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刚用完午膳,皇帝的圣旨就到了。林萧还没来得及出门,但还是避开了。高台那位怕是要以擅自回宫治罪他们,只有欧阳嫣在还好说,她一路劳累身体不适早日回宫休息也说得过去,若太子也在,确实就是欺君之罪了。
那位这几个月来一手遮天,连朝堂都被他搅得风生水起,怕是难得遇到几个敢跟他叫板的人。欧阳嫣一回来就敢忤逆他,他是不会让她好过了。
欧阳嫣被叫到皇后寝宫,按说她刚回来是应该向皇帝皇后请安的,于是她挑了不少礼物,派了好几个宫女跟着一起送过去。皇后看着她身后一连串的礼物,一言难尽。
“你和太子孝顺,本宫都知道,但你抗旨不遵,此罪不是区区礼物能化解的,不过本宫可以向皇上求情,求他从轻发落。”
“儿臣抗旨自当领罪,不劳母后费心。”欧阳嫣丝毫不给皇后面子。
皇后愣了愣,显然没想到欧阳嫣居然这么轻易的撕破脸,拒绝她的帮助。“也好,既如此,便罚你辛衣局里帮忙一个月,好自为之。”
欧阳嫣没有丝毫迟疑的接旨,但显然底下的人受不了了,跟着欧阳嫣出来送礼的,是紫衣新培养出来的暗卫,不过也算不上是暗卫,她们跟在欧阳嫣身边充当宫女丫环,但其实个个武功高强。听到自家主子受如此屈辱,就有点受不了,幸好欧阳嫣背后给她们打手势,否则愤恨的表情如果出现在脸上,岂不坏了大事。
辛衣局是什么地方?宫里洗衣服的地方。在那里工作的宫女太监可以说是整个宫里最辛苦的,大多是受罚的太监,和犯了错的宫女去的地方,人员流动大,外来人口多。欧阳嫣去到那里,不过是想证实一件事。但自古宫妃都极少被罚去辛衣局,她们要么被禁足,要么被打入冷宫。当然冷宫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但至少不用干重体力活。
将未来皇后送去辛衣局,在一般人看来,这人是再翻不了身了。皇后此举也是在震慑太子,但欧阳嫣甘愿受罚,倒出乎了她的意料。她看欧阳嫣毫不迟疑的接旨,总觉得又进入了一个圈套,可要改口又不可能,她是一宫之主,哪能说改就改?
欧阳嫣领旨谢恩,便回去收拾准备了。林萧此时尚不知晓,也是皇后看准了他不在才下的旨。毕竟一国之母与未来国君对上,那她也对不过国君。皇家最重血脉,哪怕现在高位上的不是真正的皇帝,但大多数时候,他也得站在太子一边。
林萧与几位皇子约在郊外的酒楼,他有些心不在焉,几位皇子倒是高兴坏了,他们终于回来了,如今他已进了城,哪怕没有随着仪仗走,但入了宫皇帝就不可能再派杀手了,他们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他的人已经进了六部?”林萧皱眉,手脚够快的啊。“派人做了他们,如今我回来,大家就直接撕破脸算了。”
“也好。”三皇子一下子有了底气,“既然殿下有了自己的人马,太子妃也解了蛊,那我们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真刀真枪干起来吧。”
“三皇弟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林萧想了想,确实有些不一样了。
“殿下你有所不知,这几个月我一味隐忍,真的是……想通太多事情了。”三皇子长叹口气,“以后的事……”他大概想说皇位什么的他也不在意了,但想着一路跟随自己的那些人,又说不出口。有时候踏出一步,真的不一定再也退路。
“不说以后,还是解决眼下的事吧。”林萧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想着难得清静半日,以后恐怕都不得闲了,“今日欧阳将小九留在东宫,抗了那位的旨,下午就被叫去皇后那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恐怕……”三皇子皱眉,他还是了解自己的母亲的,“赶紧回去吧,太子妃也许……”
“我也知道。”太子深深叹息,“但欧阳做好了准备,她说大不了就是去辛衣局,大概已经安排好了。”
“去辛衣局?”几个皇子显然震惊了,“这怎么可以,那里哪里是人呆的地方?”
“她说想证实一些事,我也派了暗卫跟着,现在差不多有消息了。”林萧也觉得头疼,自家媳妇太能干,若说吃苦他是不担心的,他家媳妇以前做特工的时候什么身份都扮过,不过是去洗衣服,她完全没问题。但越卑微的地方人性越复杂,她堂堂太子妃去了那里,还不知道会被怎么欺负。
正被人担心着的欧阳嫣此时已经到了辛衣局,管事的将她带到一个房间,又笑眯眯地看着她,言下之意十分明显。
欧阳嫣在袖包里左掏掏右掏掏,随后一脸的歉意,“抱歉啊出来得忙,什么都没准备,改天有了再给你?”
老太监顿时变了脸色,“太子妃殿下折煞老奴了,说实在的既然来了这里,就别想着要出去了,殿下好自为之。”意思是她还想回去拿了再来打赏,根本不可能。
“公公可曾知道,这里有一位姓段的宫女?”
“段?”老太监好奇地看了她一眼,“殿下问来有何用?”
“自是有用的,公公该知道我是被皇后娘娘罚到这里的,太子殿下尚不知晓。虽然自古女子无用,但殿下即便为了名声,也会来看我一看,顺便带些东西。我说以后补偿,公公莫非以为我在说笑?”
老太监想了想,觉得欧阳嫣说得有理,她是被皇帝皇后罚的,虽然以后出不去了,但太子如果知道,还是会来看看她的,哪怕做给全天下人看,他也想落得个有情有义的名声。至于救她出去,那是不可能了,谁会去忤逆皇帝陛下的旨意呢?
“自是有的,晚膳时我会指给殿下看。”老太监稍微和颜悦色了一些,“殿下如果想找人,还请不要声张,这里人多眼杂。”
“自然,多谢公公。”欧阳嫣打发走老太监,回屋坐下,看了屋顶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