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沈煜的请帖写好了之后,我就把它和其他的请帖放在了一起了。
关于婚礼上我想请贺绮冰和沈煜到场的事,霍启盛是知道的。他并没有什么不开心的情绪,他只是对我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好字。而我也在那一刻在心里默默的许下了心愿,我希望沈煜终究有一天被贺绮冰的善良所感动,让他那颗冰冷的心再次跳动起来,从此也能够像我一样的幸福生活。
“不能相爱的一对,亲爱像两兄妹。”
时光荏苒,如今的我们已经都不再战战兢兢得害怕,害怕有一天会失去对方。因为我们都已经确信自己认定了彼此,既然整颗心都已经被占满,那也就再也爱不起别人了。
霍启盛曾一本正经的对我说:“陈桑,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的什么?”
我也一本正经的想了想,最后试探的回了一句:“我是你的优乐美?”
霍启盛听完之后,哭笑不得,差一点赏我一个大大的爆栗。他揉揉我的耳垂,然后与我头顶互相碰撞在了一起,低低的笑了一下,随后用不知道在哪里学来的蹩脚英文对我说:“油啊奥因买赖夫。”
说实话我当时真的没听懂他在说什么,所以我第一时间流露出的表情并不是感动,反而犹如痴呆的一样反问他是什么意思。霍启盛得意洋洋的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你是我的整个世界。
可是大霍霍,咱不懂能不装么,虽然我英文也不好,但这句话真的是这么解释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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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请帖的事情本该是我亲力亲为的,但我这边的却是琐事太多了,所以大部分都给我最信任的刘姿琳在帮我做的。可当我把属于沈煜的那张请帖放到她的手上,并特意嘱咐她一定要送到的时候,刘姿琳脸上的表情迅速的变了变。<>
刘姿琳本就是一个没什么心机的人,心里面怎么想的全写在脸上了,我自然能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于是我问她怎么了,她却摇摇头说没怎么,犹豫了一会之后,末了含糊其辞的问我:“桑桑,你确定要送给他吗,你就不怕沈煜会难过吗?”
……
我不知道沈煜哥会不会难过,但如果我要是结婚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写他的请帖,那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更加的难过吧?
我不确定沈煜目前的住址,所以在此之前我和贺绮冰联络了一下。她在听到我终于要和霍启盛结婚的消息后,先是不可置信的不断问我真的吗,这是真的吗?在我再三的跟她确认后,贺绮冰由衷的为我高兴,并表达了她的祝福。她还告诉我说,她和沈煜一定会来参加我的婚礼,还要给我随上一份大礼呢,我满口答应着也就愉快的挂了电话。
刘姿琳还是神情落寞的把我手里的请帖收下了,我知道虽然她和霍启盛能打成一片,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跟说相声似的,但刘姿琳算是最支持我和沈煜在一起的人了。姿琳姐打心底里还是更喜欢沈煜的,所以让她去给沈煜递这张请帖她多少有点不自在。可是感情这种事情不能强求的啊,我因为还要去久千代那里一趟,所以也就没有和她继续说下去,随便打了个招呼就先行离开了。
二爷被抓那天之后,悦悦交代了久千代现在人在哪里。当时我的脑海里第一画面想象的就是久千代此时正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然后和落落用一样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说实话心里还多少有点难受想哭呢。
谁知道等我人去的时候,他老人家正靠在病床上吃苹果呢。只见他优哉游哉的抬起一边的眼皮看向我,随即露出了属于他的招牌式微笑。
他用轻描淡写的口吻对我说:“陈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赢着回来。”
什么?!
我感觉我这一路的担心给了如此一个腹黑的人,相当的不公平!
他继续笑着说:“你通过我的了考验,所以我决定,暂时就让你在维港再呆一会儿。<>”
他话里的意思更加的显然易见了,就是明白的告诉我,爷根本没有事,爷我也一早就料到了这一幕,只是装了回鸵鸟权当不知道,还美名其曰的标榜为对我高明的测试。
他这个人也真的是够不要脸了!
