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娟的脑袋,一点点耷拉下去。
她也知道,现在再说这些事,纯粹是她自己的痴心妄想。
可叶娟不甘心啊。
原本自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现在自己过的又是什么日子?
想到现在已经被下放到农场,判了三十年的父亲,以及判了十年的哥哥,叶娟不禁悲从中来。
现在的她,手里没有钱没有票。
若是不干活,怕是连饭都吃不上。
随即,她又想到孙丽丽,将孙丽丽恨得咬牙切齿。
若不是孙丽丽的父亲,自己父亲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等她回村里,还得去找孙丽丽算账,也不能便宜了她。
叶娟知道,孙丽丽手里肯定还有好东西。
只不过,孙丽丽现在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不愿再拿出来罢了。
对,没错,往后在队里,自己得死死抓住孙丽丽才行,这是孙丽丽欠了自己的。
实在不行,还有魏建功,孙丽丽不是和魏建功结婚了吗?让魏建功写信回家去要钱要票,一样能养活他们仨人。
叶娟到现在还不知道,魏家现在也是靠着家底子过活,自顾不暇,又哪里能来管魏建功呢?
叶娟恨啊。
她到现在还在想,到底是谁举报了孙丽丽的父亲,又举报了自己父亲。
原本她过得好好的,可现在呢,简直是从云端跌落到了尘埃里,想死都不敢。
在叶娟身侧的碎花裙女孩,见叶娟脸上阴晴不定,满是愤恨,她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叶娟妹妹,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总会有机会的。”
叶娟低声啜泣了一阵儿,然后再三谢过了那碎花裙姑娘。
那碎花裙姑娘似乎又给叶娟塞了什么东西,估计不是钱就是票,叶娟居然假意推辞了一阵,然后也就顺势收下了。
方茴心里唏嘘不已,就叶娟推辞那个劲儿,自己隔着墙以及几米的距离,都知道她也就是意思意思而已,并不是真心推拒。
呵呵,没在场的方茴都听得出来,给叶娟塞钱的碎花裙姑娘,能不知道吗?
正在两个人说的起劲儿的时候,方茴也听的正在兴头上的时候,居然从巷子那头悠悠走过来两个人。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老头其貌不扬,精瘦精瘦的,长得很是黝黑,但是却穿了一身中山装。
在他身侧,还跟着一个个子不高的年轻男人,男人将近三十岁的样子,戴着一副眼镜,不停与老头说着话,看样子年轻人与老头儿极为熟悉。
怕被发现,方茴立马起身到离叶娟他们进去的那个大门有点距离的另一个墙根底下,蹲着去了。
若不细看,不会有人发现方茴。
而那从巷子口过来的一老一少,当真就如方茴预料的那样,也并未发现她。
方茴其实心里紧张极了,她还是头一次干这听墙角的事儿呢。
方茴都想好了,若是那两个人发现什么端倪,她就闪身进到空间里。
其实,方茴不停告诫自己,在外面的时候,能不进空间就不进空间。
因为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能从哪里冒出个人来,自己最大的秘密就是空间,她是不想暴露的。
好在那一老一少似乎说到兴头上,全顾着说话了,根本也没往方茴所在的拐角看。
两个人敲了敲刚才碎花裙姑娘进去的那间院子的门,不一会,就有一个妇人来开了门。
那个妇人也穿着一件格子裙,三十出头的样子,看起来风韵犹存,在同年龄段绝对是个美丽的存在,比一般妇人那简直要强上太多了。
她打开门,看见门口站着的一老一少,脸上立马扬起一抹笑容。
她这一笑,更是显得面上娇俏了几分,甚至有了少女的几分娇悍。
方茴:啧啧啧,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小县城里,还有这么年轻的妈。
若不是这个妇人和刚才的碎花裙姑娘长得实在太过相似,她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姐妹了。
之所以没有怀疑他们是姐妹,还是得益于耳中刚刚的碎花裙姑娘在院子里说的那一句,“妈,有人敲门,你去看一下。”
“老方?今儿咋回来的这么早?”
那妇人十分利落的接过老头手里拿着的公文包,又看了看老头身边跟着的年轻人。
“小马也来了,正好我上午买了条鱼,你倒是有口福。秋红刚才还念叨呢,说你最近这段时间工作辛苦,看看你呀,还真是不经念叨。”
提到那个叫做秋红的姑娘,年轻男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朝着老头和妇人笑笑,“那就多谢婶子了,今儿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快进院儿来洗洗手,咱们这就开饭。”
一时间,院子外又恢复了安静。
方茴动了动了蹲的有些发麻的腿,站起来踉踉跄跄走了几步,觉得好了一些,才继续又寻了个稳妥的地方,专心致志听墙角。
院子里,似乎好几个人都在说话,像是在打招呼。
等到再次传来那个叫做秋红的姑娘和叶娟说话的声音的时候,已经是叶娟提出告辞了。
方茴还以为至少那个叫做秋红的姑娘,能留叶娟吃过饭再走,看来呀,这也是一对塑料姐妹花。
明明是有鱼有肉的,居然没出口挽留。
叶娟倒是试探性的想要留下,可那姑娘却说要和那个叫做小马的男人说话,就没再搭理叶娟了。
想必叶娟也是个要脸的,实在厚不下脸皮,这才提出了告辞。
方茴怕被发现,赶紧闪身便躲在墙角阴影的角落里。
直到叶娟走出去老远,那院子的门再次关上,方茴才敢长喘一口气。
哎呀妈呀,这听墙角的活计,以后看来自己还得少干。
为啥?
因为总是提心吊胆的,怕被人发现呗。
也不知道世上那些做坏事的人,到底都是怎么想的,就不怕半夜里有鬼来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