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家的胞弟,萧楚愔一直都觉着他们是些浪混公子,这一辈子只要别给自己惹麻烦就成,至于收性做点正经事?这些事萧楚愔是一次都不敢盼的。
毕竟萧家少爷行正事?这事还不如盼着老天下红雨来得实际些。
本当是一些混浪无边的主,谁知家道真的败落后,竟是真的收性开始着手正事。因着始料未及,故而这话问时,萧楚愔那话中皆是惊的,甚至都在奇了可是练叔不愿自己归来就恼,故意说了诓语哄自个。
胞弟收心办正事,这是萧楚愔想都没想过的奇事,故而这处刚刚惊了愕,诧愣的话也才刚出口,未等练叔应答,外头竟是传来匆匆唤询的声音。人还未入,声就直匆,忙中带着气喘,那入耳的话焦询问道。
“练叔,长姐真的寻到了。”
焦急的喘,字字都是急下的盼,也是这焦声自从外传入,片刻后那急匆二人也入了屋。人方入,已顾不得喘气,下刻视线直接焦落在上位萧楚愔身上。
当闻长姐寻到他们,如今就在家中,萧家大少三少这心里头,别提多惊了。惊下的错愕,随后是上涌冲心的狂喜,便是狂喜之下那生怕只是一场空梦的恐惊,在闻知这个消息,楚杰楚恒以及三掌柜谁也顾不得生意上的时,直接将事甩给伙计,随后匆匆赶入家中。
近乎三年的不见,心中焦挂,便是人冲入屋中,真的看到那坐于上位的长姐,心内堆了诸多询质以及问道的话,那一刻竟全都卡在嗓眼,一个字都问不出来。声音落了卡,整颗心跳动极快,就在这“噗噗”狂跳的心跳下,萧楚恒先一步回了神,而后唤道。
“长姐,真的是你吗?”
不敢上前,因为惧怕这一切只是空梦,所以萧家两位少爷连着三掌柜自打入了这屋便没人敢上前。轻着声,小心询着,就连喘息也下意识压了缓,楚恒这一番询,询得那样慎谨。
因为珍重,所以才怕一切都是空梦,也是楚恒这话落下,萧楚愔直接笑道:“不是真的,还不成还能假的?你在混小子,看来是两三年没个教训,嘴皮子和脸皮子都痒了,要不要上来叫长姐掐掐?”
傻愣愣的样,哪有萧家三少当有的风流,当下叫萧楚愔笑的,忍不住开口趣了逗。这逗趣的话,原是想着缓下气氛,别一个个跟她诈尸似的,全都楞成那般。谁知方才那话落后,萧家三少这儿竟是当了真,居然真上了前凑了脸,就等着萧楚愔掐他。
这个混弟,倒是越发叫自己闷了,既然他巴着自己动粗,自个怎能驳了他的意叫他失望。当下那抬起的手,掐上的力道也是足的,直叫楚恒呲牙咧嘴。面上吃痛,自是嚎呼,不过这呼下的疼,楚恒心下却是喜的。
捂着叫长姐掐疼的脸,萧楚恒说道:“是长姐,真是长姐。”
“当然是我,不然你觉着是谁?若是这一下不能叫你看清,要不把另一边也凑上,长姐我再掐掐。”
这一侧的掐,可是十足十的疼,饶是萧楚恒再如何自虐成性,也不会乐着再将另一侧的脸凑上。当下那一张轻佻风流的俊脸直接勾了耷,京都最是风流的萧家三少直接怨着说道。
“长姐,三弟就剩这一张脸拿得出了,如今长姐要掐?这要是手上的力道一个没控,掐重了,得碎了多少城内姑娘的芳心啊。”
人若风流,不管上哪儿,都管不住这一身风流放荡,当下闻了楚恒这微怨的话,萧楚愔险些才刚见面就叫三弟勾了气。气下一瞪,随后不知为何又觉好笑,便是一时没忍克失了笑,萧楚愔摇头说道。
“你这混小子,看来不管到哪儿都是一只关不住的花蝴蝶,人到哪,情拨至哪。算了,你这本性就是如此,别人是人之初性本善,可你这混小子却是人之初性本荡。这一辈子,怕是没得救了。算了,算了。”
对于楚恒的生性风流,萧楚愔这儿也是懒着多言,当下连声啧叹随后也懒着继续理折,直接将视线从楚恒身上落到楚杰和三掌柜那处。视眼落,笑也露,便是笑色露后,萧楚愔说道。
“一路从京都来至这儿,这一路上,也是辛苦了。”
“长姐,我们这儿,不辛苦。”
