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张挂掉电话，起身拿起一个空酒瓶，一股清泉缓缓涌出，泛黄的泡沫，一股刺鼻的气味弥漫。
厕所离的太远，蓬头垢面的他也懒得去，把酒瓶往地上一丢，这小店让他造的，还真对得起他的雅号。
当电话再次响起，电话那头传来老苏的声音，他这才急忙陪笑道。
“是老苏大哥啊，您看…哎…睡毛塄了，没看来电号码。”
“别逼逼啦，是不是还没吃呢？来我这吧，水煮鱼、卤猪蹄、干炸大虾都是你爱吃的，过时不候。”
老苏把电话一丢，满脸鄙夷的神情，摊摊手道：“诸位听没听到，就这么个货，不饿死就算命大，你们说说，那是他捡漏吗？那是漏捡他。算了咱们接着喝，别给他留。”
破烂张点燃一根烟，暗暗思忖，这老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抠逼的他，自打相识就没请过客，今天是…？
顺手拿起地上的酒瓶想解渴。
“我靠…你小子自产自销啊？”老财神凭空出现讥讽道。
这才发现异味的破烂张把酒瓶子一摔，“砰！”那个腥臭味满屋子都是。
“老登你是不是听到有好吃的啦！在他大爷突然吓我，小爷焚香祷告，写表文上书天庭告发你偷看嫦娥洗澡。”本来就心不顺的他，指着老财的鼻子破口大骂。
财神爷被贬下凡后，往日的辉煌与威严荡然无存。他失去了仙界的金光护体，衣衫褴褛，衣不蔽体，原本华丽的锦袍如今成了破布条，随风飘摇。他的脸上沾满了尘土，胡须凌乱，眼神中透出一丝茫然与无奈。曾经掌管天下财富的他，如今却连一顿饱饭都难以求得。
他步履蹒跚地走在凡间的街头，肚子咕咕作响，饿得头晕眼花。街边的包子铺飘来阵阵香气，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却摸遍全身也找不出一文钱。路过的行人对他避之不及，仿佛他是个不祥之物。财神爷心中苦涩，暗自叹息：“想不到我堂堂财神，竟落得如此下场。”
就在他几乎绝望之际，发现胜德堂浓烟笼罩，以为破烂张吃烤肉呐，就决然现身。
“我饿……！”
财神爷饿的难忍，双手接过破烂张递过来的馊馒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他低下头，默默咬了一口。
“真香……！”
百感交集的老财神，回想过往，他跟着破烂张走街串巷，捡破烂、收废品，过着食不果腹却勉强糊口的日子。每当夜深人静，财神爷望着天上的明月，心中百感交集，不知何时才能重返仙界，重拾昔日的荣光。
“算啦，别哭叽尿啕的啦，一会也带你去。”破烂张是感性的人，见不得这种场面，毕竟现在的财神爷是凡胎肉体，经不起岁月的摧残。
一听有卤猪蹄，财神爷瞬间双眼冒光，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行…小犊子……算你有良心，那爷爷也告诉你一件好事。”
破烂张领着财神爷，一前一后走进了老苏的古玩店。店里热闹非凡，几个同行正围坐在一张红木桌旁，推杯换盏，手舞足蹈地吹嘘着自己最近的“大买卖”。
破烂张扫了一眼，心里冷笑：“这帮人全是棒槌，吹得天花乱坠，手里却没几件真东西。有这帮吃货在，今天这顿饭，怕是没什么好菜了。”
财神爷可顾不上那些，急忙凑了过去，举杯敬道：“诸位吃好喝好啊。”
他的目光很快被角落里的一件粉青釉雍正官窑贯耳大瓶吸引住了。那瓶子静静地立在那里，釉色如春水般清澈，釉面光滑如玉，透着一种温润的光泽。
破烂张不由凑近些偷瞄，心中暗暗惊叹。这粉青釉色，正是雍正官窑的经典之作。粉青釉是一种以铁为呈色剂的高温釉，釉色介于青白之间，宛如雨后初晴的天空，清新淡雅，又带着一丝朦胧的美感。雍正时期的粉青釉，釉层均匀，釉面如脂，光泽内敛，堪称瓷器中的极品。
他伸手轻轻抚过瓶身，感受那细腻的釉面，心中更加确定：这瓶子虽然看起来很新，但绝对是真品无疑。雍正官窑的烧制工艺极为讲究，从选料到成型，再到施釉、烧制，每一步都精益求精。
尤其是粉青釉的烧制，对火候的控制要求极高，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而这件贯耳大瓶，无论是釉色、胎质，还是造型、款识，都无可挑剔，显然是官窑中的上乘之作。
老苏坐在红木椅上，目光如炬，直直盯着破烂张，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张老板，今天请你来，不为别的，就是想让你给这件粉青釉雍正款的贯耳大瓶掌掌眼。你也知道，这东西来头不小，我可不想走眼。”
