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事如今还在军妓营里管事,若是想要查曾经在军营里待过的女人,倒是可以帮着查一查花名册,多的他也没有办法。
无论是刑部派来审查看的人,还是贺兰家派来的人,从他嘴里得到的都是这一个答案。
没有办法,两拨人只好任劳任怨的去翻看十几年前的名录。
一进门看着成山一样的明路簿,几人顿时就被惊呆了。
“这是?”
“这还只是十七年前那一年的,这些可怜的女子有被父亲兄长卖来换银钱的,有被夫家发卖的,还有的是守了寡,被自己的婆婆卖来的。
唉,造孽呀!”
“老管事,此处我看也有品香楼不是?”
“品香楼那里给的钱不如这里的多,那楼子里的姑娘们活的久,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楼里给的,给的价格自然不如这里的高。
卖到这里,家里就当人死了,所以一般给的价格都比妓院的要高一成。
几位大人请吧。
按照规矩,军妓营每二十年就要烧掉档案,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查案用得到。
如今也没有几年了,这些您若是用得着也可以禀报给总兵大人后再带走,老朽就不耽误几位大人了。”
“有劳。”
老管事拄着拐杖颤颤悠悠的走了,年轻时候的放纵,注定到老了以后要付出代价。
几个查探的人互相对视后,各自分头在屋子里查探了起来,这一查不要紧,几人恨不能自己压根就没有来过这里,纸上各种招弟、盼弟数不胜数,有时候一张纸上二十个人名全都是同名同姓甚至是同村,这事闹得,你们是多缺德啊,一个村子的人都把女儿卖给军妓营,哪怕卖给人家当奴婢或者干脆送到品香楼里,至少人还能多活几年呢。
最后,几人选择了放弃,还是把东西都带回去让京都的文官自己查吧,这么多的人,谁能知道哪个是哪个。
“哎,你们快来看啊,是不是这个啊?
这本上面写着,嚯,这个女子被送进军妓营的时候就已经满身是伤了,却还是在接待的过程中咬了一个军士的舌根,会不会是这个啊?”
“听着好像是,那个老婆婆说她儿媳妇最是刚烈的,你快看看她叫什么?怎么死的?”
发现的人闻言后立马继续念了下去。
“这个女子没有名字,只是上面的日期是十七年前的七月初六,去世的日子是进入军妓营的当日,死因是。。。被多人用棍棒殴打致死,死后。。。被大卸八块丢进了海里。”
声音越来越小,屋子里的人在这一刻几乎已经认定了这就是老夫人的儿媳妇,这样的下场让几人的脸色十分难看。
“走吧,不用带走其他的了,只带走这一本就是了。”
“那,还用上报吗?”
“先不用了,我看你直接将这一页撕下来,今夜就派人偷着送出去,就说咱们没有看完,明日继续看。”
“是。”
几人瞬间就开始忙活了起来,确定其他人来翻阅的时候,看到是几人还没有找到的情形。
只是几人的忙活最后还是徒劳的,因为当夜档案房就燃起了一场大火,将所有的档案全部焚烧殆尽,贺兰家的人做完了一切以后,第二日一大早就乘船北上,不再逗留。
好巧不巧的是,刑部几人派回去的人也乘坐了同一艘船,好在刑部派回去的人装成了小家碧玉,轻易不能见人,就是见人也要带着面纱,倒是没有让贺兰家的人看出什么不妥。
刑部的人则是同一日下午出发走了陆路,一路策马北上,明面上只有一路,实际上兵分两路,倒是让贺兰枫监视的重点转移到了策马的几人。
贺兰大私下里也给万发财透露了不少消息,倒是让林承瑞私下里对贺兰枫的人品之差有了新一轮的认知。
“这老鬼倒是胆子大得很啊,对人家各家的夫人都这么好奇,真是无耻之徒!
不过,这也算是一个突破口了。”
林承瑞的脸色从青色变成了青黄色,一脸病容的靠在靠枕上,想着坏主意。
皇帝最近也没有停了朝会,虽然贺兰枫已经被禁足在府中,但是架不住他在朝中也是有派系在的,几乎每日都有人在给贺兰枫抱屈,顺便质疑祖孙俩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上京告状,如今却能一老一少上京告状了。
毕竟交州在岭南以西,离着京都远着呢。
皇帝听了以后,第一时间就怀疑起了林承瑞,毕竟京都里有钱还能跟南方有关系的人也就是他了,不过很快就放弃了自己的想法,一个病秧子,都快入土了,拉下贺兰枫有什么用呢。
紧接着被怀疑的就是孙知儒,毕竟上一次他差点送走林承瑞,这一次再给自己添点堵也不是不可能。
英亲王府的丧事办的十分简陋,老英亲王夫妻俩为人其实还可以,哪怕不冲着他们俩的人品,就冲着英亲王府是皇室宗亲,也不会有人不去参加丧仪;
但是因为林承瑞中毒差点噶了的事,众臣没有几个敢上门,所以就导致堂堂的亲王丧仪居然没有多少品阶高的官员敢到场,几乎全都是称病让府中的管家去的,因为这件事孙知儒没少让人笑话,连带着岳家明面上都不敢跟他往来了。
如今虽然他正在府中守孝,旁人不便上门查探,朝中已有部分人开始怀疑是他在背后捣鬼。
毕竟他的岳父也是武将,自从两家结亲在朝中也是不可小觑的一股势力,众人心中各有盘算。但若为此事去污蔑旁人,实在不妥。
“唉,光阴不复少年郎啊,老夫这一生阅人无数,终是被只幼鸟啄了眼啊。”
数日后,老大人辞官乞骸骨的折子得到了皇帝的批准,就此辞官归故里,不再过问朝政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