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回去以后,没有直接去薛家住的院子,而是先回了一趟自家院子,把林承瑞给的东西交给了王熙凤。
“哟,二爷这是打哪发财回来的,这是足金的吧,还挺有分量的呢。”
“发什么财啊,这是林兄弟给的,说是新得的,给咱们大姐儿玩,你收好了,将来给大姐儿当嫁妆。”
王熙凤看着炕桌上的盒子笑得高兴,完全没有注意到贾琏在一旁愁眉苦脸的样子,听了这话让平儿把东西收好了以后,才转头看着贾琏皱着眉头发呆。
“二爷这是怎么了?林兄弟给你气受了?”
“他怎么会给我气受,是我之前求他帮我问的事不成了;唉,好好的一个节下,怎么就不能老实一点呢?”
王熙凤自然知道贾琏说得是薛家的事,就疑惑道。
“你不是去林家说和了吗?怎么就变成你的事不成了?这倒是奇了,好好好的还能殃及到咱们身上。”
贾琏长叹了口气,看着屋子外面没有人,干脆就直接把林承瑞的话一字不落的都复述了一遍。
“薛大妹妹请我去林家的时候,说得是下人吃酒喝醉了闹事,结果却变成了故意闹事,当街大骂了林兄弟,我去五城兵马司和巡防营细细地打听过,林兄弟说得才是对的。
这事怎么和薛大妹妹说呢?”
“怎么说?照实说,她敢扯谎让你去林家,还搅黄了咱家的好事,难道轻易把事揭过不成?”
一听到贾琏的实缺不成了,王熙凤当时就急了,要不是吏部尚书和太上皇的关系匪浅,王子腾怎么可能不能给贾琏谋一个实缺呢。
薛宝钗听说贾琏回府,就从东北角的小院子里慢悠悠地往他和王熙凤住的小院走去,一路上偶尔见到了婆子丫头说几句话,到的时候,夫妻二人把丫头婆子都打发到外面,然后把话和薛宝钗说个清楚。
“薛妹妹还是好好想想吧,此事就发生在大街上,且我已经去了五城兵马司和巡防营问过,确实和林兄弟所说的一致;
且人家的赔偿要的已经很少了,这满京城的太太小姐们哪一个是好相与的,只怕林兄弟不知道要费多少心思才能把事情给平了呢。”
贾琏一脸不赞同的样子,看得薛宝钗心里有些含糊,难道自己的哥哥薛蟠当真如此糊涂吗,当着夫妻二人的面也不好表现出来,道谢后急匆匆地回到了院子里。
“宝钗,怎么样?”
薛姨妈一看到薛宝钗回来,赶紧上前问情况。薛宝钗把屋子里的下人都赶走了以后,又把贾琏的话给复述了一遍。
“若此事真的是哥哥故意为之,只怕林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啊。妈,不然还是请姨妈和老太太帮忙说和吧。”
“也行,自打你元春表姐封妃,这宫里的花销就多了不少,若是从你姨妈那里下手,或许咱家的事还好了结一点。”
母女俩因为不想花十万两银子而走了王夫人的门路,却不知道自己已经错失了最好的机会。
当日闹事围观的人群里,有几个正好是督察院的老御史,本来打算去天然居喝一杯热乎乎的果酒,结果半路上正好看到了铺子被砸、林承瑞被骂,可把他们气坏了。
小小的家奴竟然敢当街辱骂朝廷命官,再加上林承瑞素日里对于自己的形象一直维持的很好,对于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长辈更是尊重,时不时的送一些无伤大雅但是合心意的小东西,一壶美酒、一本好书或者请教几个有些为难的问题,倒是让人对林承瑞更加喜欢。
眼看着到了初六,薛家一直都没有道歉,这些御史怒了,互相交换了一下收集到的资料,齐齐写了一堆的弹劾薛家的折子送到了宫里。
也不说林承瑞如何,只说薛家纵奴闹事,目无王法,当街殴打朝廷命官。
皇帝正愁没有机会打压四王八公呢,得了这个消息怎么会轻易放过,直接就把薛家从内务府皇商里除名了。
薛姨妈和薛宝钗这才慌了神,少不得奔走央求,看如何能搭上林承瑞,好说和一二,让自家把事情遮掩过去,重新走门路回到皇商之列。
林如海如何肯让薛家再见自己的儿子,那日林承瑞回府以后,林如海就看到了他身上的淤青,纵使再练武认真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双拳难敌群手,到底身上受了些伤。
林承瑞受了委屈的事,卫嬷嬷是说什么都不肯瞒着林如海;
当晚看着丫头们给林承瑞上了药睡下后,到底是请了林如海过来一见,听了小厮们说清了来龙去脉,林如海心里了然,然后故作不知,私下却依旧没有打算轻轻放下这件事。
林承瑞不知道这件事,只是在一日下衙的时候,薛蟠趁着酒兴,竟然带着人当街拦下了林承瑞,意图殴打他。
“好你个林承瑞,小小年纪如此狠毒,我不过是让人上门砸了你的铺子,你竟然敢串通御史给我使绊子;
早知如此,那日就该打死了你!我赔了命的干净!”
林承瑞面上无感,打马就要避开;薛蟠见状,以为林承瑞是害怕了,越发的起性儿。
他以为林承瑞年纪尚小,就算是骑马也不过是个花架子,让小厮上前拉着缰绳,就要把林承瑞从马上拖下来。
后面见到林承瑞被薛蟠围住的翰林们,早就去给林如海报信了,林承瑞也没有露出害怕的表情,在薛蟠伸手的时候,用手里的马鞭直接把他的手拴在了自己的缰绳上。
然后对着马脖子就是一拳,马匹受惊提起前蹄子踩踏,拖着薛蟠而去,林承瑞装作无法控制马匹的样子,对着两边的人大喊。
“快闪开,闪开啊!”
脸上是一脸的惊恐,手里却越发的用力,薛蟠挣脱不得,又跟不上马匹的速度,竟是直接被拖行了一路,直到快要到城门口的时候,守城门的一个小兵见是林承瑞,赶紧上前把马匹拉停了,把林承瑞给扶了下来。
“小林大人,您没事吧,我去给您叫大夫。”
“不忙,我看你刚才徒手就能把马匹拉停了,倒是着实有一番好力气;
给,这是之前宫里赏得金疮药,你先把自己的手给好好看看。”
“多谢小林大人。”
“见了好几次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小的姓祝,单名一个范。”
听了这名字,林承瑞念了几遍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正在给自己上药的男人,突兀地开口问了一句。
“祝范?祝范,前朝大将祝赫铭是你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