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一知道，赵曼曼紧赶慢赶，才挤出来几天时间，飞来看她首演。
仅来回飞机上的时间，得花掉整整两天。赵曼曼在哥谭的停顿，格外短暂。
“没关系，明天演出在晚七点，有时间。有事情慢慢说。”
“元元……”赵曼曼改为仰卧，双臂抱在脑后，再次问出同一个问题，“你说我真的适合做演员吗？”
有点严重。
“怎么这么说？刚拿下最受欢迎女主角呢，你不适合谁适合？论性格，你比我讨喜多了。”
“你性格哪里不好？”赵曼曼下意识反驳。
“好好好。”元初一不和她讨论自己，专注发问：“到底发生什么事？”
“《长乐宫》播出之后，蛮多外戏找过来。”赵曼曼说得慢吞吞，“许姐挑拣好久，才接下现在这个本子。国戏台的重点剧，一剧组的老戏骨，主演是我和王磊。”
赵曼曼提及王磊这个名字，语调怪异。
元初一快速拜托系统查王磊资料——王磊，一级演员，国家戏剧院的台柱子之一，军三代，着名戏霸。
外界讨论不多，因为他大众知名度委实不高。
实际做过十几部上星剧男一号。合作对手演员，绝大多数都是一线实力派。
本人演技过硬，是观众脸熟的那一类艺人。
擅长把一番让出去，找个知名度高的合作者。演戏过程中，固定带编剧进组，把自己戏份提上去，压过对方。
想踩人上位之心，溢于言表。
专业能力是不错，外表实在一般，气质命里带土。
观众哪怕喜欢剧里的角色，也极少爱屋及乌。
“王磊，他在剧组做了什么？”元初一直截了当。
赵曼曼目瞪口呆，黑暗中看不到表情，她结结巴巴：“我……我……反感他的情绪这么明显吗？”
元初一摸摸她脑袋，不用看也知道这时候表情傻乎乎。
“军三代，又是戏霸。声名赫赫如成老，因他太过戏霸，媒体采访时潸然泪下。想也能知道你会遇到什么。他具体干了什么？你的戏还要拍多久？”
赵曼曼嘟囔：“对比成老，担任男一号的名声，戏份改成边角男配。我的待遇还算好。开机才一个月，总共要拍六个月。”
“那就是对你演戏指手画脚？”
“元元，我演技是不是真的不行？”赵曼曼恐惧发问。
开机一个月，频繁被怼，好像做什么都被指指点点，动辄得咎。
“和他演对手戏，别说表演。我好像连走位人家都看不上，仪态仪态挨批，连握个筷子，人家也说不地道。还有好多……”
赵曼曼拍《长乐宫》以来，建立的自信快被摧毁殆尽。
元初一听后若有所思，她反问赵曼曼，“我和他，你觉得哪个更强些？”
“以我个人的判断，如果是《长乐宫》时候的你，你俩不分伯仲。”
赵曼曼老实分析，“可现在，尤其今晚舞台上的你……我被王磊这不对那不对批评了一个月，找他的话剧视频、过往片子学习了一个月。”
“舞台上，你吊打他！”
这一句，赵曼曼说得斩钉截铁。
感染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元元在台上，你脑子毫无自主思考，只想紧紧盯住她，为她苦为她悲为她乐，情绪彻底被掌控。
“那我告诉你，拍《长乐宫》的时候，我和你对戏很舒服。”元初一认真道：“我也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哪怕我今天再和你演对手戏，照样很流畅。”
元初一实在看不上王磊这种，仗着家里资源为所欲为。
“你和王磊对戏拧巴，只有一个解释，他故意打压你。”
遇到赵曼曼，家里资源可能没法彻底碾压过去。
王磊才搞这种脏招数。
搞年轻演员心理，呵呵。
元初一冷笑：“不是他真的演技好过你多少，他演戏演话剧多年，经验比你丰富。他在用他的经验打压你。”
“制造一种你哪哪不行的假象。偏偏你小时候被你哥，你哥的兄弟们用类似的手段否定习惯了，你才会条件反射自我反省。”
“曼曼，你从来都不差。你演戏甚至有种本能，业内管这个叫灵气。你就很有灵气。”
赵曼曼从床上翻身坐起，惊喜不能自持：“真的？”
圈内公认天才元初一，夸她有灵气欸。
这词儿，不是元元晏昭这类人的专属形容吗？
“当然！”元初一陪她坐起，说话掷地有声：“只要角色理解没出现偏差，做足对应功课，你不比任何人差。剧本你带来了吗？”
“嗯嗯嗯。”赵曼曼疯狂点头，点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房间黑暗。“带了带了，邮箱有全部电子档。”
“明天打印出来，咱们一起捋捋，完善你的人物小传。”
赵曼曼心虚，这话赶话的。
她赶紧阻止：“别了别了。元元，音乐剧演出真不是人干的活。又演又唱又跳，一口气两个多小时，上下翻腾，你别为我耽误精力。”
“我只是受了打击，又不想和爸爸妈妈说，只能对你吐吐槽。”
“你安慰过后，我好多了。真的。”
“回去我就干他丫的！”
元初一拍拍她后背，“真没事。我体力多好、精力多旺盛，你不知道啊。”
赵曼曼抗拒：“会耽误你休息。”
“演出音乐剧，对我相反是种放松。”元初一胸腔震动，眼角带笑。
她自己也没有预料到这么个情况。
“拍电视拍电影，很多时候，需要收着演。可音乐剧不一样，情感表演细腻，动作大开大合。要求是高，可演得很爽。”
“今晚演出结束，别人也许会累……我入行快两年，第一次有彻底放松的感觉。”
元初一寻思了几秒，打了个方便理解的比喻：“特别像高考完，我哥带我去撸串，串串和汽水，让我随便选随便拿。”
畅快！
“不用担心我精力问题。”
长时间拍戏不断，学习不止。每天一场，周末两场的舞台演出，对她根本不叫事儿。
“真的？”
“真的。现在放心睡觉了吧？”
赵曼曼乖乖爬进被窝，笑得眉眼弯弯，甜腻腻道谢：“谢谢你呀元元。”
“没事。回头我让宽姐联系联系你们剧组，看看有没有什么角色能客串。”
元初一顿了顿，第一次发现名气大确实有用，“最好和王磊有激烈的对手戏。音乐剧演出完毕，我回国和人过过戏瘾。”
只要她要求，剧组哪怕本来没这个角色，编剧也会连夜写出来。
王磊不是习惯带编剧进组吗？
他不同意，投资人也不会容许他阻止。
元初一冷声道：“他王磊演技好，舞台经验丰富。我向前辈学习学习，进步进步。”
赵曼曼双手把被子提到鼻子下面，捂住嘴巴，在被子里打滚，嘿嘿嘿笑出声。
她撒娇道：“元元~~~你好坏哦~~~我喜欢。”
“王磊既然不知道对手演员应该互相给戏。”元初一撇撇嘴角，“飙戏嘛。谁还不会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