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望着他含泪的模样,亦是痛苦万分。从怀中掏出一个印玺,“云郎,这凤印是灵山寺时你给我的,如今永宁要去南楚了,这凤印不能带去,我还给你。”
他张口,永宁怕他拒绝,连忙道:“等我回来,你让我做皇后好不好?”
她声音也带了几分颤抖,带着无限的悲伤。
他点点头,“只要你活着回来,我就让你做皇后。”
朝堂上诸多老臣逼迫他将永宁送于南楚以保西凉不被侵扰,他意欲立永宁为后,那群老臣又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他别无他法,只能让永宁暂且去往南楚,等辰王伤好,想法子让死士潜入南楚将云诏南刺杀。
他则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那群老臣连根拔起,以等永宁回来为西凉皇后。
永宁笑着点头,显得乖巧,“凤印暂存云郎这里,云郎可千万不要送给别人呀。”
帝王点头,无限让步。
是他对不起永宁,不该让她受这么多的委屈。
“情至深处时生离,余情未了时死别。世间悲哀,不过如此。”
他们正是情至深处时……被迫生离。
“对不起,是我无能……”
永宁撩起自己宽大的衣袖,露出自己胳膊上的守宫砂。
“云郎,你看,我是清白的,我不是残花败柳。这次的守宫砂……是真的。”
景武帝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他看到这守宫砂就想起自己那晚气急对她说了一句:“残花败柳之身,怎配孤王的床榻。”
那夜还让她赤足薄纱在寒风中站了许久,连她摔倒也不曾心软。
她明明那么怕冷,那么怕疼,那么高傲的人,为了与他解释,放下了尊严脸面与他示弱。
可他是怎么做的?
狠心离开,当着奴才们的面推搡她。
还在她宫中杀了那么多人来吓她。
他不停的抽打自己,自责懊悔,如今的局面已经无法挽回。
永宁拦住他的手,轻轻拂过他红了的半张脸,“没关系,我原谅你了。那些话,我不曾往心里去。”
她用指腹轻轻擦去他的泪,温柔至极。
“我一生只求我东离子民平安,父兄能成明君。这些事是云郎帮了我,如今云郎有难,我自然会帮你。”
他将永宁拥入怀中,心中不停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我瞒了你许多事,一时气急做了许多伤害你的事,对不起……
“云郎,今夜一过,也许我再回来,就真的是残花败柳之身了。”
他听得出她话中暗语,可他如今……哪里配得上她呢。
“我只要你平安归来,清白那种鬼东西,我不在乎,只要不是阿辰,我都不在乎。”
“云郎,夜还长呢。”
景武帝连连摇头,心中痛苦万分。
他不配再碰她了。
“等你回来,等封后大典那晚我们再圆房,好不好?”
永宁不明白他为什么执意要让她以清白之躯去往南楚,他是男子,怎么可能不知道永宁去南楚即将面临什么。
“云郎既然想,那我就拼死护住清白。”
“不……不,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我只要你活着。”
她笑着点头,二人就这么相拥至黎明,天方亮,李溸就扣门:“陛下,南楚太子殿下来迎人了。”
永宁握紧了手中的帕子,那是景武帝绣的很丑的那个鸳鸯,右边还有她添上的一朵小祥云。
“路途遥远,诸多金银财宝也带不去,我就带这个吧,旁的都不要了。”
云诏南推开殿门,看到了上过妆面的永宁,他微微拱手,竟有几分守礼书生的模样。
“娘娘,走吧。”
永宁提着裙摆上了马车,临行前,她看到了太和殿前那颗未开花的海棠树。
她从灵山寺回来了,可这棵树并未开花。
马车摇摇晃晃,青莲几人陪着永宁从东离到西凉,如今又陪着她从西凉去往南楚。
她闭上眼,无尽悲伤。
她这辈子对不起很多人,谁都护不住,反而要青莲几人常常为她担心。
路途遥远,永宁不愿下马车,南楚太子在前驾马领路,永宁掀开帘子看着高山重叠,是她从未见过的风景。
一切都变了。
前面驾马领路的人从辰王变成了南楚的东宫,马车中那个懵懂的少女也变成了心事重重的妇人。
不变的是她依旧肩负重任,肩负着一国的安危。
云诏南未出西凉国境时待她算是有礼,方出西凉地界,永宁眼前一晃,马车上来了个人。
他轻佻的用手指挑起永宁的下巴,居高临下,如同看一个物件儿。
“天下第一美人,名不虚传。”
永宁别开脸,云诏南收回手,笑了笑,“还以为你是西凉的主子娘娘?你如今是我南楚的质子,孤想如何便如何。”
他想挑开永宁的衣襟,却被她抬手打掉。
“清高?孤喜欢。”
他坐在她旁边,双手放于膝上,规矩又知礼。
他望着永宁高挺的鼻梁,微卷纤长的睫毛,笑了笑。
她真的很像他幼时喜欢却又够不到的白玉兰。
她穿的素净,发上只简单的簪了一根玉笄。面容娇好,恍若神明,圣洁而美丽,不容人侵犯。
可她越是如此,云诏南心中阴暗的一面就叫嚣的越厉害。
玉笄是男子所戴,他抬手拔下,美人着急来抢,他手一抬,永宁扑到了他怀里。
他满意的锢住她的腰,不让她起来,“别急啊美人,天还没黑呢,孤可不想让你娇媚的一面被别人听到看到。”
“放肆!”
听得她带有怒气的低吼,他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敢对孤说放肆的女人,你是第一个。”
他的唇在永宁耳尖轻蹭,“孤未有太子妃,老东西又即将过世,跟了孤,你一样可以做皇后。”
永宁浑身发抖,不知是身子敏弱还是被他气的。
“我只想与所爱之人在一起,而非皇后之位。”
云诏南冷哼一声,“娘娘相好诸多,不知你指的是那个反叛的世子爷还是那个战神辰王,亦或是景武帝?”
等等……反叛的世子爷?
“什么反叛?”
云诏南看她这反应觉得意外,但她这张脸实在生的好看,他想将这个女人的身心都归入囊中,眼下告诉她可不是时候。
“平叛,孤说错了。东离靖远候世子年少有为,剿匪平叛间捉住了居心不良的逆贼。”
他看着她松了一口气,心下冷笑一声,松开了揽住她腰肢的手。
“你许久未下马车了,今夜下来吃些东西吧,不然你身边那个脾气暴躁的婢女可要亲手打猎了。”
脾气暴躁的婢女是绿荷。
这几日永宁未好好吃过东西,绿荷觉得是南楚将士的手艺永宁吃不惯,这几日正想着怎么和福禄一起去打些野味来给永宁做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