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萧家这几日,到是出了一件惊了萧家上下众人的事!原着身子一直壮朗两三年都不见着累着病着倦着的大小姐,这几日竟是突觉身子不适。总是提不得劲,浑身上下懒懒的便是不愿动弹。
这大小家可是萧家家主,如今萧家的顶梁撑物,现下竟是现了几分懒倦的病态,这萧家上下如何不觉惊恐。自是京都各大名医依次请了个遍,就差上逍遥王府,托逍遥王连着宫里头的太医也一并请了出来。
人若是身子不适,当就医诊治才对,偏生大小姐这性子,实在叫人为难得很。这有名的大夫是连着请了不少,可她愣是一个都不给瞧,光是闻了那请来的大夫是男的,大小姐这儿的头便已摇了。
人都不让踏入院中,便是屋内就已请了外头的大夫离开。
这儿身子不舒爽,那儿却因着大夫身为男子不愿让其诊看,萧家大小姐这一份任性,实叫人叹气。偏生萧家如今谁都做不得萧大小姐的主,唯一一个能说上几句话的现如今还在天晟上习武,故而萧楚愔的身子也就这样一直拖着。
只要大夫是个男子,她便不让人入屋,偏生这京都内凡是有名的名医,多是男子。大小姐不肯,这一时半会儿又寻不到女大夫的萧家,也只能杵在那儿干着急。
就在萧家上下因了萧楚愔之事急得火急火燎,三少竟从外头捎来一名女子。当瞧那素衣随着三少爷行入的女子时,忽眼一瞧皆叫人面露几分微惊,不过这一份微惊也是一刹之事。很快的厢竹便回了神,而是快去上前迎了几步,厢竹欠身说道。
“三少爷。”
“厢竹,长姐的身体可是好些?”
这段时日长姐整日躺在屋中,也是叫人心急,因是不明,故而楚恒这厢自当急询。故而落后,厢竹摇头叹道:“大小姐还是那般,整日躺在床上,人也懒着动了。这京都的名医请了一波又一波,可大小姐偏生忌讳嫌着那些名医皆是男子。不愿让人入内,也不肯给人瞧病,便是一味这样撑着,实在叫人揪心。”
大小姐的任性,如今萧府上下也是见识,便是因此,实是叫人无奈。一提起大小姐的病疾忌医,厢竹这儿也是无可奈何。当是一番幽叹,而后看着楚恒身后的那位清素姑娘,厢竹这才冲着那名姑娘微微欠了身,随后询道。
“三少爷,这位是?”
厢竹此问,楚恒这才回神自个做了介绍,当即退身行后,楚恒说道:“这是清婉姑娘,艺术甚是精湛,长姐身子如今实在忧堪,我这心里头幽挂得紧,便请了清婉姑娘过府,替长姐瞧瞧。”
一听面前这位好看的姑娘竟是医者,厢竹眼中顿现喜色,当即忙着再度欠身,厢竹说道:“姑娘竟是医者,劳烦姑娘入内替我家大小姐瞧瞧,可是身子何处不妥。”
厢竹此话落后,清婉已是点了头,便是先瞧了楚恒一样,待楚恒那处也是颔首相托,清婉这才随着厢竹入了萧楚愔屋中。
萧家大小姐的屋舍当是奢华,虽不至于奢靡无度,不过也非寻常姑娘家的闺房可以相比。入了内,便是熏香四溢,淡淡的香薰,内隐几分安神之气。方入闺房,便已辨出这萧大小姐房中所熏乃是稀罕贵香,稍着一嗅,随后随在厢竹身后入了内屋。
撩开帘帐,请着清婉入内,当人入后,清便见床榻之上躺着一名端雅女子。许是身子实在不舒爽,此时人正斜躺在床榻上,合目闭眼,略作浅歇。
人这身子若是不爽快,便是整个人也是懒着,故而虽清有人入内,可这躺在床榻上的萧楚愔却懒着睁眼。便是厢竹上了前,小声的唤了几声“大小姐”,萧楚愔这眉心才现了微锁。
稍微凝起的眉,面带几分不舒爽,萧楚愔仍是合目轻道:“厢竹,我说了多少次,别领着这些大夫进来。这不过是些寻常的事,过上几日也就妥了,这些个大夫皆是男子,我不喜让人瞧这些。”
这话得虽是不悦,可因着身子实在不舒爽,故而这话也是力气不足。
人虽还未诊断,不过光凭萧楚愔这一番话,倒也猜得出她因何事这般怠倦。当即心下几分明了,不过清婉却也没有开口,而是候在那处等着厢竹续着说道。
“大小姐不喜那些男医,厢竹心里头明白,自然也不会请了那些大夫来平添大小姐的烦。”
“既是如此,你今儿又带谁进来?”
