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天的酒,皇上不是微循,几乎是酩酊了。他是这次酒席的主角,东家请客大家送礼,不管是官家抑或民家,皆是一理。不用说,老大这回是收了不少的银子,怕是快顶上小半年的税收了。他本来不是为了收银子找由头,他确实是喜欢上了那个女孩。那个女孩太让人留恋忘返了,以至于当面拍板,即刻封其为皇后也在所不措,皇后就是正式老婆,其他的人不算。人生难得一知己,有这样的女子相伴,后半生无忧了。这事也就怪了,有时候你不想发财也有财发,这不,得了美人又装满了银子,真是财色双收哇!谁说福不双降,这不就是福双降,这样的事屡见不鲜呢!
喜事灌酒不尽是百姓家独有这样的陋习,皇家也一样。没准这种传统还是从皇宫里传出来的呢!皇上喝了一肚子的酒,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大臣敬酒,不能不喝,尤其像他这一级人物,不体恤下情,不接触下层,他的根基就不稳了。从午时开始直到亥时,半个白天加半个夜晚,除了偶而吃一两口菜,肚子里储存的基本上都是杜康,只有心里满装着他的如意新后(新娘)。如前所说,皇上的媳妇海了去了,而他真正喜欢的也就那么几个,如今只剩了一个。不管明天怎么想,反正今天是着着实实这样想的。
南桥枫叶离开皇宫之后,直奔大理寺死囚牢。她这几天一直牵牵挂挂的只有这个人,假如有一天这个人被皇上杀了,她会怎么办?她会毫不犹豫地和皇上拚命、会杀了他!不是袒护,她的丈夫没有错,那个满大街抢媳妇的花花公子不该杀?皇上存了私心,借机想杀潘郎,她给吊金钟已带了话,她这一关就过不去?
南叶儿现在已经知道了金钱的重要性,可惜的是皇宫里竟没有见到银子,不过有无数的珍珠玛瑙、有妇女用的金银饰品,还有宝石、还有玉器等等。她没敢多拿,多了是累赘她也带不出去,只拣了几件她认为值钱的小物件。
夜店老板看了看她递上来的一枚戒指,看了又看,说:
“姑娘,你的这枚戒指可不是一般的水货,放到当铺里至少要给你一百两银子。可是我这店小利微,没那么多,只能给你十两,你干吗?”
叶儿说:“行了大爷,十两就十两。我还要几只烧鸡烧鹅,熟牛肉之类的……”
“行、行,姑娘,这些东西不收你的钱,我送给你,你说都要些啥吧?”
其实南叶儿也是需要那许多东西,她只要了半只烧鸡、半只烧鹅,二斤熟牛肉,一些咸菜等。顺便她给老板要了一瓶白酒,今天是个特殊日子,她要陪潘郎喝两杯。
听了叶儿的叙述,潘又安不禁抚掌大笑(不敢大声),说:
“我的媳妇既当贼又当皇后,还拿了宫里许多宝贝,皇上知道还不气死!”
“还有这个呢潘郎你看!”南叶儿亮出了那尊虎头兵符。
潘又安这回才着实是吃了一大惊,他多年来一直在宫中做大官任高职,这物事他岂能不认识?不仅是认识,他还曾经在手中执掌过好多年哩!他说:
“这样东西放在宫中军中,是无价之宝,可是一旦落入百姓之手,一点屁用都没有。我的媳妇真能干,皇上的兵符都能偷来,可是非同一般啊!。”
“冇啊冇啊!我可不是偷来的,是那个呆皇上送给我的。再说郎君你说我就说我,不要一开口就是我的媳妇,你那么多媳妇,谁知你说的哪一个?”南叶儿嗔道。
“哟,挑字眼了!以后就说我的叶儿,这该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南叶转怒为喜道。
“不管怎么说,这尊兵符还要保管好,万一落到坏人手里,会惹祸的。叶儿不能躭误了,你快去封地帮佟老太后母子转移到荷叶岛。另外你把兵符交给苏丹姐姐,她知道怎么办。事不宜迟,快去吧!”
一听说要分手,叶儿不禁泪汪汪的,方才想起,问道:“这几天那伙狗贼没折磨你吧?”
“没有,我也感到怪了,他们好像把我忘了,几天都没动静。”
“他们才不会忘记你呢!好了,我走了,夫君多保重!”
“亲一下再走。”潘又安坏坏地说。
“没羞!一个笼子里的老虎,还有工夫想那事?”
说是说,叶儿还是温顺地凑过去,依偎在丈夫的怀里,两张嘴合成一个“回”字,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皇上和他的酒肉部队终于结束了漫长的婚宴,此时的皇上已经是不醒人事了。开始时大家给皇上敬酒,之后反转过来而是皇上给他的大臣们敬酒,再后来是皇上直接端起酒碗往自己嘴里灌。负责的太监不能不管,可是他想拦,拦得住吗?皇上口口声声说,再影响他饮酒,就杀他的头!太监为了保住自己吃饭的家什,只好任由皇上喝个痛快。
最后皇上起驾东宫,是被人抬回来的,然而不是坐龙辇,而是坐担架。皇上躺在一块门板上,当然底下有铺的,上面有盖的。四个人抬进了东宫。皇上不同于一般常人,伤了龙体可是不得了的惊天大事。
新皇后娘娘没有坐在小杌子上,也没有坐在专为皇后定制的软椅上,而是直接坐在偌大的婚床上。新皇后的头上插满了金钗银钿,还有无数珠宝玉器,粗算下来至少也有五六斤重,一般的脖子经受不住这样的重压,不然宫中怎会流行肥而美呢?另外还有两朵刚刚采撷的娇艳的鲜花没有计算在内。
插满珠光宝器的俏脸却不让人观看,新娘的头上罩了一块红布。一袭大红的婚服,胸前绣一幅金黄色的“百鸟朝凤图”。新娘坐在床头一动不动,好像在期待什么又好像在思索什么?远远地看,坐在床头的新娘倒极像是一只红毛老怪,口眼耳鼻虽然不见,但它却时时好像会张开獠牙扑向走近它的任何人。
皇上已经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有人卸下一块门板(宫中没有担架一说),铺上厚厚的棉被,几个太监将皇上安放在门板上,四个人抬着起驾东宫。后面还有16人抬的龙辇,以备皇上临时改了主意,或是酒醒了想上轿。
看看到了东宫,有执事太监高声宣道:
“皇上驾临东宫,请娘娘接驾!”
好半天没动静,却是皇上突然从门板上爬了起来,一溜烟地冲向东宫。太监总管急了喊:
“快拦住皇上,快拦住皇上!”他是怕皇上摔倒了。
哪个敢拦?醉汉如疯汉,找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