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后,送走邺国使者,秦国和邺国新的疆域才划定,大战刚歇,两国又递交国书,暂时相安无事。“疆域已划定,新郡守已悉数前往新疆域,前朝的事算告一段落了。”元胤忙了一个月,才得了空,抱着小儿子教他写字。
“忙完了好生休息一阵,马上是八月,中秋正好热闹一番。”宴长宁呈上解暑的绿豆汤来,盛了三碗挨个放在他们面前。回雒阳之时,已是六月底,错过了出宫避暑的时期,索性就在宫里过了。
“已经睡下了,我们回去吧。”元胤佝着腰看了熟睡的两个儿子一眼,对宴长宁道。宴长宁掖好被脚,端着烛灯准备回去。
关了偏殿的门,回到寝殿之后元胤坐在床头,对宴长宁说:“我看你最近挺闲的,不如我们继续生孩子吧,给天祎和承彦添个弟弟或妹妹。”
宴长宁拆了发髻,白了元胤一眼:“说生就生,哪有那么轻松?万一又偏着你,我才心塞。”
元胤走到宴长宁身边,俯下身搂着她的腰,说:“反正都是我们的孩子,哪里分彼此?”
努力两个月之后,宴长宁那里不负众望的传来好消息。“皇后已怀孕一个月,脉象稳健。”吴御医诊断后说。
宫里许久没有喜事,虽不是宴长宁怀第一胎,消息传出之后,阖宫上下欢喜万分,霍太后更是再三叮嘱宴长宁要好好养胎。“母后放心,我明白的。”宴长宁半躺在塌上,对霍太后说。
坐在她身边的元承彦问霍太后:“祖母,我要有弟弟了吗?”
“你怎么猜到是弟弟?”宴长宁抚着他头上的茸毛问道,“妹妹不好吗?”
“先要弟弟,再要妹妹。”元承彦认真说道。宴长宁只看着二儿子笑了一阵,她想要一个亲她近她的女儿,陪她作伴。
元胤回来时,陪在宴长宁身边的人都散开,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问道:“这会儿好些了吗?”
宴长宁只道:“没什么不妥,只是乏困想睡觉。”
“我想好了咱们孩子的名字,承宇。”元胤白天听到消息时,就想好了老三的名字,回来之后,迫不及待的告诉宴长宁。
“这么快?”听起来是男孩儿的名字,“怎么不想个女孩儿的?我想要个女儿。”
元胤笃定道:“只怕不会如你的意。”
宫里即将添丁,平添了一丝生气。从阳城回来之后,宴长宁一直恹恹的,无论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现在有了孩子,才有了一股拼劲儿。霍太后得了元胤的叮嘱,答应这一胎无论是男是女,让宴长宁来养,宴长宁因此对腹中孩儿格外期待。宴长宁有事做,元胤终于放下心来。
“邺国那边安□□来的人,已经清理干净了吗?”霍太后对宴长宁的警戒一直未放下,上次清理了一些,宴长宁怀孕之后,又有人忍不住了。
“长宁那边没事,我相信她不会吃里扒外。至于椒房宫里的人,母后看着办,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和邺国之间,迟早有撕破脸的一天。宴世安开始布局,他也不能闲着,新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邺国那边,始终不能掉以轻心。”对宴长宁,霍太后一直不放心,如果她还是当时那个没有记忆的商家庶女,一切会容易许多。
元天祎有元胤和师傅教导,元承彦年龄还不够,便待在宴长宁身边。宴长宁想起当初怀第一个时的胎教,又觉亏欠元天祎许多,就亲自教他读书写字,顺便给肚子里的那个打打底。元承彦知道自己即将做哥哥,在未出世的弟弟面前已有了兄长风范。
“以后你们兄弟几个要相亲相爱,相互扶持,知道吗?”宴长宁欣慰,对二儿子说。皇位只有一个,但愿他们以后不要因此反目。
元承彦认真保证道:“我要帮大哥打天下!”
“真的吗?以后我们承彦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将军,兄弟齐心,日后定会天下无敌!”宴长宁轻声笑道。莫擎天临死之前对她说的那番话又浮现在脑海,天祎真的会灭掉邺国,统一天下吗?
