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
被拉入镜子后,亚历克斯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房间之中,柔软的大床上铺满了鲜花,红烛摇曳,情调拉满。
我心中的美好,和这个应该没太大关系吧?亚历克斯嘀咕了一句,别人的美好都是记忆里接触的东西,眼前这一切对自己来说很陌生。显然和自己没搭嘎。
刚才对方抓自己进来的时候,自己稍微反抗了一下,应该没有被读取到任何的意念——希佩在自己体内,谁敢来读他心啊?
“所以这里是在搞这种事情?”
“先生,水已经放好了,请过来吧。”亚历克斯听到声音后回头一看,不知何时自己背后居然出现了一个围着浴巾的女人。第一眼看到对方,亚历克斯就露出了诧异的神色,道:“纯美?伊德莉拉?”
亚历克斯这么想是有理由的。眼前的女人头发挽起,成熟的妆造衬托着那清纯的面貌,这是少有的让他能发出感慨——天底下居然有此尤物的女性。圣洁的面容,装饰在发型上的白花,眉眼中却带着媚意,细腻又纯白的肌肤如同绸缎般丝滑还微微反光。至于身材……
围巾勾勒出来的黄金腰臀比,以及恰到好处的胸围,亚历克斯感觉这种身材只存在于一些捏人游戏里。他低头看了眼,连脚指头都和刚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白玉。
能给他这种一眼惊艳震撼的,把所有人审美都统一的,大概也只有纯美的星神,伊德莉拉了。
对方没有回答亚历克斯的问题,而是微微的欠身等候在浴室的边上,亚历克斯瞅了她几眼,哦了一声点头走进去。只见浴室里面别有洞天,粉色的烟雾弥漫,像萝丝的浴室一样摆了一个气垫床。
亚历克斯进来后,不知名的女人也进来了,她端起了一个小盆子,往里面倒了一些东西,素手倒弄,很快七彩的泡泡就充盈在水盆中。她双膝跪地,在气垫床边上跪式服务,抬着头,用着憧憬和渴望的眼神望着亚历克斯。
亚历克斯用鼻子嗅了嗅,浴室中弥漫着致幻的味道。
这可绝对不是什么美好的事物,这是想要我命啊,一旦沉浸在其中,感官都会被剥夺,怎么死都不知道啊。这可是致命泡泡浴啊。怎么和传闻中的超验之镜完全不一样呢?
不过……
骗骗别人就算了,在哥们面前玩这套,哥们可是古希腊掌管生育的神啊?
亚历克斯微微眯眼,眼中有爱心出现,一瞬间浴室中仿佛有桃花盛开一样,满园春色,充盈着快乐的气息。亚历克斯凭借着从杀生院那里剥夺来的权能,合欢宗宗主直接附体。陌生的女人立刻霞飞双颊,跟要沁出来水一样。她视线朦胧的看着亚历克斯,双腿夹紧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喉咙中压抑着快乐的声音。
然而,没一会,对方的脸色忽然变得惨败无比,浴室、气垫床、大房间在一瞬间如同沙粒般瓦解。亚历克斯的视野变化,又来到了一片清翠的大草原上。
安逸和幸福的田园生活。
这一回对方干脆没露面,而是营造出了悠然的隐居生涯。牧场里可爱的小动物乖巧的叫唤着,微风吹过,吹开了草原上的小白花。亚历克斯再吸了一口气,这一次的空气里飘荡着平静的气味——让人舒适到忘记自我的气味。
“露出真面目吧。”亚历克斯抬起手,虚无嗡的一声席卷了一切的幻境,所有美好的事物一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芜!
“嚯,世人都说超验之镜象征着绝对的美好,所以才会被联系成纯美的碎片。没想到这美好的背后,还藏着这种东西啊。这算是诅咒吗?”
