待到天明,诸葛明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队伍整集起来,草草一算,不战自乱,自相厮杀践踏,竟白白折损了七八千人马。更有甚者,后军大将孙定国不慎跌落马下,竟被乱军踩踏而死。诸葛明空登时目瞪口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未战先折一员大将,回去如何向丞相交待?张安邦、沙久可等狐死兔悲,也跟着唏嘘不止。
有一首诗单道孙定国死的冤曲,诗曰:
前朝有将孙小伙,
武艺高强有谋略。
奈何未战身便死,
天大冤枉问阎罗?
诸葛明空等回头再看小太监的营盘大寨,几个哨兵拖着枪提着刀懒洋洋地才从营房里慢腾腾走出来,号兵正在吹起床号角,人家大队人马昨夜压根就没动窝。
诸葛明空懊丧不及,才知道是上了小太监的大当了。人家撤了岗哨,做了个假相,关了灯躲在被窝筒里呼呼睡大觉,却让他白忙活了半夜,还无端地折损了数千将士。当初悔不该如糊哩糊涂冲进去,那是多大的功劳,此生别说封侯了,封王的可能性都有,当年诸葛亮才是个多大的官?天给了他偌大的机会,奈何他没把握住呀!再要回过头去拚杀,岂不是自找死?虽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但是小太监这种不讲理的战术打法,谁见过?
王丞相听了诸葛先生的汇报,又怒又恼,聒了老诸俩耳光,仍不解气还说要扣他半年的饷银。
早晨,皇太后和天山老祖共进早餐,老祖问兵士,昨夜有一阵吵吵嚷嚷是何故?
小兵便将昨夜之事说了一遍,大师笑对太后道:
“娘娘洪福,收了一个这么聪明绝顶的太监儿子。”
太后不觉面颊一红,稍倾也笑回道:“他不也是大师您的徒儿吗?”
俩人会心地开怀一笑。
吕莲心奉命带十数个随从,急奔西华岭请师父。小太监本意也要亲自登山,奈何是三军主帅,此时不宜擅自行动,在胡三等的劝说下只好作罢。
莲心女正行之间忽见一老道和俩道童迎面走来,吕莲心举头一看,此老者不是师父是谁?忙扑地磕头,笑问师父前去何处?
岳怀源道:“莲儿起来,听为师说话,你们那儿打得热闹,我正想要去瞅一场好戏、瞧瞧热闹呢,未料你却自己来了。”
吕莲心大喜,问道:“师父你是如何知道我们要来专程请您的?”
岳老道笑而不答。稍倾,老道才说:
“前者,为师把你许配给潘将军,并让你出山助他平倭荡寇,那是为我朝百姓不受外邦欺凌,保护我大好河山,未可非议的。今日,我本可以不管这些闲事,将相内斗,与我一个出家人有何相干呢?但经我思忖再三之后,王相谋逆篡位,潘将军匡扶汉室,正邪自有公断。还有,王相搜罗了一些居心叵测打着僧道旗号的奸佞小人,鼓弄玄虚,伤天害理,枉杀无辜,欺世盗名,颠覆朝政,为此为师才决定下山一次,惩戒一番这些妖僧恶道,以正我出家人之名。至于将相谁胜,不在为师的管辖范围之内,天意如此,人是无法胜天的,我的话你懂了吗孩子?”
吕莲心听师父啰嗦了半天,似懂非懂,想想于心又不忍,急道:
“师父,您把徒儿许了潘郎,他的安危您就不管了?倘若潘郎有个长短,您叫徒儿如何苟活于世呢?”
老道笑道:“天机不可泄露,你这个傻丫头也不要逼师父道出实情了。时候不早,我们赶路要紧,否则你的潘郎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正说之间,果然见远处尘土飞扬,小太监领着数十人马,急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