我翻着白眼问他:“所以你是明知道我可能狗带却装作不知道咯?”
很明显此刻的久千代已经知道“狗带”是什么意思了,所以他几乎不假思索的反问我:“如果连这关你都过不了,那只能说明你是个废物。你自己说说,一个废物我还管她干嘛?”
其实话里的意思就是说他一直看着事态的发展,并且在他那边给我留了一手,如若我败了他才会出手,如果我自己能过那就再好不过了。可他非要把自己说的跟个诸葛亮似的,我是真的很不爽。要不是他多少有些本事,我一定会觉得他在装比。
久千代说得话的真假我是无从得知了,他到底有没有给我做双保险,我也无从得知了,因为这一切已经都不重要了。
我坐下来,坐在了他的病床边,打趣着嘲讽他:“你少把自己吹的这么厉害了,要是真的有这么厉害,为什么还会被人害的下不了床?”
“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久千代不服气的直接掀开了被子,大有“没病走两步”的架势。随着一声轻微的咳嗽,我知道显然他的身体还是没有他说那么好,也就没强求他真的下来“走两步”。<>
久千代像是在装酷又像是在幽默的说:“我要是不装作一幅被迷惑的模样,他们会这么容易的轻敌么?”
我听了他的话,正儿八经的打心眼里呸了一口。你这独眼龙,就知道往自己的脸上贴金!
可关于久千代到底有没有对悦悦动过心,我还真的判断不出来,毕竟悦悦那是真漂亮。
不过久千代的身上重新出现了针孔,代表他的药的源头,根本没有被悦悦给截断。所以我问他是什么时候发现悦悦有点不对劲的,既然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为什么还要和悦悦走的这么近,还一度要把我给废了,这不明摆着整我么?
久千代似乎终于等到我问到点子上了,于是开始大放厥词的给我上课。他一边重新盖上掀开的被子,一边故作高深的对我说:“我要是不和她走这么近,怎么能发现她的不对劲?我这种行为叫下饵,把你妹妹弄得心浮气躁,急功近利,她肯定想要趁机抓住这个随时都会要失去的机会。只有这样,才会乱了她原本计划好的节奏。”
我连忙溜须拍马的说他高明,随即对他微微一笑的说:“但是久千代先生,有一件事我将十分遗憾的告诉你,你以后对我不能再采取欺凌政策了。”
“nangdei?”久千代忽用日语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继续微笑,虽然我此时的微笑在久千代的眼睛里面看起来十分的欠打:“因为我公公霍九爷已经出狱了,嘻嘻嘻。”
久千代脸色一变,随即翻了个身子,不想和我再讲话。
我想他大概是想用屁股跟我说,你可以滚了。
当初久千代并没有参与九爷入狱一事,要不然他现在还不得在被窝里面吓得发抖,哈哈。
我提着万年不变的礼品前去拜访久千代,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这个人太事儿事儿的,要是刘姿琳来他肯定不买账,弄不好还能把刘姿琳给惹毛起来,所以这里必须我亲自来。
我只是单纯的过来给他送个请帖,不过人家也发话了,说这请帖一定要我亲自送到,否则他绝对不会收。我心说我今天不来了么,他却说他还有一个要求。就是他这请帖,一定要烫纯金的,就是要和别人与众不同。
霍启盛特别看不惯我这么惯着久千代,见我回来提到这事就特别不耐烦的对我说:“你别去送了,让我爸亲自去送,看他来不来,毛病!”
我拍拍霍启盛的小脑脖,笑嘻嘻的对他说:“霍启盛你傻不傻,知不知道什么叫忍辱负重吗?知道什么叫卧薪尝胆么?我不仅要用纯金的请帖,我还要给他的请贴上专门镶颗大钻石呢。”
霍启盛不解的问:“为什么?!”