天越来越冷,胎位稳固之后,宴长宁为了强身健体,开始在练功房里练功,她分寸拿捏得好,动作并不剧烈,霍太后最近忙碌,元承彦就成了她的小跟班,她去哪儿,元承彦就跟到哪儿。见母亲拿着剑挽剑花的姿势优美飘逸,便要跟着学。宴长宁劝了许久之后,他才答应等到五岁时开始启蒙。不过之后宴长宁练剑的时候他也没闲着,那些木棍像模像样的比划。
楚地纳入秦国版图之后一直不消停,接连几个月来,大小□□不断,若处理不当,势必生乱,元胤则一直和朝中大臣商议如何永绝后患。
至于邺国那边也不太消停,今年夏热冬冷,才到八月就飞了雪,以游牧为生的西域和北方诸国受了灾,损失严重,为了过冬,便到邺国来强过冬物资。宴世安为了树立威信,准备派兵攻打抢掠邺国的小国。
十二月十五是元承彦的生日,宴长宁煮了一碗长寿面给他,下朝后的元胤带了礼物来,一一摆开。有兵书有弓箭,还有长命锁和昆山玉打磨的玉佩玉簪等物。
“怎么这么多东西?承彦现在还小,用不着。”宴长宁坐下翻看兵书。
元胤负手而立:“是岳父派人送来的,他说上次忘了给承彦礼物,这次一并送来。都是岳父的心意,手下就是。”
元承彦稀罕得很,趴在案桌边看属于他的东西。“那好吧,皇上替承彦收着。”宴长宁放下兵书。
“这是岳父写给你的信,得知你又有了身子之后,又送了些补品和小孩子用的玩意儿来。”元胤从怀中掏出信来递给宴长宁。
宴长宁感动万分,当着元胤的面拆了信,只是一些家常话,说他的身子骨好些了,准备来年春天也出门四处走一走,看看祖宗们留下的江山。大长公主带着宴振廷到天竺游历,顺便寻访名医,看能不能治宴振廷的伤病。宴振廷经过两年的康复,已走出那段阴影,准备迎接新的开始。
“七哥想通了,我也放心了。”宴长宁看完信,放下心中的大石头。
元胤道:“肃王不是固执之人,他日后定能逍遥山水,惬意度日。”宴世安多疑,宴振廷日后只能隐藏锋芒。如果大长公主真寻到名医治好宴振廷的伤,以后的邺国会更加血雨腥风。
秦国拿下楚国之后的第一个年,过得颇为顺遂。过了年之后,元天祎正式启蒙,搬离太极宫住进皇子专门住的重华宫,以后每隔五日回太极宫向宴长宁请安。搬家那日,宴长宁带着元承彦去凑热闹。
元天祎的居所已经布置妥当,由霍太后亲自操持,院落疏朗大方,采光极好。元天祎极喜欢他的新住处,牵着元承彦的手四处参观。元承彦羡慕得不行,转了一圈回来之后问宴长宁什么时候他也能有自己的房子。
“你还小,等你长大哥哥那么大的时候就能搬到这里来,和天祎作伴。”宴长宁抚着元承彦稚嫩的小脸说道。
元承彦羡慕得不行,“那我平时可以来找哥哥玩儿吗?”
