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真的是会传染的。
本来只是笑过就算的事儿,可偏偏在这一串儿笑到弯腰屈背,甚至于已经蹲在了地上站不起来的小兄弟姐妹们的相互影响之下,根本就没人能够停下来。
饶是大堂哥茴香几个略为年长的都没能忍住,就更别提已是把笑当做游戏故意逗着大伙儿哈哈大笑的七堂哥几个小的了。
一地的“哎呦喂”,不知道的,怕是都要以为这串儿小字辈们已经打了一架了。
也得亏是在天井之中,否则的话,二十来个小家伙制造出来的魔音怕是已经把房顶都给掀翻了。
可到底笑声还是直接穿过堡墙,传到了隔壁袁氏家。
袁氏家也在院中赏月,可比起花椒家的欢声笑语,却可谓凄风苦雨,没有人笑得出来。而且花椒家笑得越甜,袁氏同红枣心里却是越苦。
而自家这厢,笑声也是扰的一众长辈们连话儿都说不下去了。
几次中断之后,索性不再往下说甚的了,俱是哭笑不得的望着那一圈儿小字辈:“这是怎的了?吃了笑药了?”
“没有,没有,就是想笑,停不下来来着!”小字辈们艰难地摇着脑袋,一壁咧着嘴儿笑,一壁去擦眼泪水。
好不容易慢慢消停下来,花椒只觉得简直比打了套拳还要吃力,身体都被掏空了。而且别说整个腮帮子了,半张脸都痛的不行不行的,伏在丁香的膝头捧着脸颊直喘气儿。
直到这会子都没闹明白怎的会把自己笑成这幅光景的。
丁香还在抱着花椒直喊“哎呦喂,我的肚子。”
茴香两太阳都已经抽抽上了,却顾不得去揉,一手轻拍着伏在她膝上有气无力的香叶,一手又给大喘气儿的花椒顺气儿,还要告诫丁香:“可不能再笑了,真该肚子痛了。”
丁香直点头,又抱怨四堂哥同五堂哥:“都怪你们两个,我笑得肠子都快打结了。”
五堂哥蹲在地上,瞪圆了还含着眼泪水的大眼睛,一脸惊奇的望着丁香:“这跟我们有甚的关系?”
同样蹲在地上的四堂哥已是伸手要去抓花椒了。
瞪着花椒,故意捏着手指关节嘿嘿地笑,吓唬她:“不得了啊,小花椒都会拿哥哥们寻开心了。”
花椒顶着一张无辜的小脸望着他,眼睛里却满是戏谑的笑意。
结果预料之中的,四堂哥的爪子刚刚伸过来,就又被丁香猫妈妈护崽似的一巴掌给拍了回去。
还道:“咱们椒椒甚的时候拿你们开心了?你们看看满家里,就咱们椒椒相信你们,结果还好心没好报……”
说到最后自个儿都说不下去了,又抱着肚子喊起了“哎呦喂”。
茴香赶忙打岔道:“好了好了,到此为止,到此为止,咱们还是说说旁的吧,你们不是说想猜谜吗?要不咱们现在就开始?”
只话音刚落就被她自个儿给否决了,这可方才消停下来,要是再笑起来肠子可真该打结了,赶忙改口道:“算了,咱们还是消消停停的说会儿话吧!”
二堂哥也赞同,想了想,就道:“要不,我们给你们说说三叔他们举办的文会吧?”
“行啊!”五堂哥已是点头道。
说些个做学问的话儿,正好可以叫人缓口气儿。
一众小字辈们也都附和。
当然,没几个是同五堂哥存的一样的心思,只是觉得稀奇罢了。
毕竟在座的,就算是文启,也并没有参加过类似的文会的。
被秦连豹领着大开了眼界的二堂哥同三堂哥就来了劲儿了,你一句我一句的告诉大伙儿,秦连豹与同科们是如何引经据旁征博引的,还把硬背下来的文章诗词复述给大伙儿听。
就连原本并不十分放在心上的四堂哥五堂哥都渐渐听入迷了,只看二人倾慕的眼神,就知道他们已是被二堂哥三堂哥所描述的谈笑风生挥洒自如的风采给折服了。
花椒也听的十分认真,只忽的发现,六哥是插不上话,难得才能补充上两句,可大堂哥却分明有些心神不定。
花椒曾陪着大堂哥两度赴考,这感情与其他兄弟姐妹自然又不大相同的。对于大堂哥的成长,也俱是看在眼里的。
却是想不通能有甚的事儿会叫他如此犹豫不定的。
想了想,趁着二堂哥还在侃侃而谈,就挪啊挪的挪到了大堂哥身边,径直攀上他的膝头坐了下来,才仰头朝他咧嘴一笑。
大堂哥早已被花椒这一连串的动作给惊呆了,可双臂也已经下意识地护住了花椒。
见小丫头仰起头来看了自己一眼,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说不出的狡黠,还有甚的不明白的。
不由伸手在花椒脸上拧了一把,又点了点她的圆鼻头,啼笑皆非地道:“你个小机灵鬼!”
花椒就嘻嘻地笑,捧了大堂哥的手悄声问他:“大哥,你在想甚的?可以告诉我吗?”
大堂哥确实有心事儿。
不过却不是甚的不能对人言的事儿,更不会因为花椒小就敷衍她,听得花椒发问,就直言道:“方家的那个方案首,椒椒也是知道的,对不对?”
花椒就点头。
那样的风云人物,她自是知道的。
毕竟这个方案首可是名副其实的案首,不但是院试案首,还是小三元。
花椒曾在院试放榜的时候见过他一面,还是个不到弱冠之年的清俊少年。
到底是方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嫡长孙,为人非常谦逊,就是面对秦连豹同大堂哥都非常的友善。
而且据说在院试期间,与大堂哥还非常投契,大堂哥经过秦连豹的允许之后,还将秦老爹所授的桩功教于了方案首。
只是不知道大堂哥怎的会忽的提起他来。
就歪着脑袋看向大堂哥。
就听大堂哥又道:“方案首向让我去他们家的家学念书。”
花椒瞪圆了眼睛望向大堂哥,“真的吗”三个字已经到了滚到了舌尖上了,又生生被她咽了下去。
重重地吞了口口水,花椒直接问向大堂哥:“那大哥想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