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客人，您看看这精密的发条……”
那名叫做瞌睡虫的约德尔人连忙用衣袖擦去展示柜上厚厚的灰尘，身上的毛发片刻便被沾染得灰扑扑。
“不用看了，我并不是来买零件的。”
牧阳摇摇头，制止了瞌睡虫的动作。
“您再仔细看看，整个皮尔特沃夫都没有精密的发条，看一眼就包您爱上！”
瞌睡虫依然没有放弃，极力向牧阳推销着。
“我要买下你的工坊，和这座商店。”
牧阳也不跟瞌睡虫废话，直接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什……什么？”
瞌睡虫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直直盯着牧阳。
“您说什么？能再说一边吗？”
他使劲咽了口口水。
“你的工坊和商店我想全都买下来。”
“我知道你的工坊已经三个月没开过张，你也没资金继续支撑下去。与其坐视毁灭，不如……”
牧阳坐在柜台旁，低着头对瞌睡虫说道。
“你出多少钱！多少？！”
没等牧阳的话说完，瞌睡虫激动地跳上了柜台，死死盯着牧阳的眼睛问道。
自从那场可怕的事故发生后，他其实早就明白他的工匠生涯是彻底毁掉了。
但无奈除了制造零件外，他一无所长，也没有人愿意接手这家恶名几乎传遍整个皮城的工坊。
现在终于有人想要收购他的工坊，他怎能不激动呢。
“这么多够吗？”
牧阳从腰间摸出一个布袋，重重砸在瞌睡虫面前。
瞌睡虫立马解开那个几乎快有他身体一半高的布袋，脑袋直接都埋了进去。
“够！绝对够！”
瞌睡虫半个身子都埋进了布袋，隔着袋子瓮声瓮气说道。
“既然这样，那合同的事？”
牧阳站起身子，看着半个身子都埋在钱袋子里的瞌睡虫。
“事先说好，您绝对不能反悔！”
瞌睡虫终于把脑袋从钱袋里抬了起来，他紧紧捂着布袋的口子，生怕牧阳突然变卦。
“那合同？”
牧阳冲瞌睡虫比了个手势。
“等一下，我这就去拿！”
瞌睡虫抱着钱袋子从柜台上跳下去，推开隔间的门，消失在牧阳视野中。
那笨拙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几分钟后。
瞌睡虫一路小跑举着一张比他脑袋都大的合同跳上柜台。
“这……这是合同……”
他大口喘着粗气，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全。
“另外，你卖掉工坊和商店之后想好要干什么了吗？”
牧阳从瞌睡虫的手中接过合同，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我？我想……”
听到牧阳的问题，瞌睡虫抬起头想了想。
“我应该……应该继续当一名发条工匠。不过瞌睡虫这个名字得改一改，这个名字可能工坊敢收留我……”
瞌睡虫的话语间满满都是说不出的伤感与无奈。
“既然你还想继续从事发条工匠的工作，那跟着我干怎么样？还继续在你的这家工坊，不过需要你制造的东西可能跟之前有点不一样。”
牧阳在合同上签上了他的名字，抬起头对瞌睡虫说道。
“你确定想要继续让我在这里工作？”
从牧阳的只言片语中，瞌睡虫知道这名人类绝对是知道他工坊之前发生的事情，整个皮尔特沃夫就没有几个人不知道的。不然，他也不会以这个价格将他的毕生心血就这么拱手让人。
“对，我相信你的技术。”
牧阳真诚地看着瞌睡虫的眼睛。
“真的吗？你相信我的技术？”
瞌睡虫不可置信地掏了掏耳朵，这样的话已经太久没人对他说过。
“我相信以你的技术，这座工坊一定能重现往日的荣光！”
牧阳冲瞌睡虫伸出一只手。
“嗯，我一定可以的！”
瞌睡虫把他那毛茸茸的小手放在牧阳的手上，认真说道。
当然了，如果牧阳有的选，他其实也并不想用瞌睡虫。
因为，瞌睡虫的名声实在是太差。
但实在是资金有限，吉拉曼恩家的豪宅其实也没能卖出多少钱，能省一点是一点嘛。
一名污点满满的发条工匠肯定不可能要价太高，万一瞌睡虫再一感动，免费给他打白工也不是没可能。
