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钟到了。
卧室里的韩哲掀开门上透明玻璃上的小小窗帘,带着林蔷朝客厅望去,果然,客厅里还坐着一个韩哲。
林蔷惊呆了,这种只在小说中才发生的情节竟然也在自己面前展开了,十分神奇!
现在林蔷就非常后悔自己没有好好阅读《哈利·波特》这本小说,都记不清时间转换器的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
第一次为自己没有好好读书而感到深深懊悔……
“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参加我们蔷薇森林咖啡馆举办的五一节情感分享会,我是今天的主持人韩哲。”
韩哲穿着一条深蓝色的西装裤,上面穿着一条合身的白色衬衫,上午的阳光照在他身上,白衬衫上反射着朦胧的光。
“这一次我们9个人相聚在一起分享交流,是一种缘分。我们在座的很多人可能都是第一次见面,互相不太熟知,一开始分享自己的故事可能放不开,所以我们先来玩两个热身游戏。”
韩哲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这个游戏是一个运动类游戏——抢椅子,这个游戏大家可能玩过,可能在电视中见过,下面我来说一下规则和方法:除我以外是8个人,大家先站起来,将自己的椅子放在中间。”
大家陆陆续续站起来,将自己的椅子放在主持人韩哲的面前,围成一个圈。韩哲拿走了一个椅子,面前围成圈的椅子一共有7个。
“谢谢大家的配合,现在请后面的人将双手搭在前面人的肩上,围成一个圈,然后音乐响起的时候,大家就围着凳子顺时针转圈,当音乐声停止的时候,大家要立刻找到最近的椅子坐下。”韩哲说完游戏介绍之后问道,“大家有疑问吗?”
大家嗯的一声表示明白了,这个游戏曾经玩过,也曾经在电视上见过,游戏规则比较简单,就是担心和这些陌生人一起玩,有点紧张和担心。
“那就开始了。”韩哲按响主持台上的音响,音乐声流淌出来了。
HeyJude,don'tmakeitbad.
Takeasadsongandmakeitbetter.
Remembertoletherintoyourheart',
Thenyoucanstarttomakeitbetter.
嘿,朱迪,别沮丧。
找一首哀伤的歌把它唱得更快乐。
记得将它唱入你的心田,
世界就能开始好转。
HeyJude!don'tbeafraid.
Youweremadetogooutandgether.
Theminuteyouletherunderyourskin',
Thenyoubegintomakeitbetter.
嘿,朱迪!别害怕。
你天生就要勇于克服恐惧,
当你将它深埋于心底那一刻,
世界就开始好转。
Andanytimeyoufeelthepain'heyJude!refrain',
Don'tcarrytheworlduponyourshoulders……
当你感受痛苦的滋味,嘿,朱迪!要忍耐。
别把世界的重担都往肩上扛。【注1】
当众人沉浸在音乐声中的时候,音乐声戛然而止,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有反应快的人匆忙抢座位,此时有两个女孩没有抢到,无奈地站在一旁。
“太可怜了,大家也不让让这两位美女,结果两位美女没有座位可以做,那只好罚站了呢!”韩哲佯装惋惜地说,但是语气转眼间又变得热情起来,“就是要这么热烈的气氛,让我们一起放开手脚肆意狂欢吧!”
随即大家又跟着音乐一起转起来,越到后来音乐的速度越来越快,游戏变得十分紧张刺激,同时有两个人都没抢到座位,双双败下阵来,而且其中一个男人跌倒的姿势比较可笑,引起众人一阵哄笑。
剩下的人竞争更为激烈了,主要表现在一下子有三个人摔出来了,两个看起来已经超过30岁的男人和一个看起来已经结过婚的女人,不过他们三个人主要也有谦让的意思,这两个男人谦让地没有跟唯一的那个女人挤,只有最后一个落座的男人十分优雅地坐下,游戏结束了。
好吧,站在主持台上的韩哲内心叹了口气,本来请个托儿是来调节气氛的,现在好了,这个托儿完全让大家没有了游戏体验感,把所有人挤下线。
玩完第一个游戏之后,大家很兴奋也有点累,这时兼职生李深上来给每个人续了咖啡,同时还给每个人送了一块小蛋糕。
“第二个游戏就是‘数三’,这个游戏非常简单,我来简单介绍一下游戏规则,任意一个人开始从1,2,拍,4,5,拍……,这样数下去,也就是说数到3,6,9,12,13等数字里面包含3或者是3的倍数等必须以鼓掌代替。如果有谁说出了含3的数字或者3的倍数就输了,要起来唱一首歌或者讲一个笑话或者一个故事。”
“嗯。”“好。”“那试一试吧。”有几个人开口说话表示同意开始玩一个小游戏,于是韩哲说:“那好,从陆纪潇开始说吧。”
陆纪潇就是韩哲的托儿,也是游戏中最后把大家挤下线的胜利者,韩哲的爸爸和陆纪潇的爸爸是世交,都是鹂港市法院的法官,韩哲比陆纪潇大一岁,小时候陆纪潇还常常去韩哲家写作业,长大之后虽然工作比较忙,但也是时常联系。
随后,围坐在一起的10个人开始了“逢3”的游戏,从陆纪潇的1开始,不久到了15,就有人犯错了,没有鼓掌,喊出了15,立即就有人起哄要唱歌。
说错数字的是一个看起来二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手上戴着戒指,她神情有点忧郁,但是看起来还是很平静:“大家好,我叫陈淑媛,我很久都没有唱歌了,我就给大家唱一首我哄宝宝时候的安眠曲《虫儿飞》吧。”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注2】
唱到后来的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眼眶里面含着泪水,声音里面带着哭腔,最后一句已经变成了低低的啜泣。
“谢谢陈淑媛的歌声,让我们给勇敢的妈妈陈淑媛鼓掌。”主持人韩哲说道,“勇敢的妈妈陈淑媛,能分享一下你的故事吗?”