“是一名医术精湛的女大夫。”轻声说了笑,厢竹说道:“大小姐身子不利爽,少爷们心里头也是担心的。这不,三少爷也不知上何处寻了一名医术精湛的女大夫,今儿便将大夫请来了。这可是三少爷一片心思,大小姐便是起了,让清婉姑娘给大小姐瞧瞧身子,如何?”
人已请,而且还是楚恒的一番心思,便是心里头再不喜医者,萧楚愔这厢也是动了。眉心仍旧蹙着,却还是顺了厢竹的意,由着她搀扶着起了身。稍稍动了身子,正欲起身离床,却在厢竹搀扶时,清婉当即轻声说道。
“大小姐身子若是真不爽快,还是莫要动身的好,便是躺着好生歇息。”
人美,这声音自然也是好听,轻轻脆脆宛是莺啼,闻了这清婉的轻语,萧楚愔这才将视线从厢竹身上遗转到清婉那处。先前看的时候,因为谨着叫人发觉,故而萧楚愔离得也是远的。远远瞧着,自是瞧得不慎真切,不过那时已觉清婉是名少见的美人。
如今人已近了前,细下一瞧,更是惊于这女子眉眼的精致。
一眸一眉,一眼一鼻,若是分开看倒也不见何处绝艳惊人,可凑到一块,却是说不出的好看。当下心里头已是几分了然,倒也觉着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叫萧家三少动了真心。
当下心里头已是一番游转,便是心思转移之后,萧楚愔这才笑着说道:“清婉姑娘吗?”
“正是!”微欠了身,随后上了前,清婉轻声说道:“大小姐可否往清婉给大小姐把把脉?”
“有劳了。”
既然是不起身,那便继续躺在床上,伸出手由着清婉切脉,萧楚愔一面细量着面前的女子,一面似着无意询道。
“清婉姑娘是我家三弟请来的女医者,清婉姑娘先前可与我家三弟相识?”
“先前因了机缘,识了萧公子,今日闻了萧公子忧言大小姐身子不舒爽,故而随着萧公子一并来了。”
“原是这般。”微微一点,萧楚愔再询:“这年头,名声在外的医者都是男子,总叫人几分忌讳,京都是甚少见着医术高超的女医者。对了,方才厢竹说了,清婉姑娘医术精湛,不知师从何处?祖籍在哪?”
“清婉自幼随着师傅习医,也是云游四海,故而也无祖籍。”
“原是这般。”了着一点,萧楚愔说道:“那不知清婉姑娘的师傅,如今何处?”
此话落下,分明见着清婉眸色微微一暗,面上略是伤情。如此的神色,当叫萧楚愔清明,当是微叹了一口气,而后不再续问,当下转了话题,萧楚愔说道。
“清婉姑娘,我这身子近来实在懒倦得紧,总是不乐着动弹。虽说这女儿家的毛病,月月皆是如此,可这一月倒是不知为何,实在倦困。清婉姑娘,你说可是身子何处不妥?”
脉已诊,心中清顿,便是心里头明顿后清婉这才摇头笑道:“大小姐不用担心,正如大小姐所说,不过女儿家寻常之事,血气不足所致。并无大碍,只需服上几服药也就妥了。”
女儿家的问题,凡是女子皆会如此,故而也不是什么要紧之事。只需开上几服药,稍着歇上些许也就妥了。
因不是什么要紧大病,故而清婉姑娘也就拟了一份药单,当清婉将那一张药方递于厢竹时,那处当是倦意困得不愿动的萧大小姐,此时正在暗处冲着厢竹连使眼色。一眼瞥去,厢竹当是清明,心思已过而后接过清婉递上来的药方,便是拿着方子瞧了半晌,厢竹这才询道。
“清婉姑娘,这方子如何服用?”