这一路上不管遇到多少苦难,皆抵不过心中对于长姐的念思,如今得以再见长姐,便是再多的苦,也都散了。当下看着长姐,好不得才将酸压了回去,楚杰忙询了长姐这些来所经之事。而萧楚愔那儿,倒也又将这两三年所经所行再重诉一遍。
两三年的事,并不是几言几语就能说得清的,横竖她这两三年余究竟干了什么,就算远处这无乱征的西行世外,自家胞弟这儿总也闻之战火一二,所以萧楚愔也就浅点说了一些,随后开口说道。
“我的事,方才已同练叔说过,你们兄弟二人要是心里头真奇,稍候去问练叔就可。至于你们这儿,到该给我好好解解,这西处的商坊,是怎个回事?三掌柜,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怕是三掌柜的意思吧。”
胞弟那儿开窍做生意?性子两人或许真能收了,不过这生意,萧楚愔是不觉着凭了这自家两个胞弟能有这份能耐,两三年内白手而起。故而练叔那儿道了如今萧家在这处也是扎了几分根基,萧楚愔这儿直接将猜思落到三掌柜那处。
整个萧家,所有的掌柜里,就只有这三掌柜最得萧楚愔之心。如今这西处扎根重起的生意,她自将心思转落到三掌柜那儿。
萧家大小家,看人看事素来眼心皆尖,如今这话落后,倒是一语直接切了本根。当下三掌柜那儿已是揖礼叩拜,随后看着萧楚愔,回道。
“大小姐明察,这生意的事,的确是小的的主意。”认着色,细细看着这在很早便叫他立了誓,这一辈子都不弃不叛的东家,三掌柜说道。
“咱萧家虽然是不能再呆京都,不过京都萧家,哪能就这样败了。从大小姐命了小的和练叔售卖萧家产地,折合现银子时,小的这心里头就一直憋了一肚子的气。后来离京一路西逃,小的这心里头是越想越觉着咱萧家实不当落到这个地步,所以等着少爷和大伙儿在这儿落了根,小的这儿就再也压不住了,就擅自提了意见做了主,使了家中银两办了商坊。”
萧家在三掌柜眼中,就当是过往那样,这样如了丧家犬般,避避逃逃,哪是他记忆中的萧家。萧楚愔不能容忍萧家就这样败了,同样的,三掌柜这儿也不能忍了。所以早在萧家离京离逃,这一路三掌柜这心里头就没停过。
大小姐不在,家里头很多事都没人能拿主意,可有一点三掌柜却能肯定,自家大小姐断然不能容许萧家就这样灭了。就是心里头一直重复捣思着这一件事,所以等着他们到了此,落了居,三掌柜直接将心中所想告知两位少爷和练叔。
萧家不能就这样败了,便是大小姐,也断然不会允许萧家就这样败了。所以萧家虽至如今这个地步,天下不得留容,可他们也不能就这样顺了老天的心思。
不能容忍萧家就此覆灭,哪怕不能容留萧家的正是这天下的掌权者,他们也要在天下中硬抢出一块地,谋了萧家自个的天下。
萧家是绝对不能灭的,这是三掌柜心里根深的念思,所以在得了两位少爷同练叔的认可后,三掌柜直接支了大笔银子,开始自己的重创霸业。三掌柜,那是萧楚愔看上的人,既然是萧楚愔心内所信任的,自然有着远超旁人的本事。
得了银子,开始重创,凭了那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以及对于生意道上敏锐的直觉,很快的,萧家新商坊就在这儿落成了。商坊落成,快如雨后春笋,仅仅只用不到三年的功夫,这萧家的新商坊重撑声名,在这州城附近如今已是小有名声。
萧家新商坊不管是谁一手撑建起来的,它的主人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如今坐于上位出的萧家家主。
萧楚愔。
因了大小姐的询,三掌柜直接将这两三年所行所经,以及萧家新商坊的一切全数禀之。认真详听,字字皆是入心,直到三掌柜话落,萧楚愔这才长叹一口气,随后说道。
“三掌柜,有时候我这儿都忍不住奇了,你可是我这肚里的蛔虫,竟总能揣明我的意?”
