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即位,是为羊年,国号开泰,即日张榜天下,大赦囚犯,地痞流氓、小偷小摸、江湖骗子等一切牛鬼蛇神全都统统放逐回家,以求得消散社会怨气、保国泰民安、享歌舞升平。然而不久之后,这位新登基的皇爷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吃腻了,笙歌燕舞看烦了,万岁万岁的听多了也不够刺激了。忽一日他觉着什么有地方不对劲,偶然想起如在梦中一般,分明他看到背后有只眼在盯着他,搞得他如芒在背,如鲠在喉,浑身上下十分不自在。每次上朝,举目往下一瞧,哎哟妈呀,底下这么多人怎么全是生面孔呀!即便是有几个认识的,也是小寡妇躺在别人家男人怀里,贴皮贴肉难贴心。
朝堂上战惊惊,到了后宫才把一颗悬着的心搁在胸口窝里。逍遥王大太监潘公公潘又安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在深宫给他安钉子。落下把柄,玷污了皇家名声,戴顶恶太监、大奸臣的帽子,后世文人不骂他姓潘的八辈子祖宗才怪。
皇爷一入宫,立刻便有无数的美貌佳人簇拥着他。当然,这些长得非常非常好看的女人属他一人所有,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自古以来,女人生来就是供男人消遣的,特别是那些好看的女人。然而,天下之大,非皇家莫属。所有这一切都是他皇上一个人的,其余的,皇上开恩,打发他们蹭点残汤剩饭也就是了,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他潘又安。并肩并肩,说的好听,皇上和一个褪了毛的太监能并肩合称“并肩王”?即便他封王拜将,曾经叱咤风云风光一时,还不是借了他们皇家的灵气和威风?放他,狗屁不懂的穷小子一个,老死山中无人问津,称的什么王啊,当王八去吧!
思来想去,皇爷最终才搞明白,每天无时无刻盯着他的那只眼,就是潘又安那小子。他最不放心他的原因是,扶他上台的是他,末了将他赶下台必定也是他。成也是他败也是他,此贼不除,国无宁日,皇上咬了咬牙说。
御善用罢,下一个节目自然就是选陪睡的娘们了。皇上的老婆太多,多了有时也是灾,他就老常时间为此举棋不定,不知启用哪个好?都说女人是千篇一律的,才不呢!一个女人一本书,书皮子虽相似,内容却大相迥异,看完这本还想看那本。有的人读书成痴,阅遍天下名着,怕是与此同为一理。
当夜皇爷选中的妃子是位刚进宫不久的美人,名叫宁红,皇命册封为宁贵人。
宁贵人年方十七,小皇上一岁,正是娉娉袅袅豆蔻之际,和皇爷年龄又相仿,当夜两人初次见面未曾说话一句便直接嵌入正题。
小姑娘虽然目不识丁,但知道俯在她身上的人是何人。这个男人是管天下的,比阎王爷还要厉害,阎王爷只能让人死,他不但可以置人于死,还可以授人于利,上天堂下地狱都是他一句话的事。这人可是大惹不起呀,可不是一般的惹不起。所以她想问又不敢问,想说又不能说,任由这个男人对她费事费力地大做俯卧撑,反正只要他舒服就行。
不过有一条,宁贵人有个毛病就是爱叫喊,叫喊的声音又不是很好听。皇上一动她就喊,皇上一停她也停。她极力想控制自己,可怎样控制也控制不住。她怕吵着皇上惊着皇上,坏了皇上的兴致,过后一直极其对此忐忑不安。皇上完事之后扭头呼呼睡去,她则一夜未能成眠。她怕皇上天亮醒来之后给她治罪,那样她和她的全家就活不成了。
天亮之后,几个太监侍候着皇上穿戴整齐,净面梳妆,早饭也没吃就起驾上朝了。皇上临出门时,特意回头望了她一眼。这一眼看得她更是心惊肉跳,皇上的回眸不知是福是祸,他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因而她根本无法找到答案。
宁贵人自此之后度日如年,香茗不思,美馔不想,软榻不适,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整日就是苦艾艾地等着皇上对她的发落。
皇上之报所以想起宁贵人,主要是因为她的响动。皇上入宫三年,宠幸妃嫔无数,唯独这个女子敢在他做事的时候轻轻的呼叫,娇嘀嘀的喘气,好像是为他的运作打节拍似的,过后想想,音犹在耳,韵味无穷。
头回生,二回熟。上次一句话未说就先行办事,这次则一个是笑吟吟地说,款款细语,朝里朝外大小事;一个是侧耳倾听,全神贯注,尽知皇家烦心事。皇爷此时方把宁贵人奉为知己,所以破天荒地向这位末等皇妃问计朝政,共商社稷大事。
事毕,皇爷兴致尚高,当即敕封宁贵人为贵妃。宁红大喜,正要行参拜大礼,奈何浑身一丝不挂,被窝里探出半个身子揖了一揖,算是谢恩了。皇爷哈哈一笑,道:
“爱妃平身,免礼罢!”
“谢万岁!”宁妃被角上露出两只媚眼,莺莺言道。
皇爷命太监宫女等取来一杯水饮了,然后又躺下和宁妃叙话。宁红想了想,说:
“陛下,臣妾有一事请示皇上,不知陛下允是不允?”
“允,允,你与朕从即日起已是一体,你便是朕,朕便是你,爱妃你说你的话怎会不允?”
宁丫头心里高兴,料想事成之后她的功高致伟,怕不混个皇后当当?稍事沉吟,方才言道:
“臣妾的舅舅在朝为官,待臣妾知会于她,讲明皇上的苦衷和孤独,怕他不倾心为朝庭卖命?”
皇爷急问:“爱妃的舅舅是哪个?”
宁妃款款道:“便是做副相的那位。”
皇爷顿时龙颜大喜,不由叫道:“老华子华世雄哇!朕知此人,含而不露,老谋深算,如得此人忠心报国扶帮朝庭,那真是社稷之幸,黎民之幸,朕心从此可高枕无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