亚历克斯解开了袖口的扣子,望着眼前这诡异的景象,害怕倒是没得一点,只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超验之镜居然会折射出来这样子的东西。
即将落下的夕阳挂在苍茫的大地上,整个世界都显得“昏昏沉沉”,而就在前方,一个诡异的存在正在盯着自己——就是对方把自己拉进了这片奇异的空间之中。要说最贴切的形容的话,就是大号的贞子了,七彩的头发——贬义,那如同重工业废水一样油亮的头发散发着令人作恶的气息,那白色长袍,没有五官的脸庞,就显得格外的渗人了。
亚历克斯往前走了一步,这个女鬼立刻往后飘了一步,保持着同样的距离。
“你不是鬼吗,别怕呀。”
呲呲呲。
女鬼不敢动弹,似乎是衡量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她喉咙发出些许威胁的嘶吼,缓缓的后退着。
“俗话说得好,只要实力强,女鬼都能变成上门服务。”亚历克斯笑着说道:“怎么的,刚才还想杀了我,现在希望我来主动吗?行,满足你。”
没有一点点预兆,亚历克斯直接出现在了女鬼的身后,手臂直接穿着对方的胸膛而过,女鬼的头发根根炸起,直接发出了刺耳的叫声。挣扎的想要逃跑,然而虚无的洪流化作枷锁,直接捆绑住了对方,在亚历克斯的攻击下,女鬼的体形越来越小,像是被压缩一样,毫无还手之力的就被挤压成一粒珠子,啪嗒的落在地上。
好弱。
比刚才琉璃投射出来的我的投影都弱,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亚历克斯捡起手上的珠子,细细感受了一下,微微皱眉,他在其中感受到了一些形似恶的存在。
“救,救,我……”
“谁!”
亚历克斯回头看向天空,天空中隐隐传来了一些陌生的呼喊声,而随着女鬼的消失,眼前的世界也终于开始崩塌。他感受到自己再不离开,整面镜子很有可能给被自己撑爆。于是只能离开这里。
然而,再回到现实的一瞬间,在匹诺康尼忆域的影响下,在现实与梦幻的边缘地带,亚历克斯仿佛看到一个无比美丽、圣洁、性感、清纯、纯真的女性被捆绑在一片漆黑之中。他从未见过这般的女性,如果说刚才泡泡浴时浮现的环境女人带着一种惊艳,那现在便是足以令人一眼万年——只要见过一面,就永远无法忘记她,好似所有和美丽有关的形容词都能套用在她的身上,所有人心中最完美的女人从想象中变成真实。然而,这样的她,此时却在流着泪,哀求的望着自己。
“伊德莉拉?”
刹那间,短暂的幻境就彻底的消失,亚历克斯皱起眉头,刚才看到的女人极有可能是在宇宙中消失的纯美星神伊德莉拉,但刚才的影像到底是过往的记录,还是如今正在发生的事情不好说。如果是过往的记忆,那应该是伊德莉拉散落成碎片前的事情,但如果是现在的,就意味着还能救。
唯一能够知道的事情就是,捆绑伊德莉拉的人和古兽大概脱不了关系。镜子中刚才那个诅咒,和古兽一直在追求,或者说是复刻阿哈的人之恶有些类似。
总不能伊德莉拉被关在哥布林的洞窟吧?银枝呢,快去救救啊!
…………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亚历克斯的房间内,两位纯美骑士亚丝娜和齐利托过来请安并且想看一下拍回来的超验之镜,随后却得知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不仅他们在,有关于星神,亚历克斯把黑塔也叫过来了。
齐利托惊讶的说了一句,而亚丝娜却深思了一会后,说道:“超验之镜中存在诅咒的事情我们也未曾听说过。揽镜人知道更多的情报,但他们却从不和外人说。也极少使用超验之镜。或许,他们知道一些镜面中可能存在着特殊的诅咒。”
“但他们应该没看到求助。”齐利托立马补充道:“如果听到求助,他们就不会甘心于搜集镜片,一定会联合纯美骑士团进行搜救。所以那到底是什么?”
“光与影是相伴相生的。”黑塔坐在沙发上,点评道:“以前的超验之镜能一直折射出美好,大概是因为伊德莉拉的力量还在发挥效果。但现在这个状况,一些人能映射出美好,一些人却遭遇到诅咒,只能说明伊德莉拉的状况堪忧了。祂正在跌落纯美的神坛。”
“纯美女神还没有陨落吗?”亚历克斯问了一句,他一直以为镜子就是伊德莉拉的碎片。照黑塔的话说,实际上祂还存在着?
“也许是正在陨落,镜子才同时拥有诅咒和美好的一面。”黑塔推测道:“即便强如欢愉,想彻底杀死迷思也需要许多的时间,现在不还在拆吗?纯美伊德莉拉或许正在遭遇同样的状况,祂快要陨落,但还没有陨落。一旦真正陨落,这些超验之镜就会全部都变成诅咒之镜。”
这个推论让纯美骑士又惊又喜,喜的是伊德莉拉还有生还的可能性,而惊的是,他们信仰的星神现在正在遭遇不测。
“嚯,花了大价钱买回来了诅咒。”亚历克斯双手抱胸看着蒙上布的超验之镜,他问道:“为什么对琉璃不出手,反倒是对我出手了?”
