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胡子觉得石正峰这个人不错,得罪了谢登科,堵死了自己在龙门学宫的路,挺可惜的。但是,石正峰是为了王白才得罪谢登科的,程大胡子又觉得石正峰重情重义,是条汉子,令人钦佩。
程大胡子叫住了石正峰、王白,石正峰、王白停了下来,眨着眼睛,诧异地看着程大胡子。
程大胡子低声说了一句:“你们要小心。”
说完,程大胡子递给石正峰一个眼神,转身走了。程大胡子还要在龙门学宫待下去,他不能得罪谢登科,他只能提醒石正峰一句。
石正峰心里感觉暖暖的,就冲着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可以看得出来,程大胡子是个好人,是个有良心的人,重情义的人。
王白的胆子比较小,听了程大胡子的话之后,有些忐忑,说道:“谢登科是不是在后院布下了什么局,要害我们?”
石正峰拍了拍王白,说道:“没事的,有我在,谢登科就是设下刀山火海,我也能给他趟平了。”
要是别人这么说话,王白会觉得这个人在吹牛,但是,石正峰这么说话,王白却觉得很是踏实。石正峰就是如此,总是能够给身边的人以安全感。
石正峰、王白拿着扫帚来到了后院门口,后院的大门上挂着一把沉甸甸的大锁。两个人提着灯笼,东张西望,瑟瑟发抖,露出一副惊恐模样。
这两个人石正峰认得,都是溜须拍马、捧谢登科臭脚的狗腿子。
两个狗腿子见到了石正峰、王白,立刻露出凶相,叫道:“你们俩拖拖拉拉地怎么才来?!”
石正峰用轻蔑的目光扫视着两个狗腿子,说了一句:“关你屁事。”
一个狗腿子勃然大怒,要教训石正峰,旁边的狗腿子拉了拉他,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好像是说,石正峰已经是个死人了,何必和死人生气。
狗腿子压下怒火,拿出一根钥匙,捣鼓了半天,把挂在大门上的铁锁打开了。大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被两个狗腿子推开了,一股阴风卷着落叶沙石,立刻从黑漆漆的院子里吹了出来,吹灭了两个狗腿子手里的灯笼。
天气并不算是太寒冷,但是,两个狗腿子却像是坠入了冰窟似的,都要冻成冰棍了。
两个狗腿子向后退去,强作镇定,指着黑漆漆的院子,说道:“天亮之前把这院子打扫干净,否则你们俩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两个狗腿子撒腿就跑,跑出去一段路,又跑了出来,把手里的钥匙扔给了石正峰,叫道:“打扫完之后,把大门锁上!”
这次,两个狗腿子一溜烟跑出去,再也没有回来。
王白望着黑漆漆的院子,忐忑不安,说道:“这黑灯瞎火的,扫什么院子呀。”
石正峰说道;“王兄,别害怕,有我呢,咱们进去瞧一瞧,这里面有什么古怪。”
石正峰闯荡天下,经历过的大风大浪数都数不清,一座小小的黑院子,石正峰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石正峰带着王白迈步走进了后院,这后院很长时间没有打扫了,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落叶,银灰
色的月光洒在上面,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王白苦着脸,说道:“这么一座大院子,我们两个人怎么打扫得过来。”
王白转身要走,石正峰问道:“你要干什么?”
王白说道:“我找谢登科去,他这明摆着是难为人嘛。”
石正峰说道:“你要是现在去找谢登科,谢登科会给你扣一顶帽子,说你顶撞上峰、拒不服从领导,上纲上线之后,就可以把你开除。”
王白愣住了,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石正峰说道:“我们俩在这待着,明天一早再去找他,就说工作量太大,我们俩打扫了一夜,也没打扫完。”
“你是说我们俩要在这待一夜?!”王白瞪大了眼睛。
石正峰撇了一下嘴,说道:“用不着这么夸张吧,那边有间小房,我们进去看看,有没有床。”
王白看了一眼,远处有一间小房,矗立在荒凉空旷的院子里,像是一座坟包似的。
石正峰径直向小房走了过去,王白慌忙叫道:“别走啊,等等我,等等我!”
