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大婚,老华子也喝了不少的酒。按说,皇上的这次姻缘与他是大有干连。是他扯线拉皮条,将潘又安的老婆作伐献给了皇上。未料龙颜大喜,当场册立潘又安的老婆为当今皇后,这其中有算是老华子奇功一件。
有道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老华子这次是真正地豁出去了,怕他潘又安又咋地,一个将死之人,能有多大作为?
老华子散了酒场,回家回相府,这回坐轿是坐轿,不过不是按常规,安坐轿子当中。而是像狗一样爬在轿座上,浑身酸软,他已经坐不住了。白天在酒场,他就有好几次俯在酒桌上小睡几回,呕吐的次数已经无法计算。人逢喜事精神爽,皇上大婚他爽什么爽?当然,天机不可泄露,其中奥妙自有华相国一人得知。华世雄不胜酒力而又饮酒过量,散场的时候他无法起身走出朝堂、更无法自己去乘轿子。朝堂里的门板也不是说卸就卸,他的轿夫们不可能进殿搀扶他们的相爷去坐轿,具体说,老华子是被胡三等几位同僚架出殿外帮轿夫把老华子费尽全力才鼓捣到到轿子上去的。
老华子在他的八抬大轿里美美地安心睡了一觉,这是他的专轿,他不用躭心轿夫们使坏,况且指挥他们的还是他的好友大管家师爷孙培乾呢!
大轿直接抬进中门,再抬就进不去了。大轿换成小轿,轿夫们抽去轿杆,八人抬的换成四人抬的小轿,将相爷抬到内室门口。掀开轿帘,孙培乾将头伸进轿门,小声问了一句:
“相爷,到家了。”
华世雄半晌才哼了一句:“到、到家了,夫、夫人呢?”
“夫夫人没有……”他可不敢说夫人被接去宫做伴娘的事。
“夫人不来接我,那我就再睡一小会儿。”接着轿子里传来震天动地的呼噜声。
老孙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稍停片刻,他只好令几位健壮得力的府丁把相爷从轿子里狼拉狗扯的拽了出来,几个人一鼓作气,把相爷抬进内室,安置在床上,盖上被子。
不多一会,相爷嚷嚷着要喝水,使女丫环,赶忙把半杯凉茶端上去。丫环们扶的扶、?的?,好不容昜把水灌进相爷嘴里。
老华子咋吧咋吧嘴,微闭着眼睛四处瞅了瞅,房子里格外安静,通常这儿应该是电闪雷鸣呀,老华子觉得不对劲,冷古丁问道:
“夫人呢?”
“夫夫人……”使女丫环们不敢说。
“夫人去哪儿了?”华相爷醉眼睁开了一大半。
“老爷,夫人早间被接去宫中做伴娘去了。”一位老成些的女工看支应不过去,只好实话实说。
“宫女做伴娘?”老华子让使女们帮着灌了几口茶水,想想不放心,又问,“什么人接走的?”
“几个太监,领头的是那位总管爷,抬着两乘大轿子(她们不知道这叫凤辇),另一个大轿子里坐着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人。”使女回答。
“宣读圣旨了吗?”老华子的酒醒了一小半。
“旨倒是没宣,不过那个很好看的女人手里拿着一个小金虎,师爷见了那个小金虎吓得要下跪。”
老华子越发地蹊跷:妈的,皇宫做伴娘从来没听说过的事呀!还拿个虎头兵符吓唬人,至于吗?好看的女人,难道是潘又安的老婆?这个鬼女人,她能出皇宫?她哪来的虎头兵符啊?老华子坐着坐着,坐不住了。一骨碌爬起来,口里接连嚷嚷道:
“快快快,快备轿,我要连夜进宫!”
孙培乾第一个赶来,问明情况,立刻命人把轿夫们都折腾起来。轿夫们尽管一百个不情愿,可是哪个敢说半个不字,要命倒不至于,饭碗八成是保不住的。
轿子抬到内宫大门口,守卫的人见是丞相,惊问道:
“相爷,这时候进宫见驾,哪一国打进来了?”
“那一国也没打进来,是我老婆让人哄进宫里来了。”华世雄摇摇手说。
“丞相夫人进宫了?没听说呀!”门卫故意打岔说。
“少啰嗦,快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有急事见皇上。”华世雄不耐烦的回道。
“皇上今日大婚,正和新皇后说话着呢,哪个敢去扫兴?这不是没事找事吗?”门卫摊摊手说。
“我管哪些?我老婆丢了当然你不着急。你说你通报不通报吧,不通报我可要闯宫了!”老华子威胁道。
门兵知道这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他纠缠不过,只好去请御林军统领过来说话。左必成叛逃之后,新上任的这位统领名叫胡里锡,人长得十分精悍,武艺也高强,除了武功还精通夜行侠士技艺。父亲祖父均在朝中为将,只不过时运不济,官运不通,职务始终不高,一直在四品以下。到了他这一辈,更是老母猪下耗子,比上一代差远了。他本来在左必成手下任个副职,左必成压得他死死的,如不是老左出事,他一辈子都别想高升一步。
胡统领见了华世雄,两手一抱拳,唱个肥喏,道:“华老哥半夜不睡觉,跑这儿找热闹来了?”
统领的官职虽然和丞相相去甚远,但他是皇上身边的人,所以说话自然气壮许多,因而敢称老华为华老哥。
“兄弟,”老华子也是顺杆爬,他和胡里锡从来就没有什么交情,到了这般地步,人家叫他一声哥,他还人家一个兄弟,这就叫危难时节套近乎。三句好话当钱使,谁也折不了什么。他把情况简明扼要地向胡里锡述说了一遍。
“哥,要不这样,你稍等一下,我派个人进去和总管通融一下,让他帮你见皇上。你知道我的身份,不是情况特殊,一般也是不得入内的。”
“这个我懂。”老华子点点头,总算遇到知音了,这个姓胡的好说话。
总管从热被窝里爬出来,问明原由,不由怒道:“这个时候通报皇上,不是找死吗?”
“华丞相那儿怎么交待?”胡统领派来的人问道。
“让他先在门口待茶,就说已经秉告皇上了,皇上几时让进,几时再进。”总管摆摆手。
华世雄细细一琢磨,看来是问题不大,皇上有新皇后陪着,他老婆至多也就是陪衬。内宫里只有皇上一个男人,皇上没工夫和他老婆亲近,他老婆应该是安全的。
老华子毕竟是喝了一天酒的人,独自一人在内宫门房里闲极无聊地喝茶,不多一会,终究是人精没有敌过酒精,竟趴在桌子上呼呼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