“对了，我们说一下每天的工资吧……”
就在牧阳心里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瞌睡虫突然抬起头说道。
……
几天后，买下来的工坊被牧阳改造完成。
制造摄影机所需的零件都被他交给瞌睡虫来完成，而他则投入到了制造彩色胶片的眼角中。
胶片制造虽然看起来很简单，所有相关的知识都在他的脑子里储存着，但真当牧阳动手操作起来，他发现根本没没那么简单。
……
一个月后。
不知经过多少次尝试，多少次失败，牧阳终于成功制造出了可以正常使用的彩色胶片。
但，摄影机的制造却陷入了瓶颈。
虽然瞌睡虫可以完美复刻出摄影机所需的零件，不过怎么才能让它运作起来又成了一个大问题。
摄影机需要电力来运转，很显然符文之地并没有电力存在。
理论上来说海克斯能量水晶要比电力强大千百倍，绝对可以完美替代电力。
但要怎样将海克斯能量水晶融合进摄影机中却成了一个大问题。
瞌睡虫只是一名工匠，虽然精通所有精密零件的制造，但对海克斯能量水晶的相关知识却一无所知。
将打磨好的海克斯水晶硬塞进去，毫不意外，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无奈之下，牧阳又花重金找到了一位因为偷窃罪被皮尔特沃夫学院除名的年轻教授。
……
又是半个月过去。
虽然摄影机依然没有成功制造出来，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在将海克斯能量水晶和摄影机零件结合的过程中，他们意外制造出了照相机！
用照相机来拍摄电影虽然也是可以尝试的，不过牧阳有更好的打算。
……
第二天，天还没亮，牧阳就守在了皮城警局的大门前。
他知道凯特琳每天这时候必定会第一个到来。
果不其然，还没过两分钟，那道蓝色的身影就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嗨，老……”
“嗨，凯特琳！”
牧阳的话刚出口，他就立刻改口道。
他这次找凯特琳是有正事要说，老婆两个字说出口，他怕是连一会的朝阳都看不到了。
凯特琳并没有理会他。
她斜着眼瞟了牧阳一下，一句话没说，迈大步子就朝警局大门走去。
“等等，凯特琳！”
凯特琳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牧阳拽住了她那件淡蓝色警长服的衣角。
“松手。”
这次，凯特琳终于有了反应，她转身看向牧阳，冷声说道。
“不要误会，我找你是有正事要商量。”
牧阳挤出一个自认为很帅的笑脸，对凯特琳说道。
“吉拉曼恩家最后的遗产已经被你贱卖给诺克萨斯人了，我身上已经没有你需要的东西。”
凯特琳甩手打开牧阳扯着他衣角的手，冷声说道。
“凯特琳，你要相信我，我对吉拉曼恩家的财产真的没有任何想法。”
牧阳刚想解释，凯特琳就又打断了他。
“你的所作所为跟你说的可不一样。”
“我要工作了，请别在烦我了。吉拉曼恩家的一切都已经给你，你还想怎样！”
凯特琳此时显然已经怒上心头，牧阳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都被她看在眼里。
把吉拉曼恩家的豪宅贱卖给诺克萨斯人之后，他居然用这笔钱买下了一家臭名昭着的发条工坊，并且还招收了一名被所有皮尔特沃夫学院师生唾弃的小偷作为核心员工。
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凯特琳还以为牧阳是要制造海克斯炸弹，特意吩咐警局的情报部门去调查过。
发现他们似乎只是在制造一种奇怪的小玩具后，凯特琳才召回了情报人员。
吉拉曼恩家所剩不多的财产就这么被他白白挥霍掉，她怎能不生气。
“凯特琳，我是认真的。你看这个！”
发现凯特琳根本听不进去他的任何话，牧阳直接从怀里摸出了他们刚刚生产出来的小型相机。
“看这里！”
