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萧这一晕就是大半天,他似乎持续做了很长时间的梦,醒来却又什么都想不起了。他睁开眼四下看了看,房间里没人,那个人也没在。
是了,她生气了,所以离家出走,去镖局住了好几天了。他叹了口气,强迫自己不再想她,马上就要御驾亲征了,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居然会在朝上昏倒,大臣们怕是愈加反对了。该调的兵马都调过去了,英武王也整装待发,就等着他一声令下亲赴边关。
事实上他去边关,是真的想给自己造势,自太祖来南宁的帝王便是戎马皇帝,到先皇这一世,南宁迎来了太平盛世,所以先皇并未上过战场。因为未上过战场经历过生死对决,先皇在很多事情上都显得有些优柔寡断,对武将也没有应有的重视。他不想自己也这样。欧阳嫣想随他上战场的心他是知道的,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陷入险境,更不能带她入险境。
他知道欧阳嫣会反对,会跟他生气,所以他早有了心理准备,才没有在欧阳嫣离家出走时惊慌失措。只是,心里不是不难受的,他再忽略那份情感,也骗不了自己的心。
“来人!”他轻呼。
“殿下醒了?”立刻有小宫女进来,见他醒了一脸喜『色』,“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太医带着一帮人轰隆隆地小跑进来,一进门众人立刻安静下来,“殿下您醒了?”太医上前给他把脉,又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脸『色』,“可有觉得哪里不适?”
林萧深吸口气,又细细确认了,人群里没有她。他有些失落,又强打起精神,“没,觉得好多了。”
“殿下是太累了,要多休息,臣给您开点安神的『药』,吃了便再睡一觉吧。”
林萧想了想,如今确实不能逞强,便点头应了,“也罢,有要紧的折子先让人放在书房,孤今日就休息半天吧。”
听说太子肯休息,老太医激动得都快哭了,恨不得现在就出去禀报太子妃。此时的欧阳嫣就在院子里,坐在石凳上跟五皇子聊天。
“其实太子殿下完全没必要御驾亲征,把这事儿交给臣弟,定能击退那些来犯之人!”五皇子越说越激动,“何况殿下眼看就要登基了,臣弟虽受封为王,但到最后父皇都没下明旨,也未有封地。臣弟想着建些功勋,日后也好安身立命。只是不知殿下给不给这个机会……”
欧阳嫣倒觉得派五皇子去最合适不过,自古戎马王爷多,戎马帝王却少,除非是改朝换代的节点。林萧论功夫论对敌经验,确是不如五皇子的,何况他们两个是外来者,她一直觉得,这江山迟早要交还给卫家,由他们来守护最合适不过。
可是她无法劝动林萧,所以五皇子跟她说,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你为何,不去向殿下说?”
“殿下决定的事少有能改变的,臣弟也没想到他因此事跟你都闹翻了,罢了,臣弟不求什么功业,随殿下一起去保护他吧。”
“谢谢你,老五。”欧阳嫣这一声谢来得真诚,五皇子笑得坦然,两人只是都有些无奈罢了。
林萧喝了太医开的『药』,又喝了半碗补汤,就觉得『迷』『迷』糊糊了,他躺下来冲床边的太医挥了挥手,恍眼间瞧见门口似乎站了个人,是她来了?他心里一阵激动想要起来,却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不对!他伸手想要拉住她,他太想她了,知道她肯回来看自己,她没有放弃自己,没有比这更让人安慰的了。可是下一秒,他沉沉闭上了眼睛。
“他怎么了?”欧阳嫣奇怪地看着林萧,“汤里是加的安神『药』吗?”
“禀殿下,是安神『药』。太子殿下近日太累了,又似乎没休息好,一日睡不到两个时辰,再加上心思郁结,所以才会晕倒。”
“他最近几天身体能恢复过来吗?”不是说还要出征?
“十天半个月就能调理过来。”太医轻声说。
“半个月……”欧阳嫣皱眉,“边关告急,他耽搁不起半个月的。”
“是啊!”五皇子跟着叹了口气,“三五日都不好耽搁,这可怎么是好?”
太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殿下如今的身子,怕是睡上一天一夜再用上好的补品,最少也得调理三日才勉强能精神好点儿……”
欧阳嫣默默在心里叹气,还真是天意!兵已点好,将不可能不走。“行了,我在这里守着,等他醒了跟他商量,五皇弟你做一下准备。”
五皇子瞬间明了她的意思,但还是劝了劝,“殿下您需好好跟太子殿下说,否则若他误会就麻烦了。”这两个人已经有矛盾了,太子再来个误会,他们还要不要和好了?
欧阳嫣严肃点头,这确实是最容易让人误会的时候,如果他意志坚定,说不定都不相信她和太医的话,一心要出征。他们两个的问题还没解决说不得就要分开,到时候误会越来越深,几个月后他们再回来,两个人又该如何相见?
就连之前想好的请五圣带自己去战场帮忙,指不定人家还不稀罕呢。
林萧是在不情不愿中沉入梦乡的,他记得自己睡前恍惚见到自家老婆了,他心下激动就想赶紧醒来,却怎么都醒不了。梦里他一直在往前奔跑,终于那个人影离他越来越近,背影越来越清晰,那就是他老婆,他自然能认出来。
“欧阳!”他突然醒来,大口喘着气。梦里的那个人,不见了。
欧阳嫣正坐在桌前看书,见他醒来一脸茫然,太医不是说安神汤十分有用,怎么也得睡上两个时辰的吗?这才睡了一个时辰啊……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她走到床前为他拉了拉被角,又顺势坐在床头。
林萧还愣愣地看着她,这是真的,欧阳嫣真的在这里!他突然鼻子泛酸,满腹的委屈想要对她说,却又生生忍住了。
“还,还好。”他轻咳一声回答,“我,晕了多久?”
“大半天吧。”欧阳嫣淡淡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