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止找到陈潇的三舅一家人,向他们了解当年的情况。通过简单的交谈,曲止觉得他们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不可能这么多年陈潇跟他们半点联系都没有。白家老三一家租住在条件非常差的城中村,一家三口都在建筑工地靠卖苦力赚钱。而陈潇和他们是至亲,稍微帮下忙,改善他们的经济状况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看眼下的情况,他们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白老三抽了一口烟,皱着眉头说:“娟子抛夫弃子走上歪路,我们家人都没有脸面在老陈家说话。那些年,我们全家的日子过得也苦,经济上更不能给他们爷俩什么帮助。
后来,我妹夫在金矿出了事,我们听说了赶到城里。陈世海父母早亡,哥嫂早早就把他分出去单过,跟我妹子结婚的时候一毛钱都没给,两间房子不比茅草房强多少。陈潇长到十六岁,一口水都没喝过他们的,多少年连面都不见。可他们听说兄弟死了,有一大笔抚恤金,就找上门要抚养陈潇。他们的心思谁都明白,就是冲着那笔钱去的。抚养陈潇,就能代管那笔巨款,就能想办法据为己有。
我们家虽然穷,但是不赚这样的昧心钱。更何况那钱是我妹夫用命换回来的,除了陈潇谁都不能动一分!陈世江见我们拦着,就反咬一口,说我们白家惦记陈世海的卖命钱。按照农村的风俗,陈世江这个亲大伯比我们当舅的有话语权,可他的名声太坏,没有人站在他那边。
陈世江见形势不好,就想要动武力解决,找了不少人手要打架。我们老白家也没示弱,老一辈三个爷们,下一辈四个青年,再加上表亲、堂亲一大堆。当时打起来,双方都有受伤,惊动了派出所。拘留、罚款,批评教育,为了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民警同志联系村里领导给调解。
最后,民警征求了陈潇的意见,他已经满十六周岁,可以支配父亲的抚恤金。他说要自己保管,也不需要谁抚养。陈世江肯定是不同意,可他不占理更摸不着钱,最后不得不妥协。他气得要跟陈潇断绝关系,还不让我们白家人跟陈潇有任何联系,不然就是想要贪图那些钱。
我们老白家人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当时就表态不跟陈潇联系,但是孩子要是有事需要帮助肯定不会看着。再往后,陈潇读高中、念大学,最后听说还出了国,我们跟他始终没联系。这么多年过去,估计他在国外定居了。”
曲止一直在认真地听着,等他说完追问着:“陈世江也没再去骚扰陈潇?”根据他的描述,那个陈世江绝对不是个能轻易放弃的人。
“陈潇去了全封闭的贵族高中,想要见上一面都难。我们都知道他考上了大学,具体是什么大学也不清楚,后来他还出国了,估计陈世江是没找到人。”
白老三的解释并不能让曲止信服,沈乐那边也反馈回来陈世江的信息。这小子就在离江城市不远的小镇上,已经做了爷爷的人还吃喝嫖赌。家里放赌局,靠着提桌钱过日子。儿子一家四口全都在家里白吃白喝,隔三差五就打得鸡飞狗跳。
曲止看见陈世江第一眼就有些皱眉,贼眉鼠眼,满牙都是黄色的烟渍,脸色蜡黄,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都说相由心生,看陈世江的样子就能知道他的为人。
他家里开着四桌麻将,还有一桌扑克,曲止没功夫搭理他,亮出身份直接询问陈潇的事情。
陈世江听见来人是江城刑警队的,露出畏惧的表情。像他这种靠捞偏门没吃饭的人,最怕的就是警察。再听说曲止询问关于陈潇的事情,他立马松了一口气。
“陈潇那小子是个狼崽子,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当年要不是我抽身早,估计早就死在他手里了!”
“陈潇是你亲侄儿,他是狼崽子,你们老陈家一家子不都是狼心狗肺?”祖帅看不上陈世江无赖地样子,一句话怼得他嗓眼儿发堵,被骂了还是自找的。
“你们是不知道那个狼崽子做得事情,我是远近有名的懒蛋无赖,可我打架从来都不打要害,命不能丢啊!那小子却是冷面冷心,跟我玩阴的,就想弄死我们一家!”陈世江一提起这些,脸色还有些难看,能看出来,这么多年过去,那些事依然让他心有余悸。
看见他的态度,曲止等人越发好奇起来。陈潇当年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一个泼皮无赖吓成这样。
陈世江开始讲诉自己兄弟死后发生的事情,大致情况跟白老三说得差不多,只是他把自己美化了不少。
“我们身上淌得都是一样的血,他爹妈全都死了,我能不管他吗?那小子不认亲……”
“等等!”曲止听到这里一皱眉,“白娟不是离家出走吗?什么时候死了?”
陈世江赶忙说:“等一会儿我就说到这个事了!派出所给我们调解,钱归陈潇自己管着。我害怕白家哄骗他手里的钱,就提出谁都不要私下里联系陈潇的建议。虽然那小子跟我不亲热,可毕竟是骨肉至亲,我能不帮他看着点钱吗?二十万,那可不是小数目,白家人心里能不眼馋?
这不过是想要对白家有个约束,我全都是为了亲侄儿啊!可那小子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生怕我花他一毛钱,要跟我彻底划清界限。我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可没过几天,我就被人从后面用麻袋罩住头揍了一顿。我被打得不轻,胳膊腿都骨折了,在镇上医院躺了几天。没找到是谁干的,我在医院住不起,只好回家养。等我养好能下地,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
等我再去找陈潇,他第一句话就说,好的挺快。我一听,肯定是他找人打了我。当时我急眼了,想要动手打他一顿,可那小子人高马大瞧着就有劲。我想要报警,没证据警察不管,还说我贪财欺负侄儿小子。我一辈子没这么窝囊过,真是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