牧阳大喊一声，对着凯特琳按下了快门。
眼前闪过一道强烈的白光，凯特琳还以为牧阳要对她做些什么，当即摸出手枪对准牧阳的脑门儿。
“你想干什么！”
凯特琳的眼睛被闪光灯照的十分不适，她不停眨着眼睛，对牧阳厉声喝道。
“凯特琳，别误会！我没有恶意！”
被凯特琳的枪指着，牧阳立刻举起双手，大声说道，生怕凯特琳一激动结果了他的小命。
“手里的东西扔掉！”
凯特琳用平时她对待犯人的语气冷声对牧阳说道。
“我这次来找你就是想要让你看看这个东西……”
说着，牧阳就想把巴掌大的简易照相机递过去。
“再警告你一次，赶紧丢掉！”
凯特琳并不想听牧阳做任何解释，话音未落，她手中的手枪在掌心旋转一周，枪托正正好打在牧阳的大拇指上。
牧阳只感到手上一麻，那个他们几个人花了好多天功夫才造出来的简易相机就滑落在地。
伴随着啪嚓一声脆响，跌落在石板上的相机四分五裂，装在里面的胶片四散而飞，其中就有牧阳刚刚对着凯特琳拍摄的那一张。
“凯特琳你别激动，你看那个！”
牧阳立刻指着那张正在快速显像的胶片对凯特琳说道。
“这是？”
顺着牧阳手指的方向看去，凯特琳也看到了那张胶片。
胶片上显现出的画面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将那张照片捡起，她刚才被相机闪光灯吓到的一瞬间就定格在上面。
“这是怎么做到的！”
如此栩栩如生的画面让凯特琳感到惊奇。
“刚才被你摔碎的那个东西就是我最近在研究的一件发明。我买了吉拉曼恩家的房子，资金全都投到了这个上面。”
牧阳捧起了相机的碎片，苦笑着对凯特琳说道。
这个简易相机可是他们几人将近一个月多的心血，就这么没了，他的心里隐隐作痛。
“这是你们三个人这段时间造出来的？能映照出人脸的机器？”
“好真实，比镜子里的我看起来都要真实。”
凯特琳仔细观察着手中的照片，感叹道。
“这个东西叫做照相机，它的功能可不只是照出人脸这么简单。”
“它可以百分百真实还原你眼前所见的景物和人，就像你手中的那张照片一样。”
“可惜，我现在没办法给你演示了。”
捧着相机碎片的牧阳叹了口气对凯特琳说道。
“你……你研究这种东西干什么？”
凯特琳想要说些什么，但没继续说下去，改口对牧阳问道。
“我研究这东西完全是为了你啊，为了整个皮城警局。”
牧阳看着凯特琳那清水般的眼睛，认真说道。
“为了我？”
听到牧阳的话，凯特琳有些好奇。
“对，就是为了你！”
“皮城警局的警员们在探案的时候，每每遇到需要保存下来的现场证据，用的还都是最传统的做法，把案发现场的所有细节都画出来。”
“这种做法不仅费时费力，画出来的素描往往还和案发现场的真实细节有不少的差异。”
这些说辞都是牧阳几天前就准备好了的，早已练习多遍的他一个字都没有卡壳。
“而我研制出来的这个相机则可以百分百还原案发现场的所有细节，不漏任何死角！”
“我还是一个小警员的时候，我就已经在研究相机的成像原理和海克斯能量水晶的应用。”
“有了吉拉曼恩家族资金的支持，我才最终得以将我的想法变为现实。”
牧阳用最真诚的态度，紧盯着凯特琳的眼睛，一字一句郑重说道。
“你……我……”
看着牧阳那双真挚的眼睛，凯特琳的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这个莫名其妙成为她法定丈夫的男人，之前她是从来看不起他的。
在法庭的裁定书下达之后，她毫不犹豫就将吉拉曼恩家的豪宅拱手让给了他。
因为在她看来，牧阳之所以会那般死缠烂打要和她同住在一起的目的就是为了吉拉曼恩家族的财产。
后来，牧阳的所作所为也没让她失望，将豪宅贱卖给了诺克萨斯人。
不过现在，当她见识到了牧阳的发明，以及听了他的一席话后，牧阳在凯特琳心中的形象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似乎也不是那么的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