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凌云听出我的执着,嘱咐我道:“那行,你先去看看,注意安全,穿上我的外套别冻到,山里气温比较低。”
我低头看了一眼身旁椅子上搭着的棉质警服,心里暖暖的。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我披上陆凌云的衣服,然而并不合身,他比我高10多公分,身型更加健硕,我虽然比一般女孩多些肌肉但总体来看还是像孩子穿了大人的衣服。
我暗嘲自己的装扮,却依然这般走出市局大门。
打了一辆出租车直接赶往奉天市以东的山林中,这片山脉属于吉林长白山山脉的分支尽头,山体都不是很高,一座挨着一座,临近市内的地方有景区,现在的季节没什么游客,再往远去荒山较多。
我让开车的师傅直接到达沈孟超所说的下岗村附近,村后身有条小路能开到山脚下,司机把我送到那便离开了。
午后的气温没有我想象中的冷,不过前两天的大雪还未融化,山路不太好走。
我沿着附近村里人常使用的上山路一直往半山腰走去,脚下‘吱嘎吱嘎’的踩雪声格外好听。
严冬时节的树与六月底的样子完全不同,时隔两年我竟也分辨不清那时梦魇中的记忆。
女孩被沈孟超用铁锹击打头部的时候没有反抗,我似乎感受到了身体上的束缚,应该是有东西绑着她,当第一次铁锹袭击过来的时候,女孩的目光不经意的看向过身边,虽然光线昏暗,但一抹红色曾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我努力的继续回想,红色的缎带渐渐清晰的浮现出来。
一棵绑着红绳的大树,女孩被埋在附近。
心中有了线索我快步朝着山中寻找,目光不停的在每一棵树上掠过。
我从下午一直找到傍晚,天都已经黑下来还是没看见那棵树,整天没吃过东西再加上高强度的运动,体力有些透支,陆凌云借给我穿的外套都浸了汗水。
我这是到哪了?
抬眼望去看不见头的参天大树,转回头再看,连来时的路也变得模糊不清。
心里有点打退堂鼓,刚来时的那股子冲劲没了,山里的气候变化很快,太阳一落下去,温度明显降低。
我跟自己说:还是回去吧,再晚要是还走不出去,别冻死在这里。
掏出手机准备照亮的时候才发现,手机的电量已经因为寒冷跑没了。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白痴,如果听了陆凌云的话现在就不会这般凄惨。
脚下踩雪的声音一点也不美妙,脚趾被冻得又疼又痒,光线越来越暗,加上心焦急躁,突然被埋在雪中的树根绊住,我身子一栽滚了好几米出去。
脑袋撞在一棵树上,顿时起了个大包,眼前全是星星,头也疼的厉害。
我趴在雪地上好半天没起来,这种时候脑子里想到的全是坏事。
没想到我做了这么多年被人害死的噩梦,最后竟然死在自己手里,太他妈讽刺了。
小时候总听老姑奶跟我讲,人这辈子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千万别妄想改变。现在一看果然中了她老人家的话,我可能就不该多管闲事。《无间道》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正在我自怨自艾的胡思乱想时,忽然听见一阵飞奔而至的声响。
还没等我回过头察看,就听见我脑袋后面传来“嗷嗷嗷!···”巨大的犬叫声。
“我靠!”我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尽可能的远离凶猛的野狗。
不是野狗?一只穿着警犬背心的德国黑背正焦急的围着我转圈,不时的朝远方连叫两声。
山林里出现了数道强光,陆凌云带着警犬队的同事赶过来营救我了。
“小彦!!————彦成!——————”
“我在这儿呢!!”这种时候看见有人出现真的会让人心情激动,我知道自己不会被冻死,放松下来的身体顿时失去力量,一屁股坐在雪地上,虚弱的靠在一棵大树旁。
陆凌云拿着强光手电快步跑向我,蹲在我身边仔细检查一番。
“有事没?受伤了吗?”
“没··没事··头磕了一下。”
“我看看。”陆凌云扒开我额头的碎发仔细查看,皱着眉头略带紧张的说道:“还好没破,那也得回去拍个片子。”
他正说着我面前又出现一个人影,金泰迪也赶了过来。
“小彦受伤了吗?”
“嗯,金子你先开车带他去医院,我跟警犬队的再附近找找,看能不能发现什么。”陆凌云条理清晰的安排工作,这次我没反驳,乖乖听话了。
他和金子一人扶着我一条胳膊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我低着头生怕被那些后赶来的警员看见脸,眼神不经意的一瞥,猛然发现刚才我头撞的那棵大树的树干上正绑着一条黑漆漆的绳子。
“等一下!!”我高声喊道。
陆凌云和金泰迪都被我吓了一跳,挣脱他们的搀扶,我绕道绑绳子的大树旁边,按照记忆里的角度寻过去,发现那里是一片相对平坦的地面,我蹲在地上将覆盖在表层的雪扑开。
“怎么了?”陆凌云走到我身后询问道。
“就是这里,就在下面。”
陆凌云喊来同事拿着工具按照我说的位置开挖,很快便有了发现。
坚固的泥土层下埋着一个紧紧蜷缩的尸体,破损的布料还能看出是女性所穿的衣物,先露出来的手指已成白骨,警员们不敢再继续挖下去,他们要等法医到现场看情况。
金泰迪拽了拽我的衣袖,一脸羡慕的说道:“小彦可以啊~~以后警犬队的活都该被你抢了。”
“去去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生气的回怼他。
“行了!你们俩别闹了,狗咬狗一嘴毛,金子你开车送小彦先去医院检查,我等法医过来稍后回去。”
“是,陆队。”金子严肃的回答道,我也听从陆凌云的命令下了山。
坐进警车里我的心情松弛下来,不管怎么说今天也没白忙活,要是寻尸这件事我一点忙都没帮上,那我以后哪还有脸在陆凌云面前出现了。
金子边开车边询问我的状态。
“感到恶心没?我看你撞的这一下不轻,多少有点脑震荡了吧。”
我把头顶的遮光板打开上面有个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又青又肿的一个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