“厢竹姑娘稍微差人上药坊抓上六副,早晚各是一服,连着六帖下来,想来萧大小姐的身子也就妥了。”
“嗯。”记下清婉的话,而后颔首轻点,便是点头应后,厢竹又忙着询道:“那平时可还有什么当留神记心的,这药物可有什么冲了药效?”
“这到没什么,只是萧大小姐气血略亏,平素还是得多加休息才是。切莫太过操劳,养上一段时日也就妥了。”
“原是这般,多谢清婉姑娘了。”
气血乃是女子的根本,若是气血足了,女子身上的病也就好了一半。因了清婉此叮,厢竹当下铭记于心,便是颔首连着感谢。待这恩谢的话落后,厢竹却没急着送清婉离开,而是因着何事,眉心突是蹙了起来。
看着清婉,像是在琢思着心中所托是否当讲,便是偷着瞥了眼,偷瞧了那已是阖目暂歇的大小姐,厢竹这才轻扯了清婉的衣袖,压声说道。
“清婉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厢竹如此,想来有事不愿让自家小姐听见,当下清婉明意,点着头随着厢竹移了几步。从内屋上了外厅,厢竹这才开口说道:“清婉姑娘,厢竹这儿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清婉姑娘可否应下。”
话音刚落,这身子也是欠下,因着厢竹这突然欠下的身子,清婉急忙将其扶起,随后说道:“厢竹姑娘若是有事便请直说,清婉若是帮得上的,必不会推拒。”
“如此厢竹先谢了。”说完一番谢,顺着清婉的搀扶起了身,厢竹说道:“我家这大小姐,旁人不清,可是我们这些个做丫鬟的心里头却是清的。大小姐虽然生得端柔,可那性子,却半分不输于男子,如今萧家的担子又都落在大小姐一人肩头,大小姐这性子,就更是要强了。”
说到这儿忍不得叹了气,便是气叹之后,厢竹说道:“这生意上的事,便是男子扛着有时都觉吃力,更何况是女子?方才清婉姑娘说了,大小姐身子虚弱,血气微亏,需要好生歇息莫得操劳,养上些许也就妥了。可就是这好生歇息莫要操劳,对于我家大小姐来说却是全然不可的。也不是少爷不帮衬大小姐,家里头的事都由小姐撑着,实在是我家这大小姐的脾性……”
越说这心里头的叹越重,也是重声叹落,厢竹说道:“便是这歇息,断是不可能做到,所以厢竹在此斗胆求了清婉姑娘,近来这段时日可否暂且入府一住,便是替我家大小姐好生调调这一身子欠亏的毛病。”
萧楚愔是萧家当家家主,在其位谋其责,便是这一家子的生意都扛在肩上,要她弃了一切好生歇息,想来也是不可的。厢竹是萧楚愔的丫鬟,自是盼着小姐身子康健,故而才擅自做主想请清婉过府小住几日。
厢竹的话,清婉明白,只是这入了萧府小住几日,这等请求着实叫人有些为难。
因了此语,眉心微蹙,也是眉拧略蹙,不等清婉开口厢竹已是紧语说道。
“厢竹也知道此语过了,不过大小姐这一身子的不舒爽全是因了女儿家那寻常的毛病。大小姐那态度,清婉姑娘也是瞧见,若是让京都里的大夫来瞧,大小姐怕是怎都不乐意的。大小姐既是不乐意,我们这些个当丫鬟恐是着急也是无用。清婉姑娘是三少爷带来的人,想来医术上自是无可挑剔,若是清婉姑娘可以留在府上多住几日,许着大小姐这一身子毛病也就根除了。厢竹知晓此求甚是过分,可大小姐那身子,便是望着清婉姑娘看在三少爷的份上,留下浅住几日可好!”
她这儿可是一心为了自家小姐,故而请着清婉暂住也是合情合理,许因厢竹这一番话,清婉那儿多少也松了几分态度。便是面上仍还有些迟疑,瞧出清婉面上略迟,厢竹忙这接道。
“不过入府的几日小住,不会耽搁清婉姑娘平素的事,清婉姑娘不用担心。”
“既是如此!那清婉这几日便叨唠了。”
实在扛不得厢竹的屡求,便是一番言求之下,清婉最终还是应了萧家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