“因为他这个人不甘落后啊,他既然这么要求我,准是准备了个大红包。”
我露出财迷一样的笑容,整个人在一边嘿嘿嘿的打着小算盘。
霍启盛斜着眼睛看着我,冷嗤道:“瞧你没出息的样子,说的跟咱家多缺钱似的!”
总之,我是听话的把这请帖给送了出去,当久千代看到了那金子做的请帖上还镶了一颗钻石的时候,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说这张请帖还算是符合他的格调。我是真的没忍住,想说是你的逼格吧。可当我知道这张请帖的用处后,我整个人都沉默了。
我当时在心里嘲讽他一通,他盯着我脸上不小心泄了密的表情,冷冰冰的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陈桑,你现在可是有人给你撑腰了,胆子越来越大了!”
我嘿嘿的笑,忽的停住:“有人给我撑腰,怪我喽?”
我们互相讽刺了几句对方,然后久千代严肃了下来,看看还不算晚的天色,声音轻轻得对我说:“去不去看看他。”
我没有说去,也没有说不去,只是看着眼前的久千代,认真的点了点头,因为他完全说到了我的心坎里,我也真的很想去看看他。
至于久千代为什么会给我随个大红包,他得原话是这么说的,我娘家没了人,他算我半个娘家人,至于红包到底有多大我就不说了,我怕说出来你们嫉妒。
墓地依然是冷冷清清的,偶尔偶尔才会走过去几个人。我们径直得走到了落落的坟前,久千代的手一直插在裤子的兜口里,远远地望着墓碑上早已经褪色了的照片,恍惚中,仿若灵魂出窍。
落落长的真好看,无论多久,他都还是那么的好看,他幽深得眼珠里是繁星似得光,他挺直的鼻梁下,是沉默如斯的唇。
他的眼神温柔的无边无际,广袤无垠的仿若将你一生都望尽在他的眼底。
久千代蹲下身子,徒手将落落墓周围的泥土挖开了一些,然后再默默的把请帖放了进去,掩埋上厚土,全程,他安静得没有发出一丝一毫得声音。
我有些疑惑不解得问他在干什么,他反问我:“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纯金的请帖吗?”
我没有答话,他冗自笑了出来,低着头,我不确定他的眼角是否有泪水,但我能感觉的到他的悲伤。
他这一次在落落坟前情绪并不是十分激动,反而异常的平静对我说:“因为纯金的请帖埋在这里永远都不会腐坏,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过来,总之他过来的时候一定能看见。你这么蠢他肯定一直都放不下你,也许看见请帖之后,他就能高兴,就能安心的去投胎了。”
久千代扬起了头,淡淡的光线之下,他的脸看起来带着些许的天真之色,他微微一笑,如痴如禅,如梦汝南:“最近,我总梦到他,也许是冥冥之中一切都有感应吧,梦里他高兴的对我伸手,问我要桑桑的喜糖吃呢。”
我的眼泪毫无征兆的掉落下来,滴入泥土里,来不及擦去。
真的没想到,久千代要请帖,竟然是为了落落。
心脏又猛烈的在抽搐,事到如今,我在落落的坟前,一如当初那个掩埋不住自己情绪的孩子一般,悄然落泪。久千代消瘦的手指尖沾满了新鲜得泥土,看着落落的照片,抓住自己的袖口为落落的相片擦去几许风尘。
“千落,你最挂念的这个孩子,就要结婚了……不要再傻乎乎的问我要喜糖了好不好?你从小都不爱吃甜……”
久千代也哽咽了,他的眼泪,汇聚在眼角,又深深的隐藏了下去。
落落得脸,像是在冲着我们淡淡的微笑,我看着他,看着看着,逐渐眼底模糊一片。
师父,我就要结婚了。
那天,你会来看我么?
我捂住嘴巴,眼泪成片的往下掉落,蹲下身子,用膝盖掩埋住自己已经完全湿透了的脸。
那一天,我在落落的坟前,流干了女孩子在出嫁前要向父母淌下的眼泪。
落落,苏千落。
我很好,我过得很好,请你勿念,勿再挂念……
即便我;
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