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姿琳笑不出了,因为她才知道,我为什么只想要一个拨浪鼓,一个没有被摔坏的拨浪鼓。
我看着那个一直摆放在窗台上,不曾移动的拨浪鼓碎片,眼睛越来越模糊,到了最后,什么都看不见,只剩眼泪在汹涌。
霍启盛,你现在怎么样了,伤口还疼么,你还会再回来。看一个在大火里明明没被绑着却也没有跑到你身边的那个女人么
刘姿琳关掉了灯,她知道她看着我的时候,我会憋着不哭出来。
她抱住了我,拍了拍我的背,对我说:“桑桑,他那么喜欢你,现在你们好不容易可以在一起了,他怎么可能不会回来看你呢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了,霍启盛一天不回来,我就一天不会结婚,我会一直都陪着你,和你一起,把安安养大成人”
“不行。”我一口就否决了刘姿琳的提议。
很久之后,我擦干泪,在黑暗中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话:“你婚得结,还得给安安生个弟弟妹妹呢,到时候我们一起看着他们长大成人。”
刘姿琳抱着我,又紧了紧,似乎毫无顾忌的说:“拉倒吧桑桑,你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谈恋爱玩弄感情可以,真正让我给人娶回家去,就低人一等了,到时候我里外不是人,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过的自在一点。”
我不再流泪,开始劝看破红尘的刘姿琳,不要把一切都看的那么透,最后她开玩笑的说:“好好好,那就等安安长大,我嫁给他,我要去摸我未来的老公的小屁股去了,你别过来哈。”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安安的满月酒之后,贺绮冰就一直没有再出现,我给她打电话,无论怎么打,都是关机。
我想起她在满月酒那天,神情低落的样子,心中不免一阵强烈的担忧。
贺绮冰心思单纯,什么都表现在脸上,我特别害怕她会在某一天,突然因为某一件事情,想不开而做了傻事。
本来决定好的搬家一拖再拖,因为如果我们走了的话,万一贺绮冰再回来,她就找不到我们了,因此我一直守在这里,等着贺绮冰,或者说,等着沈煜的消息。
没几天之后,她真的来找了我,只是她的神情特别的恍惚,整个人的情绪十分低落。
“冰冰,你去哪了”
我问她。她却只是摇头,含糊其辞的说:“没什么,我,我是过来和你告别的,我准备回香港了。”
“回香港怎么突然之间要回去”
“有点想念香港的朋友。”
她抬起头,对我强颜欢笑着说:“不过我会经常回来。看你和安安的。”
“那沈煜呢,他同意么,还是说他和你一起去”
“他”
贺绮冰顿了顿,结结巴巴的说:“他不去了,他有点忙。”
如果是以前,我会觉得贺绮冰之所以这么反常,是因为她和沈煜情感上出了问题,但是现在,我不这么觉得,因为我心里有个疙瘩,贺绮冰在笨拙的掩盖。
“冰冰,我问你件事,你一定要诚实的告诉我。”
她有点闪躲,尴尬的笑了笑,说:“你要问我什么啊,我没有什么知道的。”
“沈煜他,到底怎么了”
“他就是忙,我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你知道。你知道他根本不是在忙,冰冰,现在这种情况,你已经不用再瞒着我了,你有什么难言之隐,都可以告诉我,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解决啊”
冰冰听着我的话,紧紧的拧着自己的手指,心情特别的复杂。
“冰冰”我又施压的问了一句。
她低下了头,肩膀上下抽搐,好像我在逼她的对我说:“桑桑。求你不要再问了。”
“为什么啊”
“沈煜他不让我告诉你。”
她的额头上都出了汗,眼睛通红,眼泪就快要落下来,一副极其委屈的模样。
“难道你准备把这件事永远都藏在心里么,你能抗的住么,你真的不准备告诉我”
我不断的逼问着,冰冰被我的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几乎要崩溃,她把手指撇的通红,咬着的嘴唇都要渗出了血。
她踮起脚尖,忽然抱住了我的脖子,趴在我的肩膀上嚎啕大哭,终于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悲伤了:“桑桑,桑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好了好了,不哭了,沈煜是我和安安的救命恩人,你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我们和你一起解决,好不好”
“不,解决不了,解决不了。”
她的眼泪就像关不住的水龙头,不停的滴在我的肩头上,她揪紧我的衣服。呜咽道:“沈煜他已经坐牢了。”
我抱住贺绮冰的手,忽的滑了下来,在身体的两边空荡荡的甩着。
什么
她在说什么
沈煜坐牢了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应该是从贺绮冰换成沈煜来照顾我的那天,这事就已经发生了,我当时只是觉得奇怪。但是却没有往深处想。
现在回想起来,沈煜他在照顾我的那几天,总是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的神情,如今都变得有迹可循,否则不可能连安安满月这样的日子都会不来。
原来,他早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贺绮冰抱着我,越哭就越发的伤心:“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揽了下来,我想要救他出来,可是我没有办法,花再多的钱也没有办法。桑桑,那天死了这么多的人,我怕他这一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而且我怕他会被判成死刑,我每天都好害怕。”
怪不得,怪不得我没有受到任何的波及,根本就不是像沈煜说的那样,用几个已经死了得人顶罪,而是他,傻傻的担下了一切
沈煜啊沈煜,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如果不是今天贺绮冰告诉了我,你在里面痛苦而难捱的时候,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让我告诉你,可是这件事就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压的我喘不过来气,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只能去香港,离你远远的。”
她哭到最后,只剩下无声的啜泣,而我再也说不出安慰她的话,因为我的喉咙很疼。真的很疼。
“他临走的时候,对我说,说他这一辈子,都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他让我找个简简单单的男人,谈恋爱。结婚,生子,可是我办不到,我真的办不到,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他啊”
贺绮冰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膝盖,大声的嚎啕,我的眼睛跟着湿了,手指紧紧的掐着。
贺绮冰边哭边泣不成声的说:“桑桑,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恨你,如果不是你。沈煜也不会进去,可是如果我恨你,他就永远都不会再理我”
我蹲下身子,握住了她的手:“你恨我吧,他会理你的。”
她愣了愣,然后反手握住了我,眼泪随着摇头的动作滴到我的手背:“我不想恨。”
我摸摸她的手,紧紧抿唇,道一句谢谢:“你别回香港了,你的处境不太平,又没有人能照应,你就留在深圳。等着沈煜出来的那一天吧。”
贺绮冰的眼泪停止流动,挂在眼睫毛上,如同雨滴:“你的意思是,你会救他”
我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我不敢把话说的太满,但我在内心告诉自己,一定要尽我所能救出沈煜
贺绮冰最终打消了回香港的念头,我找久千代拖了关系,这才得来宝贵得十分钟探监时间。
一切就好像冥冥注定一样,沈煜剃干净了他那么爱惜的头发,转身就进了一座牢笼。就好像是生活,对我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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