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放的突然死亡出乎所有人的意外,而且他的死状看起来有些怪异。最先发现他死亡的保安被吓到头晕无力,曲止去的时候他还坐在办公室里喝热水,脸色看起来有些难看。
“之前我就听说地下车库是阴地,最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没想到有人死在里面。我打算明天就辞职,我可不敢在这里上班了。”那个保安年纪不大,倒挺封建,“那个人死得太蹊跷,就是被活活吓死的。那大眼睛瞪得,跟牛眼睛似的,鬼片里都是这么演!”
“说说你发现死者的过程,不要落下任何一个细节。”曲止不想听他说神神鬼鬼的废话,盯着他冷冷地问着。
应该是曲止的冷静感染了他,让他的情绪瞬间稳定了不少。他开始讲述,说法跟经理说得差不多。
曲止又让他把地下车库的监控调出来,早上八点,也就是他第一次发现路放在车子里坐着的时候。从监控上面看,如果在不知道路放已经死亡的情况下,确实看不出任何的异常。录像以倒放的方式播放,在凌晨一点钟时候,路放的车子缓缓驶入地下车库。
看见此处,曲止赶忙点暂停,从路放的车子出现在镜头时开始看。她紧盯着每一个瞬间,不想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拍得最清楚的一个镜头是在路放右转弯的时候,可因为隔着车玻璃,摄像头的像素不太高,仍旧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和细微动作。
曲止让人把视频复制下来,带回队里细细的研究。
陈鹏飞等人已经给路放楼上楼下的邻居录了口供,可并未发现有价值的线索。现代社会,人们都生活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中,被隔起来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灵魂。虽说是住在楼上楼下,可他们相互并不了解,他们只是在电视上看过路放,偶尔在楼梯上碰到不过是点头示意罢了。
在他们的印象中,路放是个温和检点的人,从未见过他往家里带什么奇怪的女人。物业公司的人也说,路放没什么架子挺随和,跟谁都是笑呵呵的。
曲止又带人去电视台进行走访调查,路放的同事对于路放的死非常惊讶。尤其是电视台的领导,他们觉得路放才华横溢,年纪轻轻就去世很让人惋惜。
跟路放搭档主持节目的女主持人更是泣不成声,他们合作了三四年,彼此之间像家人一样。
“曲队长,路放到底是死于意外还是他杀?他这个人挺随和,平常从不轻易跟人争执,在电视台里人缘很好。喜欢他的粉丝不少,他一直非常的自律,在男女关系上很慎重。据我所知,他一共就谈过两次恋爱。第一次是跟他的高中同学,一直谈了七年,大学毕业因为异地才分开。
他花了两三年的时间才走出来,后来遇到了你们刑警队的宋茜。他是打算跟宋茜结婚的,还问过我向女孩子求婚怎么样最浪漫。可最近一个月,我看见他情绪低落,追问之下才知道他和女朋友分手了。我恍惚听他说了一两句,应该是宋茜的父亲不同意。现在都什么年代,父母还横加干涉!宋茜的父亲看起来是个有文化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见过宋茜的父亲?在路放和宋茜分手之后?”曲止打断了她的话追问着。
她点点头,接着说:“就在昨天,宋茜的父亲来电视台找路放。他在楼下跟保安询问,正好我赶上了。我告诉他,路放今天没有录影,他没有来电视台。”
曲止闻听心下一动,“具体几点?当时宋世成有什么异常吗?”
“晚上我加班离开,大约十点多的样子。宋世成看起来非常焦急,听见我的话扭身就走了。”
曲止又问了一些细节方面的问题,见问不出什么就让她离开了。
与此同时,曲止接到了电话说是路放的家人去了刑警队,她们不同意解剖尸体。
一般的家属会对解剖尸体有抵触,可为了查找死者死亡的真相,她们忍痛也要签字同意。听沈乐在电话里的意思,路放的家属很固执。
曲止赶回刑警队,见到了路放的母亲,一个从小把路放拉扯大的的单身母亲。路放刚出生不久,父亲就出了车祸,他母亲一直没有再嫁。一个女人独立把嗷嗷待哺的孩子拉扯大,该有多少艰辛!曲止对这样的母亲越发多了几分敬重。
路放的母亲才不到五十岁,可面容像六十岁的老太太,她的脖子上带着佛牌,腕子上戴着佛珠串。悲伤中多了一种对宿命的妥协,站在那里让人感觉出心如死灰。
“曲队长,我要领回放儿的尸体。人死如灯灭,就让他早登极乐吧。”她一边摸着胸口的佛牌说着。
“陈女士,我能理解您痛失儿子的心情!我不敢对一位伤心的母亲要求什么,但这是我身为警察的职责。路放的死不排除他杀,所以,您必须配合我们的工作!”曲止很同情她,可还是要公事公办。不解剖就无法确定路放的死因,而他的死状并不像是自然死亡。
陈老太太摇摇头,“怎么死都不重要,人已经死了。人都会死,早晚罢了。这辈子的果是上辈子种下的因,被杀也是因果。曲队长,你也说不排除他杀,自然也不排除正常死亡。我有权不签字,你们没有权利擅作主张解剖放儿!”
听她说话,能听出她不是一般人。而且,她的态度非常坚决,难怪沈乐束手无策。
“陈女士,我知道您是有信仰的人。可是,您的意志不代表路放的想法。正如您所言,一切都是早就注定,早就安排好的。既然如此,被解剖就是他该承受的命运。”曲止一席话让她陷入了沉默之中。
许久,她深深叹口气,“曲队长,是我修行不够还有执着。好,我签字。”
众人听了松了一口气,赶紧给她办手续,有了签字可以解剖路放的尸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