破烂张站在一旁，脸上堆着笑，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他瞥了一眼那件贯耳大瓶，釉色温润如玉，器型端庄大气，底款“雍正年制”四个字清晰有力，心里暗暗盘算：这要是真品，那可真是天大的漏！他故作镇定，搓了搓手，慢悠悠地说道：“苏老板，您这可是抬举我了。这东西，看着确实不一般，不过嘛……真伪还得细看。”
老苏冷笑一声，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张老板，别绕弯子了。你是行家，一眼就能看出门道。这东西，我可是花了大力气才弄到手的，你要是觉得有问题，尽管说。”
众人皆投来询问的目光，也有嗤之以鼻的，毕竟同行是冤家。
破烂张心里一紧，知道老苏这是在试探他。他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走近几步，装模作样地仔细端详起那件大瓶，嘴里念叨着：“釉色是没得挑，粉青釉的成色这么均匀，确实少见。器型也符合雍正官窑的风格，尤其是这贯耳的线条，流畅得很。不过嘛……”他故意顿了顿，抬眼看了看老苏，“这底款嘛，看着有点新，不像是几百年的东西。”
老苏眉头一皱，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张老板，你这是怀疑我走眼了？这底款我可是找了好几位老师傅看过，都说没问题。”
破烂张连忙摆手，赔笑道：“苏老板，您别急。我这不是谨慎嘛，毕竟这东西价值连城，万一有个闪失，谁也担待不起。要不这样，您让我再仔细看看，说不定是我眼拙。”
老苏冷哼一声，挥了挥手：“行，你慢慢看。不过我可提醒你，这东西已经有好几位大老板在盯着，你要是拿不准，我可就找别人了。”
破烂张心里一紧，知道老苏这是在逼他表态。他咬了咬牙，故作轻松地说道：“苏老板，您这话就见外了。我破烂张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眼力还是有的。这东西，我看是真品无疑。不过嘛，价格上……”
老苏打断他的话，直截了当地说道：“只要你确定是真品，价格无所谓。不过，你要是看走了眼，后果你也清楚。”
破烂张心里暗暗叫苦，知道老苏这是在逼他表态。毕竟小辫子攥在人家手里。
他咬了咬牙，故作轻松地笑笑说道：“苏老板，您放心，我破烂张看东西从没走眼过。这东西，我敢打包票，绝对是雍正官窑的精品！”
迫不得已说了真话的破烂张也是没办法，毕竟这漏有点大，早晚会在古玩街传开。
老苏盯着他看了几秒，表情变化不定，忽然站起身大笑了起来：
“你不会是托吧！这可是拿价值150万的珐琅彩百子图瓶换来的！你是不是怕得罪人！跟我这打马虎眼…”
看假病下真药，也是古玩行的一门手艺，都认为假，那就给他来一味真药引，把他弄懵圈，显然，老苏有些迷糊………
破烂张心里一松，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他故作矜持地笑了笑，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把这件大瓶收入囊中，狠狠地赚上一笔。
破烂张故作沉吟，皱了皱眉：
“既然是您老让我表态，那我好的坏的可都说了，东西是不错，不过嘛……这釉色有点太新了，底款也有点模糊，像是后加的。老苏，你这东西……怕是有点问题啊。”
老苏一听，脸色顿时变了：“有问题？不可能吧！我可是找了好几个人看过，都说是真品！”
破烂张叹了口气，拍了拍老苏的肩膀：
“苏老，咱们是老朋友了，我也不瞒你。这瓶子虽然看着不错，但确实有点问题。你要是信我，就听我一句劝，这东西……还是哪来回哪去吧。”
老苏有些慌了，连忙颤音道：
“不能啊！省博的付老也看过，还收了我五千的鉴定费！”
破烂张见他意念动摇，趁热打铁：
“屋里这么多人，我只是发表我个人的看法，你要不信，你问问别人，问问十万块谁要。这是最简单的鉴别办法，立竿见影。”
古玩行会虚高评价，也会背后打抢，把假的说成真，把真的说成假，唯独谁掏钱谁说的算。
几人闻言纷纷放下酒杯，面面相觑，都低头不语，毕竟大家都不看好这件瓷器，而且为了眼力和面子花十万，这帮老油条可不干：
“老苏！我看张爷说的有点道理，老瓶子后加款，有点价值，但不大。”
财神爷撇撇嘴，夹起桌上最后一块排骨，神助攻道：“我靠，原来是这件瓶子啊，陈晓伟那个龟孙在鬼市买的，8百，我就在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