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喜欢的沙陀姑娘是乔娜,他听了桑海的话,去向乔娜表白。乔娜对沈宁也有好感,郎有情,妾有意,两个人捅破了那一层窗户纸,走到一起,正式成为了一对恋人。
很快,沈宁和乔娜就举行了婚礼,这是村庄建立之后举行的第一场婚礼,桑海派人去拉来了两马车的酒,大家举杯畅饮,狂欢一番。
成亲之后的第二天,沈宁就来到了沙陀人的神庙里,对着沙陀人的造物主发誓,正式成为了一个沙陀人。
沙陀人的家园位于山区,环境恶劣,可以用“穷乡僻壤”这四个字来形容。各地前来定居的沙陀人越来越多,土地就显得捉襟见肘,不够用了。
沙陀人的家园里有很多大山,沙陀人就想着把这荒山改造成良田。沈宁是个很有科技头脑的天才,他和其他的沙陀匠师们聚在一起,商讨如何改造荒山。
沈宁正神采飞扬,讲着自己的改造计划,突然,外面当当当,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钟声。沈宁和屋子里的沙陀人都是一愣,然后立刻跑出去,跑向了村口的空地上。
每一座沙陀村庄都设有一口警钟,当出现紧急重大的事情时,警钟就会被敲响。
警钟敲响的时候,石正峰正躺在床上睡午觉。听到了钟声,石正峰一个激灵跳起来,冲出了房间,发现村口的空地上聚满了沙陀人,人群中传出了妇孺的哭声。
石正峰挤进了人群一看,地上放着一副担架,担架上面躺着一个人,从头到脚蒙着白布,看样子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鲜血透过白布渗了出来。几个妇孺趴在这尸体身上,痛哭不已,死者应该是他们的亲人。
“这是怎么回事?”石正峰问道。
一个胳膊受伤、掉了一只耳朵的沙陀人由同伴替他包扎了一下伤口,说道:“小二的媳妇儿怀孕了,今天早上,小二找到我,说要和我一起去山上打点野味,给他媳妇儿补一补。我们到了山上,打了几只野鸡、野兔,正要下山,遇到了几个华夏人,他们拦住了我和小二,说这座山是他们的,要我们把野鸡、野兔放下,滚下山去。
“小二是个火爆脾气,不肯放下猎物,就和那些华夏人打了起来。华夏人有八个人,我们只有两个人,小二被他们按住,乱刀捅死了。他们打伤了我的胳膊,割掉了我一只耳朵,让我回来传话,说那座山是他们的,我们沙陀人要是再敢上那座山,他们就把我们统统杀光。”
“王八蛋,欺人太甚!”众多沙陀人个个都是咬牙切齿,义愤填膺。
石正峰看见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趴在小二的尸体上,哭成了泪人儿,这个孕妇应该就是小二媳妇儿了。小二媳妇儿的身边还围绕着三个孩子,两个年纪大的孩子跟着母亲一起,哭个不停,最小的那个孩子刚刚蹒跚学步,他的小脑袋还理解不了发生的一切,只是扬着头,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天真地望着人们。
看到这些孤儿寡母,石正峰的心里是一阵酸楚。
一个沙陀少年跳了出来,叫道:“凶手一定是李林甫的民团,我这就去杀了他们!”
