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高兴,即刻宣旨,命总管着人立马布置东宫,他晚间便与新皇后入住新宫。另外,新皇后的封号及权限也发布到各宫宛,并号令天下,知会各州府县衙门等,新皇后南国娘娘即日到位。
一切布置妥当,皇上笑问南叶儿:“娘娘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南叶儿微微一笑,伸伸手说:“没有凭据,臣妾说话哪个肯听?”
皇上一拍脑门子,猛醒道:“来呀,把朕的虎头兵符拿来,交于娘娘保管。今后娘娘说话便是军令,违者立斩,并祸及九族。”
各位太监宫女伸伸舌头,哪个敢有半字吱唔?
皇上大婚,盛宴群臣,场面虽大,但不能坏了规矩。男宾在前堂落座,女宾在后堂入席。男人一伙由皇上挂师,女人一伙本应由新皇后指挥,乃是新来,人生地不熟的,权且由宁代皇后操作领班。代皇后这个“代”字因为皇上没有明确颁旨,所以暂且代着。
皇上在朝堂上陪客,自然一时半会儿抽不出身来。后宫里其他人都不认识新娘娘,这给南叶儿的行动造成了很大的自主空间。南叶招来一个太监,向他亮了亮虎头兵符。小太监吓得就要跪下磕头,口称“娘娘千岁”,南叶儿制止了他这些多余的礼节,命他请太监总管到新东宫说话。
不多时,太监总管领着几个小太监前来听令。南叶儿说:
“总管大人,传我(此处应称哀家)懿旨,带人带轿前去华府请华夫人前来做伴娘。”
伴娘之说,是民间的一种形式,宫中皇上大喜从没有伴娘一说。可是人家新娘娘说了,她手上又有尊虎头兵符,如不遵旨便是掉脑袋的事,而且还牵连九族,好几百口子人呢!听就听吧,总管说:
“娘娘您在宫中候着,我派几个得力的太监,务必把华夫人请来做伴娘便是。”
“你派人去请?”娘娘脸色不悦。
“我亲自带人去请。”总管善于领会主子心意,很会见机行事。
“不行,我亲自去请。你带人在后面跟着。”
这又是一个天大的难题,皇后娘娘竟然私自出宫,万一有什么差池,这些人的脑袋还能长稳当吗?不是,如果不听,人家可是有虎头兵符的呀!做人难,做太监更难,谁能比过当年潘又安潘大帅潘王爷?众太监齐把眼光朝向总管,总管略一沉思,咬咬牙说:
“就这么办?”
总管知道这会儿找皇上,肯定是一顿臭骂,而且还不定能问出结果。如不执行,这儿的关也过不去。不过,看严实点就是了,这么多大男人,还看不住一个小丫头?
一共准备了两乘轿子,宫里叫辇,皇后坐的叫凤辇。风辇就风辇吧,华夫人坐风辇虽是稍有些僭越,总归也是堂堂诰命夫人,随她去吧!宫里倒是有几乘小轿,华夫人坐着也不太合适。
进了华府,华相不在(正在朝堂上喝喜酒着哩),师爷孙培乾接待,太监总管以及几个跟班的太监他也是见过几个,大轿(风辇)里坐的那个人他可是认识的,昨天晚上刚刚经由他手当贼捉住的,后来不知相爷把她打发到哪儿去了,怎么又坐着皇宫里的大轿子回来了?这人还真是不可貌相啊!
总管翻着白眼说:“咱家是奉命接取你家夫人去宫中做伴娘的,快去通告一声,家里还忙着哩!”
“接夫人去当伴娘?有圣旨吗?”孙师爷多了一层小心。
“圣旨倒是没有,有这个……”总管转过头去,示意叶儿说,“娘娘让他看看你的宝贝。”
南叶儿从怀里掏出虎头兵符晃了晃,看都不看师爷一眼。总管在一旁不冷不热说:
“看仔细了,这个行吗?这可是指挥千军万马的物事,到你这儿还不管用了?”
孙师爷虽然有点学问,可是哪里去见这玩意儿呀?见说是兵符,这个常识他有,慌慌张张就要跪地磕头。总管斥责道:
“行了,别脱了裤子放屁多这道手续了,快去请夫人上轿,宫里那边急等着用人呢!”
吊金钟闻听宫里派人来接她进宫作伴娘,顿时眉飞色舞高兴万分。她生性本就是爱热闹的,才不管他水里火里的。进宫有什么危险?大不了就是陪皇上睡觉,老娘还巴不得呢!是个男人就比那么老丑怪强,他要不是丞相,鬼才嫁给他呢!
凤辇里的女娇娘不动声色而又不容置疑地吩咐孙师爷道:“把我的包拿来!”
“是是,这就派人去取,”孙培乾知道这人的厉害了。
“什么东西?”总管立时产生了警觉。
“女人的东西你也要问?给你一瓶你要吗?”南叶儿揶揄道。
“不敢不敢!”按规定带入内宫的东西是要严格检查的,但人家是皇后,手里又攥着皇上亲自交给她的虎头兵符,他一个小小的后宫太监头儿,他敢吗?
两乘大轿(凤辇)顺利地回到内宫,太监总管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实处。他对这两日自己的办事能力颇为满意:先是用俩宫女换回了皇上心仪的紫竹轩,这回又带着新皇后去接回了伴娘,来去平安顺利。
到了刚刚布置一新的东宫之后,新皇后命所有的太监都退下,她有要紧的话要和华夫人交待。并且嘱定在皇上进入这所房间之前不许有任何男人(太监)进来。半个时辰之后,派几个能干的宫女进来,给新娘上妆。
总管一想,这是在宫中,能出什么差错?而且就算是太监,终归是男女有别新房里避点嫌疑也是必要的。再说他们太监也没有时时刻刻值守保卫内宫娘娘的责任呀!这样想罢,他吩咐一众太监说:
“好啦好啦,各忙各的去吧!娘娘和华夫人有些私密话要谈,我们掺和在这儿有什么意思?”
等偌大的宫闱中只剩下华夫人和那位让她做伴娘的新嫁娘之后,吊金钟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这个神秘女人到底是什么人?丈夫说她是潘又安的老婆,把她送到宫中怎么又成了新皇后?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会武功、她是夜行人!
南叶儿笑吟吟地走到她面前,问道:“夫人,你喜欢这儿吗?”
吊金钟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你想做这所房子的新娘吗?”
吊金钟点点头又摇摇头,摇头的频率比点头的频率要高些,显然这不是她内心的表白。她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她是有夫之妇,她是相国夫人,不可能当皇上的老婆,更不可能当皇后。
“不,我说了你就是这所房子的主人,这是东宫你知道吗?”
“……”不知是吓呆了还是惊呆了,吊金钟只会木偶般地摇头和点头。她曾经也是混过社会的人呀,她也是闻名遐迩的相国夫人呀,怎么成了今天这个样子,这回人可是丢大发了,她后悔不该进宫来趟这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