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在见到景武帝时不惊不喜,她将一个包起来的帕子送到他眼前。
“这是什么?”
她笑着递了递:“云郎打开看看。”
景武帝奇怪她今夜的举动,却还是依言打开,里面躺着的是沉水香。
“沉香,安神助眠。怎么了?”他眼神纯净,不似半分作假。
可……他真的对这块沉香一无所知吗?
永宁搂着他的脖子,撒娇道:“没有怎么呀,陛下竟记着臣妾常有梦魇,竟派人赏了这上好的沉香来,臣妾高兴。”
景武帝闻言怔了一下,剑眉微皱,他看着手中那块沉香,犹豫一下,放在鼻下闻了闻。
永宁看着他的动作,微微歪头,“云郎,怎么了?这沉水香不对吗?”
俨然一副懵懂少女的模样。
景武帝摇摇头,笑的有些勉强,“没事。”
永宁咧嘴点点头,又伏在他怀里听她的心跳。
他的手抚上永宁的肩膀,捏了捏她圆润的耳垂,“改日我让人再拿些上好的沉香,这一批的成色不好,寻个空闲丢了吧。”
她从景武帝怀中抬头,眉头微挑,故作惊讶:“啊~原来是沉香成色不好,难怪臣妾近日觉得身子有些不舒坦。”
“让李泽兰看过了吗?”
永宁点点头,“看过了,李大人说生产时可能会有些艰难。”
他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隔着肚皮摸到了孩子的脚。
景武帝面上露出点点笑意,“我瞧着大约就在这几日了,凡事多小心些。”
永宁在他怀中低着头,将她的手放在景武帝的手背上,眼神中是对这未出世孩子的慈爱与期盼。
若不知那孩子身世,这俨然是幸福的一家子。
可那孩子并不是景武帝的。
“若是个女儿,留她在宫里做个公主,来日及笄挑选个俊俏儿郎出宫立府并无大碍。卿卿,若是男儿,这孩子就得送走了。”
永宁点点头,“我知道的。”
景武帝反握住她的手,“云诏南身边的那个暗卫并没有死,他被我关了起来。等腹中孩子出世,再定那暗卫的生死。”
他说的是兰擎。
那日在山洞中兰擎身负重伤,福禄绿荷都被林煜辰王找到了,兰擎自然也逃不了。
永宁笑着道:“若是女儿,也将她送出去吧。”
她目光悲伤,“皇家公主也没什么好的,还不如让她跟着兰擎离开。去哪里都行,自由自在的要比在宫里好。”
景武帝知道她是在怕女儿会和她的命运一样,为了家国被送往别处和亲。
“嗯,好。”
永宁轻轻拥住他,温声道:“云郎愿让我留下这个孩子,我已经很高兴了,再不敢奢求其他。”
景武帝却将下巴放在她的脑袋上,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笑了笑,“你能回来,便是神明对我的恩赐了。”
我又怎么会强求你太多呢。
不过那沉香他并没有赏赐过她,看来是御前的人出了问题。
景武帝眼神幽暗,这手段怎么和他从前后院那些女人一样。
对未出世的孩子下手,过于阴毒。
从前永宁没去南楚时他就觉得有些事莫名其妙,王慈安的死怎么就无缘无故的让永宁怀疑到了他头上。
还有桃夭,桃夭也死的蹊跷。
永宁那失望至极的眼神犹在眼前。
他自然知道是谁下的手,可他不能罚,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
卿卿,对不起,等到万事落定时,我再好好与你解释。
永宁以为自己那日告状之后他便会动手去查,谁知这么久过去了,竟毫无音讯,仿佛这事从没发生过一样。
她生了好大的闷气,茶盏摔了一个接一个。
景武帝来他也只会沉默着看她生气,不知怎么哄。
“卿卿,这是怎么了。”
永宁背过身不愿理他,他也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他愣愣的盯着她气红的脸看了许久,走出坤宁宫,过了会儿又回来,纤长的手指捏了一朵开的娇艳的海棠花。
满宫只有他太和殿前有海棠树。
永宁抬眸望他,少年帝王薄唇微抿,气息不稳,鼻尖出了点点汗珠,应当是走路热的了。
“别气了。”
永宁娇嗔的接过海棠花,仍不肯面对着他,问:“那云郎可知我为何生气?”
他乖乖摇头,“不知,但我不想让你生气。”
永宁小嘴一撅,将那海棠又塞回他手中,“云郎不来便也看不到了,眼不见心不烦!”
景武帝嗫嚅,“我……我没有烦。”
他抿唇坐在她身边,竟是连碰也不敢碰她,“我不是那个意思。”
永宁撇嘴,不大高兴。
他道:“我抚琴给你听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