少年提着一把刀,风风火火地就要去给同胞报仇。
“柏龙!”桑海大叫一声,喊住了少年。
名叫柏龙的少年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桑海。
桑海说道:“这个仇咱们一定要报,但是,报仇不能意气用事,要从长计议。”
柏龙很不服气,叫道:“还有什么好计议的,李林甫的民团就在山那边,冲过去杀他就是了。”
“我叫你不要冲动,你听到没有?!”桑海冷着脸,冲着柏龙吼道。
柏龙看着桑海,恨恨地叫了一声,把手里的刀掷在地上,插进了土里,扭头走了。
桑海扫视着周围的沙陀人,说道:“跟我到村公所去。”
几个沙陀汉子迈开大步,向村公所走去,桑海看了看小二媳妇儿,又对几个沙陀女人说道:“安慰安慰他们孤儿寡母,没能保护好他们的家人,是我的错。”
桑海和众人商议了一番,决定明天早晨吃完饭之后,翻过山坡,对李林甫民团展开报复。
在桑海他们这个沙陀村庄东边有一座不算太高的山,山的另一边是一片华夏人的村庄。在华夏诸侯国当中,官府的统治力只能到乡镇一级,村寨都是采取自治的形式。
山那边的华夏村庄里有一个乡绅,这个乡绅名叫李林甫,他组织了一支民团,统治着方圆二十多个华夏村庄。
沙陀人扩建家园,扩到了李林甫地盘的边缘,李林甫与沙陀人为了争夺一条河流、一面山坡、一片树林,经常发生冲突。
第二天一早,桑海带着五十多个沙陀战士,背着弓箭,挎着钢刀,提着长矛,全副武装,正要离开村庄去找李林甫报仇,突然,柏龙大步流星,迎着桑海他们走进了村子里。
桑海看着柏龙,不禁皱了一下眉头,柏龙杀气腾腾,浑身都是血。
“大清早的,你去哪了?”桑海问道。
柏龙没答话,一手握着滴血的钢刀,一手拎着一个包袱。柏龙解开包袱,把包袱里的东西扔到了桑海的脚下。
众人看着那滚到柏龙脚下的东西,都发出了一阵惊呼,那是两颗血淋淋的人头。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柏龙从容淡定,又从腰间解下了一个小布袋,解开布袋,把里面的东西也倒在了地上,哗啦啦,十几只血淋淋的耳朵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桑海看着柏龙,眼睛里闪过惊讶之色。
柏龙说道:“昨晚我摸到山那边去了,割了两个脑袋、十三只耳朵。无论是谁,凡是伤害我们沙陀人的,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几百人站在村口,看了看柏龙,又看了看一地的脑袋、耳朵,全都陷入了沉默。
柏龙今年十五岁,按照沙陀人的习惯,男子十六岁才算是成年,柏龙还是个孩子,无法参与攻击性行动,只能做一些防御性的工作。柏龙不甘心,就在晚上趁着众人不注意,溜出村子,溜到李林甫的地盘上,逮着了李林甫的民兵,割了两
颗脑袋、十三只耳朵。
“你回家换身衣服,吃口饭,”桑海对柏龙说道。
桑海嘴上没有夸奖柏龙,但是,柏龙听得出来,桑海对自己的行为还是很赞赏的。柏龙露出了孩子似的微笑,回家去了。
一个沙陀战士问道:“桑大哥,咱们......”
“取消行动,通知大家不要远离村庄,小心李林甫前来报复,”桑海说道。
柏龙袭击了李林甫的民团,李林甫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村庄里的所有沙陀人都动员了起来,做好了保卫家园的准备。
眨眼的功夫,村庄里不分男女老幼,全都拿起了武器,这就是全民皆兵的沙陀人。
石正峰看见一群沙陀女子拿着弓箭,完全是一副巾帼不让须眉的架势。
沙陀族的人口比较少,兵源不足,所以年轻的沙陀女子也要加入战斗,男人们在外征战,她们就要在后方拿着弓箭,守卫家园。
一股肃杀之气笼罩着整座村庄,石正峰找到了桑海,说道:“桑大哥,打仗就要死人,死人总是不好的事情。”
桑海擦着一把铮亮的钢刀,说道:“我们沙陀人从来就不想打仗,我们就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但是,总有些人容不得我们。他们要消灭我们,为了生存,我们只能反过来消灭他们。”
石正峰说道:“民团杀害了你们的同胞,你们也杀了民团的人,不要再杀下去了,冤冤相报何时了。”
桑海看着石正峰,说道:“正峰,现在不是我们要打李林甫,是李林甫要打我们,而且整件事也是他先挑起来的。”
石正峰说道:“桑大哥,我去找李林甫讲和。”
桑海的目光跳动了一下,看着石正峰,没说话。
石正峰说道:“万事和为贵,如果你们能化干戈为玉帛,对谁都是一件好事。否则的话,厮杀起来,就算你们赢了,胜利的欢呼也掩盖不住孤儿寡母的哀嚎。”
桑海想起了小二妻儿的模样,不禁心里一紧,叹了一口气,说道:“正峰,我们沙陀人不会再被驱逐了,只要李林甫不侵犯我们的家园、不伤害我们的同胞,什么事情都好谈。”
“我知道了,”石正峰点了点头。
桑海看着石正峰,说道:“正峰,谢谢你,谢谢你为我们沙陀人做的一切。”
石正峰叫大牛、小狼留下来,协助沙陀人守卫村庄,他带着向军、秦舞阳向李林甫的地盘走去,找李林甫和谈。
石正峰、向军、秦舞阳在茂密的树林里穿行,走了几个时辰,三个人都走出了一身热汗。
“太热了,舞阳,把水壶拿来,我喝口水,”向军一边擦着汗,一边对秦舞阳说道。
秦舞阳解开了挂在腰间的水壶,突然愣住了。
“怎么了?”向军问道。
秦舞阳苦着脸,说道:“都怪我不好,水壶盖子没拧紧,水都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