“你身上有着招引星神的体质吧。”黑塔见亚历克斯狐疑的望过来,立刻说道:“这一点我已经够写论文论证过了。”
见那两位纯美骑士望着自己,亚历克斯说道:
“很抱歉,我也只是窥测了一角。没办法知道具体的地方。”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可能是古兽动的手,他们不知道为何盯上了统一审美的纯美星神。他挥手示意那二人别太担心,道:“我会留心这件事情的,超验之镜还能发挥美好的一面就意味着纯美还活着,我会尽可能打听清楚情况。”
“多谢先生了。”
两位纯美骑士告辞,而黑塔倒是说道:“你不会想介入吧?纯美如果真的被困,那敌人就肯定是星神才能对付的存在,难道你要找阿哈帮忙吗?”
“祂的确有可能帮忙,如果纯美的陨落会带来一个【丑陋】的恶魔诞生的话,阿哈不会坐视不管的。小方向上祂不好揣测,但大方向上祂还是正确立场的的。不过,除非祂找我,我也找不到祂。”
亚历克斯忽然感到脸上变得炽热无比,连忙对着黑塔说道:“谢了,我还有点事情,一会说。”
“行,我去贝洛伯格研究下英灵了。”黑塔也下线,切换人偶回贝洛伯格看看。等到黑塔走后,亚历克斯的脸上不受控制的多了希佩的脸,他站在镜子前和希佩对话道:“怎么了?”
“找到伊德莉拉,我助你融合祂。”
什么叫我来融合祂,到最后还不是都是你的。亚历克斯瞬间明白希佩的算盘,自己用了祂那么久,祂也想用用自己了。借由自己来扩充概念是吧,让自己来冲锋陷阵。
“希佩姐姐,这很难得啦。”如果有机会亚历克斯肯定也会想去试一下的,但现在伊德莉拉到底在哪都不知道,敌人能制服伊德莉拉,起码也是上位星神的战斗力。他说道:“我感觉全宇宙都不知道,那有可能会是在墙外面。”
墙外面太大了,危险也太多了。还有支配之主盯着自己,亚历克斯不认为现在去墙外面是好选择。纯美的下落,亚历克斯和艾利欧很久前也聊过——和当初问他不朽的身体一样,他不知道就意味着大概率在墙壁之外。
希佩没有回答亚历克斯,而亚历克斯望着眼前的镜子沉默了一会,又推翻了自己的结论。
不,不对,伊德莉拉肯定就在墙壁内部,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超验之镜在这里呢?
亚历克斯回忆了一下泰蕾莎做过的有关于超验之镜的报告,目前已知出现过的超验之镜,出现地点没有任何的规律可言,随机的分布在宇宙之中。那镜子在宇宙内部,那搞不好伊德莉拉还真在主宇宙里。
“希佩姐姐怎么说?”亚历克斯对着希佩问道:“你有什么办法找到祂吗?常规的手段肯定是行不通的,可能要星神出马才行了。而且,就算找到了,咱们也得谨慎才行。你不想在我身上的投资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试试。”
希佩给下了承诺,祂会帮忙找伊德莉拉。
当然,不是为了救那困在古兽巢穴的伊德莉拉,而是准备趁祂虚弱吞噬祂剩下来的概念。希佩是绝对的混沌中立,不主动挑事,但也不放过任何可能吞噬星神的机会。
“好了。那这面镜子先收起来了,有消息的话,我会尽可能联合其他星神想办法的。”
亚历克斯给家里的纯美骑士也发了个信息,说自己找了强大外援一起搜查伊德莉拉,让他们先安下心。
…………
“我感受到了他的味道,他出现在了镜子里了是吗?伊德莉拉。”
不知名、不可观测、无法定位的漆黑空间中。满身淤泥,却依旧闪烁着洁白光芒的纯美星神伊德莉拉的神体被倒吊起来。祂身上时不时会被黑色的淤泥腐蚀,但作为纯美命途的具现,祂不允许自己身上有任何的瑕疵——接受了,就意味着叛离命途的陨落。
淤泥和女神身上的“汗水”浑浊,朝着漆黑的宇宙坠去,在下落的过程中化成了大小不一的镜子。伊德莉拉很清楚,每一面镜子的掉落,就意味着自己的命途少了那么点。
在无法衡量的岁月里,祂始终在遭遇着这种折磨,一点一滴的被削弱,被污染,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定自己的命途,也只有不断追求着美,才能确保祂的一息尚存。
“我……不知道……是谁。”
