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清答应回威远侯府试探二小姐慕容秋,靖王为此教了她许多。她心中有迟疑,这迟疑得消去,要斩钉截铁的问话,最好不要打草惊蛇。
慕容清觉得太难了,她本就不是有花花心思的人,要不打草惊蛇还有斩钉截铁问话,这分明不可能。但经过靖王一夜的调教,第二天一早,她终究还是带着一大帮子人浩浩荡荡回了侯府。
威远侯和大夫人十分纳闷,不是昨天才回来团圆过,今天怎么又回来了?
“昨日之事,女儿回去想了一晚上,实在放心不下,这才又回来一趟。”
“你这都要生了,可得注意着点,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大夫人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你从小就任性,如今更是变本加厉,你这么大肚子出门,靖王殿下就没什么说的?”
“他见我闷闷不乐,听了我说的昨日的事,也觉得非同小可,便派了很多人跟着,让我回来一趟问问爹娘。”
“问什么?”威远侯心里也正郁闷,昨天晚上跟大夫人吵了一架,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二女儿有问题,仿佛已经跟自己离心离德。她劝慰他们夫妻的话他至今还记得,当时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事后想起觉得怎么就那么胆大妄为呢?他们果然是没什么文化的人,被人三两句就能说动,这侯爷当了这么久也是白当了。主要还是太信任了,威远侯觉得现如今谁都没法儿相信了,所以听大女儿说要问他们,他立刻戒备起来。
“王爷说陛下恩德让二妹回家休养,其实二妹在宫里关这么久,对皇宫是恨之入骨,巴不得再也不要回去。可为什么她却又想入宫为妃呢?”
“你呀,都快做娘亲的人了还问这么傻的问题。”大夫人倒是一脸慈爱,“入宫为妃和关押为犯人那完全是两回事,岂能相提并论?”
“话是这么说,但据说她出宫时还边走边发誓,说这辈子都不想进来了……”
“有这回事?”威远侯终于反应过来,“王爷能确定这话是秋儿说的?”
“自然,宫里什么情况?说什么都会被听到,这话可确实是二妹说的。所以女儿以为让二妹进宫是爹娘的主意,正想说来劝劝爹娘。”
威远侯夫妻俩变了脸色,想进宫为妃可是二女儿口口声声说的,还说皇上以前就对她有好感,否则如今怎么可能轻易就放了她?何况三妹在宫里孤立无援,又不太会人情世故,她进宫还能帮衬着点。
两人一想这话有理,便应了帮她跟欧阳嫣提一提。哪知道皇帝这么巧就来了,还当场拒绝了他们……事情似乎不像她说的那样啊。
“谁知道是真是假……”
今日便是皇帝下皇陵的日子,皇城里整个戒严,百姓自发立于街道两旁跪送。长长的一条街都是送别君王的人,各色人都有,和尚道士在前面开路,七十二个抬遗体的在中间,文武百官宗亲皇室,就连他们都得在后面跟着,足要走上四个时辰大半天,方能到达皇陵。
欧阳嫣已经有些疲倦,但她不敢停。林萧走在最前面,几位皇子紧随其后,她和皇子妃们也一脸肃穆地跟在后面。两个时辰后几位皇子妃实在走不动了,已经掉到了队伍最后面。她是唯一能跟上的女眷,得亏以前练过武,所以才能与五皇子悄悄聊上几句。
几位老臣跟在后面,远远地看着太子坚定的步伐,心里还是十分满意的。老丞相被特赦放出来送先皇一程,一路浑浑噩噩,再没有以前的精明模样。
“按说,葬礼和殿下的登基仪式当同时进行……”他被人搀着,颤巍巍地跟英武王说。
“殿下有自己的考量,所以并未答应。”英武王虽然也年纪大了,但毕竟是习武之人,一路下来面色如常。
“殿下当为南宁百姓考虑,国不可一日无君。”
“老大人也知道,现在流言太多,殿下不敢冒进。”
“老王爷久未上战场,倒是胆小了不少。殿下是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陛下崩后就该他上位,任谁都说不出个啥。”他也是盼着太子能尽快登基的,不然他不知道还得在地牢呆多久,谁都没个准。
“行,就冲着老大人的这句话,老头子会向太子禀明的。”英武王十分高兴,但凡是无条件支持太子登基的人,他都万分感激。于是亲自搀了老丞相,慢慢跟上众人的步伐。“老大人若是累了,咱们可以歇歇再走,反正明日才是吉日。”
“无妨,无妨……”老丞相忙摆手,又叹了口气,“有时候就像做梦一样,没想到陛下就这样去了……往日朝上的争辩,仿佛还在昨天。”
“是啊,人世无常,陛下比你我还小,没想到……”两位老大人又是一阵唏嘘,沿途的百姓见到,只说老臣对先帝忠心耿耿。
皇帝的葬礼接连持续了三日,三天后众人回皇城,都是被马车拉回去的,老臣们更是送到了家门口。很多人都累瘫了,接着沐休三日,大臣们在家自发的吃斋念佛,为皇帝超度。
这是林萧和欧阳嫣第一次见识到信仰的力量,百姓的力量,哪怕这个皇帝平日里被诸多人诟病,但他仍是他们的信仰。
“三天后朝臣们肯定会继续上折子请你登基,你打算怎么应付?”欧阳嫣问身旁半梦半醒的自家相公。
“我不是等这些人请……”林萧迷迷糊糊说了一句。
“要想等三皇子和七皇子请,难。这几天他们跟朝臣们走动频繁,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欧阳嫣一想他们就要站上最高峰,心里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开心。
“迫于压力,他们会妥协的。皇帝生前最后一刻指着我也不知道想说什么,这几天做的文章已经够多了,但朝臣们上折子的还是那么多,说明并没有什么影响。”
“也可能是他们还没有发大招?”欧阳嫣挑眉,“可怜见的,本来不想当皇帝吧,非得走到这一步,现在想后悔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