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同学的事,如同一朵小浪花,很快就湮灭在现实的蝇营狗苟中。
第二天,包二去学校拿了派遣证,打包好行李,随后和几个小伙伴吃了顿散伙饭后,就离开生活了三年的学校,结束了自己的学生生涯。
穿越以来,他学生当的最久。遇到最多的,都是想教他做人的同学;但事与愿违,最终这些人,都被他教做人了。
孙意朝、姬常笑、茅二伢……
有时候想一想,如果按照老师李俊明给他安排的路走下去,留校教教书、育育人,也未尝不是一件惬意的事。
但一想到近在眼前的人道洪流,他还是果断选择从心,远离学校这个重灾区!
……
雨水读的是轻工学院,分配时间比较靠前。
在包二还在矿区看人挖煤的时候,她已经正式上岗,成为京城轻工研究院的研究员。
……
在正式报到前,包二去见了杨厂长,说了下自己对未来的规划:
“杨伯伯,您是我的长辈;从明天开始,我就是您手下的兵了。
在正式上岗前,我想将自己一些异想天开的想法,以及未来的工作规划,向您汇报一下:
伟人提出了赶英超美的口号。我觉得目标很宏大,是指引我们抬头看天的必要之举。
我们作为建设的螺丝钉,在知道具体目标后,应该脚踏实地的低头看路,努力朝着这个方向向前拱一拱!
所以,我初步规划,分三步走,来出自己一份力:
第一步,按照领导的指示,努力完成厂里面的生产任务。这个是其他一切工作的前提和基础。
第二步,在保障第一步的同时,瞄准世界上先进工业水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技改,尽力赶上帝国主义为目标,或是不将这种差距进一步拉大。
最后,发挥主观能动性,做一些前瞻性的学习和研究。以便在合适的时候,弯道超车,抢占技术高地!”
杨厂长听了他的话,感慨道:
“你的动手能力,我是不担心的;原本,我以为你刚毕业,虽有建设的热情,但缺少方式方法和思想指导。
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你了。
你今天的这个工作规划,很系统,也很有前瞻性。
你办事,我放心!
你是厂里的子弟,对厂子整体情况,也比较了解。
我就和你说说,你们技术处的事情。
你们处的负责人是老高,是个军转干部。他在部队的时候,是管政工的;对技术认识,可能有所欠缺。
近五年来,我们厂唯一称得上的技术创新成果,就是你上次做出来的滚齿机。
我会跟他交流下你的情况,让他给你充分的发挥空间。
厂里一共有两个车间。
一车间孙守义下去了,如今是副主任陈冰在主持工作。
二车间的老郑,你是见过的。
平时有空,你可以去跟他们多学习学习,做好技术支持工作!”
包二忙点头道:
“他们既是领导,也是前辈。我一定做好配合,跟领导好好学习。”
杨厂长笑着点了点头道:
“你这个态度不错。
另外,你明天办好入职后,有个紧急任务,要交给你!”
包二:……?
杨厂长干笑道:
“上次自行车厂的老王,你也见过的。
我们不是借用了他们厂的铣床嘛;那老货一直揪着这个事不放,一定要借调你过去一个月,算是抵他的电费、油钱!”
包二:……所以说,你就这样把我给贱卖了?!
“那个,咱们只用了他们一天的机器,这就要把我发配一个月。
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杨厂长面色一正,严肃的道:
“小同志,这是厂里的任务,请务必慎重对待。”
见包二面上似有不虞之色,他又缓和了下语气,接着解释道:
“这姓王的老货,一点都不厚道。我不答应,他还赖上我了。这段时间,都不知道骗了我多少顿饭。
再加上,他们厂确实出了点生产问题。
竟然老人家点名要你去,你就上门看看,算是在实践中学习提高吧!”
包二:……你调子喊的这么好,我好意思拒绝嘛!
“好的,杨伯伯!”
……
也不知道是算工龄比较早,还是杨厂长对他起了愧疚之心,包二报到定级时,直接跳过了办事员,定了科员23级,每月有57元的工资。
要知道,雨水定的是干部中最低等级的25级,每月才45元。
他这也算赢在了起跑线上。
报完到,他就背着干粮,去了京郊的自行车厂。
也不知道老王厂长,请不请他去洗脚,报不报销业务招待费。
……
自行车厂也是一家市属企业,坐落在四九城西郊。
建国后,由于人民生活水平有所提高,自行车自然而然进入了采购清单。
当三转一响成为人们心目中的“小康”标准后,它们也成为了女同志择偶最为看重的物件之一。
这“三转一响”中,就有自行车这一转!
所以说,自行车厂基本是满负荷生产,职工的日子也过的不错。
老王厂长是老革命,对自己和工作的要求,天然就要严格一些。
他要求,在完成足额生产任务的同时,也要让厂里的产品赢得口碑。
正好,今年他的小儿子要结婚,也要买一辆自行车。
但他儿子却没有给老父亲面子,凑齐了自行车票后,死活不肯买京城自行车厂产的“白鸽”,非要买外省飞进来的“凤凰”!
家属不支持自己工作,老王特别的火大!
他劈头盖脸就教训了儿子一顿。没想到,一旁的女婿,期期艾艾的告诉他一个残忍的真相:
凤凰自行车可以用上很久都不掉漆;而白鸽骑不了多久,不仅掉色,还容易掉链子!
他也替自家的小舅子帮腔:
如今,小姑娘都嫌弃白鸽;认为它就是坑人的东西,买了会白白被割一刀。
骑着这种除了铃铛不响、哪哪都响的自行车,估计只能找个二婚……
女婿的话没说完,老王同志就被气了个倒仰。
这之后,小儿子还是被强逼着买了白鸽。老王试着骑了一趟,还真掉了链子。
嗯,是字面意思的掉链子!
这时候,老王的心气泄了一大半。
他觉得自己辜负了组织的信任,辜负了人民。
回了厂,他就将技术处、车间的负责人叫了过来,骂了半天;要求他们一定生产出不被别人指着鼻子骂的产品来。
有些事,不是靠着重视,就能完全解决的。
虽然自行车厂在生产环节,做了些许的整改;但白鸽的形象,都快成了人憎狗嫌的黑乌鸦了。
正好,有次老王和摩托车厂的小黄、轧钢厂的小杨在一起小酌的时候,小杨不停在他耳边吹嘘:
自己厂里有个能人,帮助他们设计了滚齿机,受了部里的嘉奖。
老王听着听着就不乐意,立马要杨厂长还当初借用铣床的人情。
看着老同志急赤白脸的样子,杨厂长也怕他身体出了岔子,最后只得很廉价的将包二给出卖了。
可以说,包二这次算赶鸭子上架、临危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