伊德莉拉虚弱的回应着身后的声音,祂不明白,不知道一切的根源是什么。原本在宇宙中散播美学的祂,忽然有一天遭遇到了袭击,虽然纯美的概念本身不强,比【财富】强不了太多,但一点抵抗都没办法就被掳走,袭击祂的存在,实力大抵是难以想象的地步。
“你不认识他,我认识就行。”背后的笑声着传来,道:“差不多了,伊德莉拉,你的存在已经如同风中残烛了,即便放你出去,你也很快会陨落。你就像是在打肿脸充胖子一样,真实的你早已经被腐蚀的丑陋无比。”
“闭嘴……”
伊德莉拉驳斥着,祂绝不会承认这种会令自己消失的话语。
“星神真是脆弱啊。”背后的声音说道:“像你这样的星神,诞生于概念早已经没有自我的星神,太弱了,照理来说,像你这样的,连作为棋子的必要性都没有。当然了,还是会感谢你的。”
“作为一个试验品,你提供了许多有关于星神的研究,关于你们口中的美与恶的研究。”祂说道:“托你的福,诡秘之主研究出了许多杀死星神的方案。啊,你在诧异诡秘之主是谁吗?那是我们中的异类,除了我以外,似乎大家伙都不爱和祂打交道。”
“当然了,你现在对于祂没用了,本来你应该被处死,让祂记录一次星神的陨落。不过呢,我把你要了过来,毕竟……”
无形的蛛丝牵动,将伊德莉拉四肢拉开捆绑成了大字型。伊德莉拉虚弱又恐惧的问道:“你想做什么?”
“干什么?”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一条庞大的蜘腿从下方将伊德莉拉从尾到头直接贯穿,祂瞪大双眼,如同一只被窜起来的虾一样毫无反抗之力。纯美的概念正在受到胁迫,祂的身躯一会像是干尸一样枯萎丑陋,一会又在最后的纯美影响下重新恢复美貌。
“当然是,借用你这副好看的皮囊了。”
轻笑声传来:“希望你的身体,能给我,能给他都带来妙不可言的快乐。”
唰——
蜘腿抽离,上下都被贯穿的伊德莉拉眼神中失去了神采,但身上的淤泥全部都消失不见,纯美的光芒重新压制起了一切,让祂的美丽与光辉再添几分。
“没弄疼你吧?”
很快,伊德莉拉的眼睛重新亮起了色彩,先是星星点点的红色,像是有无数头蜘蛛同时睁眼一样,随后又在纯美的光芒下,绽放出宝石般的绚丽色彩。
“嗯,反正,你也不知道疼了。”伊德莉拉活动了下身子,抚摸和熟悉了一下如今这副美轮美奂的身躯,喃喃自语道:“星神真是脆弱啊。”
这是祂第二次发出这个感慨。像伊德莉拉这种虚弱的星神可以轻而易举的被寄身与支配。
“不过,倒是挺方便的,只要有命途行者作为锚点,可以随时随地出现在宇宙的任何角落。”伊德莉拉露出了笑容,哪里有信仰纯美的人,祂就可以凭借着这微弱的联系直接出现在哪里。祂在一片漆黑中滑动手指,一条裂缝就出现了。
裂缝的外面,无数个星球闪烁,最后定格在匹诺康尼的位置上。祂能感应到联系,刚才那里的一面镜子中,传来了他的气息。
不过,就这么出去的话,不太好吧?
得安排一些剧本才行。
白日梦酒店,亚历克斯并没有入梦,因为好朋友钻石到了。钻石这次纯粹是为了陪亚历克斯才来的匹诺康尼,当是来放假的,不过……
“你有把握做好这一切吗?”
砂金像是一个犯错的学生一样站在墙角,他刚来匹诺康尼,全身家当就被星期日给没收了。虽然他还有后手和反击的机会,但的确吃了一个闷头亏。
“请理事放心。”砂金说道:“命运的齿轮还未开始转动,我会不负众望收回匹诺康尼的。”
“最好如此。”钻石说道:“我和兰德理事在这,你倒是不必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但,事情也得做的漂亮才行。你不是联系了托帕吗?翡翠,你也帮把手。”
“明白了。”
超大杯的翡翠替亚历克斯倒好酒后,说道:“公司的目的一定会达成。”
亚历克斯笑着摇了摇头,算了算了,自己和家族的关系还是不能公布的——毕竟家族的人都不知道。他刚想聊几句,却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翡翠,去看看是谁。”钻石嘱咐了一声,亚历克斯却皱起了眉头,声音不是来自门外,而是来自于自己的卧室里——那里只有一面超验之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