王白感觉这后院里处处都透着阴森恐怖,如果没有石正峰,他一时一刻也待不下去。
王白像是一个胆小的孩子似的,紧紧地贴在石正峰的身边,远处,猫头鹰的一声夜啼,惊得王白一下子跳起三尺高。
“喂,王兄,你干什么呢?”石正峰没被猫头鹰吓到,倒是被王白吓了一跳。
王白满头大汗,咽了一口唾沫,说道:“正峰,这院子太吓人了。”
“有什么吓人的?世上本来没有鬼,害怕的人多了,就有了鬼,”石正峰正对王白进行唯物主义无神论教育,突然,神情僵住了。
“怎么了?”王白问道。
石正峰皱着鼻子嗅了嗅,风中隐约传来了一股血腥之气。石正峰没有回答王白,而是循着气味,来到了一处草丛,干枯的草丛上面,洒着一片血迹,这血迹有些时间了,已经风干了。
“正峰,到底怎么了?”王白在旁边,紧张得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王白本来就胆小,石正峰不能再加重他的恐慌情绪,便淡然一笑,说道:“没什么,我刚才闻到了一股酒味儿,看来是我馋酒了,鼻子产生错觉了。”
王白信以为真,说道:“正峰,你可真能想,这鬼地方怎么会有酒呢?”
“走吧,进屋去,”石正峰和王白推开了小房的房门,里面一片狼藉。
石正峰摸了摸,摸到了一盏油灯,油灯里面还有灯油,石正峰取出火折子,点燃了灯油,微弱的灯光亮起,朦朦胧胧,照亮了整间屋子。
屋子里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张椅子,还有其它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
王白看了看,这些物件没有蒙上多少灰尘,说道:“这里应该不久之前还有人住。”
石正峰说道:“王兄,我在这坐着,你上床睡觉吧。”
石正峰拉过一把椅子,在门边坐了下
来,王白苦笑道:“兄弟,你别说笑了,这阴森森的地方,我怎么睡得着呀?”
石正峰说道:“有我在这,你有什么好怕的?”
石正峰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对于王白来说,确实起到了稳定心神的作用。
“安心睡吧,”石正峰又对王白说了一句。
王白说道:“你在这守着,我呼呼大睡,那我岂不是成了没心没肺的东西?咱们俩一起守着吧,两个人聊聊天,还能提起精神。”
王白坐到了床上,拍了拍被子,说道:“这被子看上去还挺暖和的。”
王白拍着拍着,突然感到手掌上粘到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走到油灯下一看,吓得他脸色煞白,一屁股跌坐在地。
“王兄,你怎么了?”石正峰转身问道。
王白惊恐万状,举着手掌,指着床上的被子,嘴里不停地叫着一个字:“血!血!血!......”
石正峰举起油灯照了照,被子上确实有一大片血迹,这血迹和草丛里的血迹一样,也是有些时间了。石正峰凭着自己那灵敏的鼻子,闻得出来,这血迹是人血的气味儿。
石正峰骗王白,说道:“没事,这是鸡血。”
王白也不傻,说道:“鸡血怎么会蹭到被子上?”
石正峰想了想,说道:“可能是守夜人住在这里,晚上想喝一碗鸡血补补身子,结果不小心把鸡血弄洒了,洒到了被子上。”
石正峰觉得自己这个理由编得挺好,可以骗得了王白,没想到石正峰话音未落,突然,外面院子里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惊得王白的头发都一根根竖了起来。
“鬼呀,鬼呀,鬼呀!”王白惊叫着,连连后退。
石正峰说道:“王兄,你可是读圣贤书的人,怎么还这么怕鬼?”
王白极力稳定心神,说道:“子不语者,怪力乱神也。圣人只是不评论鬼怪,也没有否认鬼怪的存在。”
啊!......
那凄厉的惨叫声再次响起,王白感觉自己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承受极大的折磨,整个人都快到了崩溃的边缘。
石正峰朝屋外望去,黑漆漆的院子里好像有一个黑影闪过。
石正峰说道:“王兄,咱们出去看一看。”
王白说道:“外面有鬼怪,咱们还出去,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石正峰说道:“咱们要是待在屋子里不动,鬼怪随时都会袭击我们,很是被动。我们应该化被动为主动,把鬼怪揪出来。”
石正峰伸出了手,抓住了王白,将王白拽了起来。
王白心想,自己好歹也是圣人门徒,生死尚且不怕,岂能怕他娘的鬼怪!
人有时候害怕,就是过不去心里的一道坎,迈过这道坎,立刻就豁然开朗。
王白给自己打气,挺起了胸膛,跟在石正峰的身后,走出了小房。两个人站在院子里,那凄厉的叫声再次响起,石正峰循声而去,王白紧紧地跟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