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玩家也逐渐散开，季鱼在刚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齐言禾和孟小北，和他们隐秘地打了一声招呼。
现在人散开后他们才凑到季鱼这边，齐言禾略微忌惮地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裴亭，低声说道：“我们在三楼的305号房间，明天早上见，今晚注意提高警惕。”
季鱼轻点了一下头，就和两人分别了。
离开二楼的时候季鱼看到那名玩家还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但是现在谁也帮不了他，非亲非故的，大家都不是圣母。
连他的队友都不愿意，更何况他们这些萍水相逢，连话都没说上一句的陌生人。
如今他只能靠自己熬过今晚，只要明天死的人是基数，他就有机会避免和那名宾客再次住在一起。
回到四楼的房间后，季鱼先去卫生间洗澡，今天虽然没有参与那场争夺座位的恶斗，但是刚开始还是多多少少地溅上了一些血。
季鱼打开花洒，想看看里面会不会流出血液或者碎肉，亦或是头发，这些都是恐怖小说里面常写的。
然而在季鱼略有些期待的目光中，花洒里面流出来的是正常的清水，他心里还有些失望。
季鱼洗的时间并不长，毕竟在这种环境下他也没心情舒舒服服地泡浴缸。
浴室弥漫着水汽，给镜子覆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
季鱼背对着镜子，白皙的身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他平时很少出门，没事干的时候就宅在家，再加上遗传，所以皮肤有些病态的白。
一道阴影在镜子中慢慢显现出来，初始只是一个黑团，渐渐地如泥塑一般变成了一只眼睛的形状。
那只眼睛倏地一下睁开，一眨不眨地看着季鱼漂亮的脊背，痴眷而又疯狂。
季鱼背后一凉，猛地看向身后，然而什么都没有，只有正对着的一面镜子映照出他的身体和警惕的目光。
这几乎让他以为刚才的寒意只是他的错觉，然而季鱼依然加快速度地洗完了澡。
他套上衣服后就出来浴室，看见裴亭正坐在沙发上，望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季鱼出来的声音后他才转头，看到季鱼还滴着水的头发有些不满：“小鱼你怎么不擦头发就出来了，小心头痛，你们人类很容易生病。”
他起身去了浴室，拿了一块毛巾出来，盖在季鱼的头上，力度轻和地开始帮他擦头。
季鱼本来想回他一句“出来看看某个偷窥狂。”，然而在裴亭的这一系列动作之后就把话吞了回去。
他很不擅长应付这种温情的场面，即便是父母还在的时候，他也没感受到过。
父母总是把他当做透明人，家里的气氛一直很压抑低沉，只因为他性格有些沉闷，成绩也不上不下，没有长成父母希望的样子。
对他们来说，他是一个失败品，是顶了“儿子”名号的陌生人。
是从什么时候变的呢？
不是他父母去世之后，也不是他找到工作的那一瞬间，而是在进入副本，遇到裴亭的那一刻，仿佛一切都变了。
他不再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路人，也不是一个衬托他人的背景板。
他被一个人注视着，虽然“他”不算人，只是一个不知名的怪物。
季鱼突然的沉默让裴亭有些奇怪，但是他也只是将毛巾拿开，继续拉着胳膊让季鱼起来，坐在沙发上。
季鱼此时正陷入自己的思绪中，顺从地跟着裴亭移动。
裴亭将吹风机拿出来，插上插头开始给季鱼吹头发。
他的动作很不熟练，这还是他第一次亲自伺候人，感觉还有点新鲜，即便他有办法让季鱼的头发速干。
他扒着季鱼黑色柔软的头发，将它吹得乱乱的，毫无章序。
短头发毕竟没有长头发那么麻烦，很快就吹干了，季鱼这时才回过神，他摸了摸自己杂乱的头发，透过窗户玻璃看到自己的头发乱得像鸟窝。
“嗯……这发型也不错不是，偶尔换换风格。”裴亭笑着给自己圆场，他是真心觉得季鱼顶着这样的发型看着也不错。
季鱼都快气笑了，什么也不错，这炸毛的头发在人群中也是独一份了，怪他应该自己吹的。
季鱼走近浴室拿梳子想把头发梳好，结果头发上还打了几个结，他废了一番功夫才弄好。
出去后季鱼就躺在了床上，陷入绵软的床垫，准备进入睡眠。
他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的时候，旁边突然凹陷了下去，季鱼没有睁眼，只是淡声说了一句：“你还没洗澡。”
“我有自己的办法清洁身体，不用洗澡。”裴亭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季鱼解释道。
他漆黑幽深的眼神像墨汁一样浓稠，原本他还以为季鱼会让他下去，小鱼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呢。
“你现在不是用的人的身体吗？想上我的床就得先去洗澡。”季鱼没有波动地说了这么一句。
裴亭有些惊讶，随后果断地爬起来，下床后去了浴室洗澡。
浴室门一关，季鱼就睁开了双眼，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浴室的方向，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只是想先把裴亭支开，再好好想想。
对于裴亭想要的回应，他不能拖得太久。
裴亭洗好后就将自己身上的水直接蒸发掉，然后穿着浴袍就大摇大摆地上了床。
他闻着季鱼身上和他一模一样的香气，觉得洗澡也挺不错的，如果能和小鱼一起洗就更好了。
裴亭手指一挥，屋里的灯瞬间就灭掉了。
过了一会儿后，裴亭慢慢朝季鱼伸出了手，想悄悄抱着他睡。
谁知原本应该熟睡的季鱼在黑暗中轻声开口了：“这次副本结束之前，我会给你答复。”
裴亭没料到季鱼会突然来这么一句，罕见地有些怔愣。
他以为还会过很久才能得到回复，毕竟虽然在外人面前小鱼是一个果断的厉害玩家，然而他很不擅长应付感情方面的问题，甚至有些迟钝。
小鱼是个很认真的人，对感情也是如此。
裴亭早已经将季鱼剖析透了，即便他并非人类，却比人类自己都更加了解他们。
其实，就算季鱼最终拒绝了他又如何，他不会放手的，不管用什么方式，小鱼最终只能属于他。
裴亭眸色漆黑，眼神炙热，弯起的嘴角带着几分病态的痴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