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师兄听我说完!”
申公伯言皱着眉头继续说了下去:
“如果张若合适,为了巴中百姓,我一定不会舍不得!只是张若入门较早,经常为我出入办事,认识他的人很多,匪徒不会上当。
而心性沉稳,有勇有谋,又是新来巴中,且剑法超过同辈人的,只有章贤侄一人!”
“可他是子车甲的弟子,子车甲曾写信把他托付给我,若是出了事情,我无法保证子车甲他不会冲我发疯!”
彭玉乾仍然摇了摇头说道。
“我们不要在这里争执了,我们应该问问章贤侄自己的意愿!”
申公伯言转头一脸希冀看向了章骜。
章骜已经从申公伯言和彭玉乾的话中听出了他们的意思,但仍然没有像彭玉乾一样一口答应下来。
“申公师伯,弟子虽有心救百姓儿孙于水火,但是我还没有自信到可以深入虎穴,全身而退。”
章骜实事求是地说道。
子车甲曾经告诫过他,身体和生命是一切成就的载体,若是命没了,一切成就所带来的福利都会瞬间崩塌,一定不可以舍本逐末。
“你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我会派门内精英弟子在暗中保护你,一旦找到匪徒巢穴,立马发动攻击。
这是墨门隐符,上面有各种记号代表的意思,你可一路根据情况在隐秘处留下记号,探查弟子会根据符号传回消息。
我这里还有一把鱼肠剑,长五寸三分。乃是本门铸造大师锻辰子仿造专诸刺吴王僚时所用神兵,是一把勇者之剑。
平时可系于小腿或手臂,不易被人察觉。这把剑我赠与你,危难时可以护身。”
申公伯言说完便将一片画有符号的木牍和一把短小精致的小剑送到了章骜手中。
章骜并没有伸手去接,而且对着申公伯言施了一礼,开口说道:
“此事事关重大,为了巴中百姓骨肉重聚,弟子愿意涉险。
只是弟子刚入门三月,微末道行,恐才能不足,坏申公师伯大计。
请容弟子思索一宿,明日定给申公师伯答复。”
申公伯言闻言微微失望,不过还是点头答应。
“好,章骜贤侄,你要知道,如今我也是无奈,已经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
你若惧怕,也是人之常情,我自然不会逼你。
只是巴中被劫孩童,今生恐难重见天日!希望章骜贤侄慎重考虑。”
申公伯言说完竟然向章骜俯身施了一礼。
“申公师伯不必如此,弟子这就回去好好想想,弟子告退。”
章骜施礼告退后便转身回了墨童行舍,到了行舍后,大家都已经睡了。
章骜从包裹中取出了子车甲交给他的第二个黄色锦囊,来时先生说过,犹豫不决时,可拆开黄色锦囊,或许会对他有帮助。
打开了锦囊,里面是一封木牍信,章骜把信放在窗口,借着月光读了起来:
“章骜吾徒,
见此信时,料想你已完成郡中八强赛的选拔,并且取得了良好的成绩。我本该祝贺你,但危险起于狂欢之后,此时我有必要提醒你。
名声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要知道月满则亏,人满招损。万丈之堤,毁于微末,万不可生骄狂之心。
另外,申公伯言此人外表通达,内心狭险。他对门下亲传弟子张若,付出了极大心血,欲将此人培养为下代巨子。
你的出现对他来说,已经意味着危险。所以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定会设计将你挪开,以免挡了他弟子的路。
你要切记,他若让你做什么事,万勿答应,以免落入圈套。到达总会蒙山之前,无论何事,万不可离开参赛弟子队伍,独自行动。
切记切记!
——师子车甲”
章骜将信看完,重新放回了锦囊,心中暗惊。
刚刚在首座堂,章骜没有立即答应,也是感觉事情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如果让他救巴中百姓的孩子于水火之中,他愿意冒这个险。
但是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这事,坑害自己,那他就绝不会自己踏入深渊。
可是这事如果是真的,那不知道有多少家庭正在遭受苦难,多少父母正在遭受失子之痛!
先生说,无论申公伯言让自己做什么,自己都不可答应。
可是如果此事是真的,那么以先生的仁慈,会做到自己明明有机会帮助他们,但袖手旁观吗?
一定是不会的。
生,我所欲也。
义,亦我所欲也。
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先生,师公田襄子宁愿冒着墨家覆灭的危险也要取信天下,弟子虽新入墨门,却也不敢给墨门抹黑。
罢了,明日去找师伯彭玉乾陪自己出门看看。如果情况属实,即使是阎王殿,自己这次也要闯上一遭!”
章骜下定决心,便上床睡觉了。
“……”
第二天一大早,章骜就早早起床,雷打不动地完成了臂力训练后,就往彭玉乾的屋子走去。
陇西墨童行舍跟彭玉乾的房间是同一个区域,离得不远,章骜刚要抬手扣门。
“进来吧,门没关。”
里面就传来彭玉乾的声音。
“弟子见过彭师伯。”
章骜进门行礼,看到彭玉乾盘腿坐在床上,膝上放着佩剑,此时佩剑已经出鞘,放出冷冷寒光。
“你考虑好了就去找你申公师伯,来我这里作甚啊?”
彭玉乾睁开眼,开口询问道。
“彭师伯,我昨晚想了一夜,实在难以决定。
来时城门被阻,未能见巴中城内繁华。弟子想出去逛逛散散心,或许,就能想通了也说不定。
弟子听闻巴中墨者分会现在戒严,非师长陪同不得外出。彭师伯剑法高超,特来请彭师伯陪弟子出去走走。”
章骜缓缓地说道。
“如此也好!我也心中烦闷,正好墨童论剑八强大赛已经结束,闲来无事,就陪你出去走走吧。”
彭玉乾起身提剑,章骜在后面跟着,出了彭玉乾的房间,向着巴中分会的大门走去。
“彭师伯慢行,申公师伯有命,墨者分会如今戒严,墨童无手令皆不得外出。请彭师伯返回,去首座堂拿了申公师伯手令再带门下弟子外出。”
章骜二人刚走到大门口,就被门口的当值弟子拦住劝返。
“哼!你既然认识我,就该知道我也是墨家长老,就算申公伯言在这,也得叫我一声师兄。
你何必如此迂腐,我先出去,你再去首座堂告诉申公师弟,补个手令不就行了!”
彭玉乾不是跋扈之人,只是昨晚一夜无眠,此刻心中烦闷,不愿再走这琐碎程序,于是拔腿就往外走。
“彭师伯,不要让弟子为难。”
当值弟子下意识手握剑柄,似乎随时都会拔剑阻拦。
“放肆!你小子还想跟我动手是不是?你知道我墨门武侠的称号是怎么来的吗?跟你这样的孩子动手,就算你们一拥而上,拔剑便算我输!”
彭玉乾见到对方想要对自己拔剑,气愤地就要动手教训这个不开眼的当值弟子。
眼看气氛剑拔弩张,一道声音传来。
“彭师伯,您乃门中长辈,何必跟小辈动气,若动起手来岂不失了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