“可以,但记住不许调皮捣蛋,打扰哥哥上课,要听哥哥的话。”宴长宁语重心长的说道。
“好!我这就去找大哥!”得了允许,元承彦飞快的跑了,见到元天祎之后,兄弟两个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好不亲热。
宴长宁忍不住感叹,儿大不中留,这还没长大心就飞了。不过他们兄弟两个亲近,她心中稍微欣慰了些。
宫嬷嬷扶着宴长宁的手笑道:“先帝时期,重华宫这边可热闹了。现在太子一个人住这里,难免冷清,二皇子常来看太子,倒可以和太子说说话。”皇室之间亲情淡薄,尤其兄弟之间,但愿他们两个可以一直相亲相爱下去。
宴长宁见着两个儿子的黏糊劲儿,笑说道:“不用等三年,我看过不了一个月承彦就会赖在这里不走了。”
果真如宴长宁所料,元承彦常往重华宫跑,元天祎上课,他就坐在一旁听,甭管听懂与否,乖巧的坐在兄长身后,练功时,也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偶尔能像模像样的比划上几招。不到一个月,几乎住在那边不回太极宫。元天祎现在很有长兄风范,无论做什么都带着二弟。认真时一起认真,疯时一起疯,元胤和霍太后高兴万分,索性让元承彦也搬了过去,趁机教育他们兄弟两个要团结一心,互帮互助。
过了四个月之后,宴长宁开始显怀,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偶尔回来请安的两个小男孩儿见了惊奇不已。尤其是元承彦,抚着宴长宁的肚子问了一长串问题。诸如弟弟是怎么到她肚子里去的,弟弟是怎么来的,他们是否也是如此。
“等到中秋前后,弟弟就出来了,不如到时候你问他?”宴长宁回答不了元承彦的话,忽悠他说。
“好,我等弟弟出来再问他。”元承彦信了宴长宁的话,他想到冷清的重华宫,又道:“到时候弟弟也去重华宫和我们作伴。”
元胤回来之后,刚才还围在她身边的两个小孩儿瞬间没了影子,抱着元胤的大腿父皇长父皇短的喊。元胤力气大,将两个孩子抱了起来,到书房去问话。
每每见此,宴长宁忍不住叹气,因此更加期待腹中的这个孩子。除了两个小的,都认为她这一胎是女儿,有经验的宫人看过之后,纷纷认为是个公主,因此所备的衣裳玩具等,皆是女孩儿之物。
去年忽冷忽热,今年风调雨顺。拿下楚国之后,国中兵丁并未减少,元胤以保国平叛为由,招了许多兵丁,镇守全国各处,江南之地尤甚。对楚国旧臣,秦国杀鸡儆猴,打了一个巴掌,再给一颗糖,治理起来容易许多,大多数都败在元胤的糖衣炮弹之下,逐渐熄了那颗复国的心。
经过半年多的治理,江南之地,民心逐渐转向元氏。秦国各地无灾无害,元胤那边轻松许多,上了年纪之后,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少了,将更多目光转向两个儿子,一有空便会去重华宫亲自教导。
避暑回来之后,进入八月,宴长宁的产期日益接近,元胤陪她的时间增多。刚过完中秋,元老三就呱呱坠地。他比两个兄长都安静,宴长宁怀他之时,他从未闹过,生产之时亦非常顺利,发作之后的一个时辰就落了地。
老三生得极漂亮,小模样像极了宴长宁,极为秀气,咋看之下以为是个姑娘。接生嬷嬷和宫嬷嬷她们故意瞒着不报性别,元胤初见之时,也被他的相貌迷惑了过去。宴长宁从元胤手里抱过元承宇之后,乐得合不拢嘴,直当他是女儿。宫嬷嬷揭穿之后,宴长宁失落了好一阵。照两兄弟那个劲儿,迟早会把老三拐走。
“这么想要女儿?”前两个儿子都长得像他,老三在他眼中十分稀奇,不知长大之后会是什么模样。
宴长宁不可置否的点头,不过现在她着实不想再生,摇头道:“不了,随他去吧。”
“辛苦你了,先睡一会儿吧。两个小的等很久了,我抱承宇出去给他们瞧瞧。”元胤抱着小不点说道。
等了大半夜的元天祎和元承彦终于看到刚出生的三弟,元天祎观察了半晌,说:“比二弟出生的时候好看,像妹妹。”
元承彦不服气,嘟嘴说:“我才没这么丑。”
霍太后忙活了许久,这会儿才得了空来看小孙子,抱在怀里时忍不住夸道:“承宇长得真漂亮,像皇后。”
日子一日日过了,元承宇越长越漂亮,用宫嬷嬷的话说,比天上的仙童还好看。宴长宁抱着元承宇自夸道:“承宇长得像我,当然漂亮。”
元承彦听着宴长宁自夸的话,呸呸了两声:“母后好臭美。”
宴长宁已经出了月子,在宫嬷嬷等人的照顾之下恢复得极好,她保养得益,虽说已不再青春年少,但也光艳逼人,比同龄人年轻八·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