陈淑媛镇定了一下情绪,慢慢开口说道:“那天我加班,深夜回家,看到了雪地里躺着一个小孩,那个小孩看起来那么小那么可怜那么熟悉,而这个可怜宝宝的旁边是我哭得失魂落魄的妈妈,原来躺在雪地里那么可怜的小孩是我的孩子元宝……”说道这里陈淑媛掩面哭泣,泣不成声,“妈妈来鹂港市给我带小孩,谁知道却没看住孩子,孩子从阳台上掉下去了,元宝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众人陷入一阵沉默,失子的痛苦根本无法用言语缓解,巨大的悲伤碾碎了这个家庭。
在沉默之中,陈淑媛继续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为什么我当初没有辞职带孩子呢,也许我自己带孩子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还有,我也没办法原谅妈妈,她生了我养了我,但是却带死了我的孩子,看着她内疚卑微的样子,我难以苛责她,但是也无法原谅她……”
都是自己最亲密的人,原谅不了别人也原谅不了自己,陈淑媛停不下来地哭泣,眼泪从手指缝中流出。
等到陈淑媛的哭声渐渐消退,情绪渐渐平复,韩哲开口说道:“陈淑媛给我们讲述了她自己的故事,有时讲述自己的故事是再经历一次伤痛,但是如果我们的人生中没有宣泄的出口,我们人生的长河可能就此堵住,再也无法向前。希望今天的情感分享会能给大家带来勇气,如果可以,我希望大家能给陈淑媛一个拥抱。”
韩哲说完,站起身来走到陈淑媛的身边,拥抱了陈淑媛。
随后,大家都站起来给了陈淑媛一个拥抱,陌生人的拥抱给了陈淑媛支持和幸福感。
当情绪累积到顶峰,总是需要爆发出来的,今天痛哭了一场之后,虽然在陌生人面前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也正是因为大家都是陌生人,才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心里压抑的情绪得到了释放,心情也轻松了一点。
“那我们游戏继续?”看着情绪好一点的陈淑媛,韩哲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好,那就从我开始吧,1……”游戏又继续下去了。
“错了哦!”韩哲微笑着看着陆纪潇右手边的女孩,“从30开始的每个数字都要鼓掌,所以31也要鼓掌哦!”
“啊,是吗?我错了吗?”那个女孩左右望去,大家都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所以你要唱首歌还是讲个故事呢?”韩哲凝视着她。
“那我就讲个故事吧。大家好,我叫曾忆,是一个公司职员。我讲述我小时候难以忘记的一件事吧。”回忆渐渐掀开篇章,“那是我读初二的时候……”
“那时正在青春期,偷偷暗恋隔壁班上的一个男生,那个男生斯斯文文,写得一手好字,还会打篮球,每次我总是偷偷在窗户旁边远远看着他打球的背影。”
“有一天,我经过那个男生班级的时候,正好看到同班同学李菲往那个男生抽屉里塞了一封信,而此时李菲也看到了走廊上经过的我,我有点害怕,我窥见了她的秘密,立即跑开了。”
“但是从此以后,班上的李菲总是找各种理由找我的麻烦,尤其是听说那个男生拒绝了李菲之后,她变本加厉地来折磨我,仿佛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一样。”
“有一天,她趁着体育课教室没人,把我锁在教室里,说我偷了她的手表,她说那是他爸爸送给她的手表,非常重要,亲眼看见是我偷的,我不承认,她就一直骂我,打我,最后我忍无可忍,在反抗的时候失手将她推向护栏,护栏年久失修,她从5楼摔了下去。”
“我非常愧疚,我觉得如果我当时不反抗的话,也许她就不会撞向护栏,也就不会失足坠落,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
说道这里,曾忆掩面哭泣,曾忆是一个偏向于消瘦的女孩,看起来弱不禁风,一哭起来梨花带雨,让人觉得十分可怜。
但此时韩哲却问了一个煞风景的问题,她说:“那你量刑了吗?”
“我没有,”曾忆抽抽搭搭地说,“她的妈妈相信我不是故意的,所以免于对我的起诉,可也正是这个原因,所以我对她的愧疚无处表达,深埋心底……”
众人都纷纷安慰她:“那也是她咎由自取,她自己冤枉别人,自己遭到了报应,这也是她自己的问题,你大可不必愧疚……”
“就是,像这样的人作恶多端,也是老天对她的惩罚,既然她家人也都相信你,你已经获得她家人的原谅,就不必折磨自己了……”
听到众人都站在自己这边安慰自己,曾忆慢慢地停止了哭泣。
“要不我们就不玩游戏了,从坐在曾忆旁边的朋友开始分享人生中最重要的事吧。”韩哲微笑地看着坐在曾忆旁边的陆纪潇,“那从你开始吧。”
陆纪潇靠在椅子背上,微微仰头,朝着韩哲微微一笑,藏在镜片后面的眼角微微一弯,温柔又有些暧昧。他慢慢地说道:“大家好,我叫陆纪潇,是一名律师……”
【注1】歌词来自搜狗百科《HeyJude(TheBeatles演唱歌曲)》
【注2】歌词来自搜狗百科《虫儿飞(童声合唱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