不管是萧家生意断不可灭,还是重振萧家商霸,三掌柜的一切思布皆合了萧楚愔野心,当下萧楚愔这儿,便是想不叹,都不成了。一声吐出的笑,唇上的笑自挂扬后便没再散过,也是笑噙唇勾,萧楚愔看着三掌柜,说道。
“看来我真没看错人,三掌柜,是真有实能的。这样的环境,毫无任何基础,仅是凭了手头银两,两三年之内竟有实成。三掌柜,哦不,现在怕是得改了称,唤三老板了。”
如今的萧家新商坊,是三掌柜一人撑起的,就算萧家两位少爷,也不过是打打下手行行正事,故而这三老板,萧楚愔觉着这一句称当换了。只是萧楚愔这实心下的贺喜,却换来三掌柜深下重揖,重重一揖,三掌柜说道。
“小的,永远是大小姐的三掌柜,大小姐,这一辈子都是小的的东家。如今这新起的商坊,它的东家有,也仅有一人,那就是大小姐,这是一辈子都不能改的事实。”
他是萧楚愔的掌柜,这一辈子便只会是萧家家主的掌柜,不若发生什么,这都是不容更的事实。也是这话落后,深揖也起,便是起了身,对上萧楚愔的眼,三掌柜续道。
“小的能有现在,全是大小姐一手所赐,当初若不是大小姐给了小的机会,小的只怕到现在还可能是个使粗活的伙计。大小姐对于小的来说,便是再生恩人,小的这一辈子,都是大小姐一个人的掌柜的,一个人的伙计。”
知遇之恩,涌泉相报都觉不够,更何况萧楚愔给三掌柜的从来都不只是知遇之恩,而是全心的信任。对于一个贫苦人家出生的苦命人,自幼皆在别人眼色中过活,何时敢想自己也有成为人上人的一天,还有叫人全心信任的一天?
这一些,萧楚愔都曾给过三掌柜,也就是因为她曾全部给予,所以现在的三掌柜才打算用自己的一辈子去偿还。
有的人,恩情若是记了心,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忘,而三掌柜,就是这样的人。
也是因了三掌柜这番由心的话,将萧楚愔已至喉处的言语全部压了下去。什么都不说了,因为这个什么不管说什么,都已没了意思。故而萧楚愔只是长吐一口气,略抬眼眸朝着上方瞧看,也是人瞧神落,最后转而换成无奈下的笑。
来此,是因为心里头记挂他们,若是不能清知他们一切妥安,萧楚愔那儿实难静心,思布一切。故而萧楚愔才会向寒烨告请,顺着楚然留下的线索一路西行寻来。
如今见了面,清知他们一切妥安,不但日子过得不错,甚至还暗下重启萧家生意,准备夺回本就属于萧家一切,萧楚愔这儿的心,也彻底安了。萧家在西处的生意已是渐渐势利起,只要天下易主,超权重夺,很快的萧家便会复了以往商霸。
自家胞弟和三掌柜这儿都在努力,如今的萧楚愔,还有不继续命拼的理。也就稍作片许,同家人道聊小会,便是诉了心中念思,萧楚愔终还是起身,打算离开。
她本就是暂辞寻弟,如今胞弟已是寻到,且知一切皆好,萧楚愔如何能继续在这儿耗费时间?毕竟那儿战事吃紧,如今局势早已白热,身为浩北军师,她不能离军太久。
莫说小住几日,便是留下过夜对于萧楚愔来说,也是不可的。当下起了身,抿了笑,道言萧家必当重振,天下必得易主,萧楚愔这才谢绝家人挽留,随着李龙一道别了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