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家宴四大仙
湖面冰晶在暮色里泛着蓝光,潇匀鹿皮靴踩出的脚印像串梅花烙。
破烂张盯着她围巾下若隐若现的后颈,喉结动了三次,手在羊皮手套里沁出薄汗。
三只麻雀扑棱棱掠过冰面,他趁机快走两步,军大衣袖口擦过她的羽绒服。
“听说黄二爷昨儿又偷喝你藏的老汾酒?”潇匀突然转身,发梢沾着的雪粒簌簌落在他领口。
“啊...那个...”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山楂糕味,舌头突然打了结,“其实...其实我买了新酒柜带密码锁...”
潇匀噗嗤笑出声,红扑扑的脸蛋凑近了些:“张老板防黄仙跟防贼似的,咋防不住自个儿眼珠子呢?”他这才惊觉自己盯着人家睫毛上的霜花看了半晌,耳根瞬间烧了起来。
前方石桥传来冰糖葫芦的叫卖声,潇匀蹦跳着要去买,呢子裙摆扫过他的膝盖。破烂张鼓起勇气伸手,却只抓住一团冰凉的空气——她早已跑出五步开外,红围巾在风里招摇得像面旗。
“给您捎根山药豆的!”她举着糖葫芦转身倒退着走,冰糖壳在暮色里亮晶晶的,“省得您老偷瞄糖葫芦签子!”
这一路洒满金色晨光的湖边小径,破烂张与潇匀并肩走着。两人看似不经意,却又微妙地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
偶尔,破烂张会突然伸手轻扯一下潇匀的发梢,潇匀则会嗔怪地瞪他一眼,扬起粉拳佯装要打。这一来一往间,空气中都弥漫着甜蜜的气息。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话语里没有丝毫恶意,反而满是亲昵。
熹微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稀疏的光影,落在他们身上。潇匀的笑容如同这阳光般灿烂,破烂张看着她,心里像有只小鹿在乱撞。然而,他们之间又似乎隔了层若有若无的薄纱,看似近在咫尺,却又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距离感。
这种欲擒故纵的感觉,如同初恋的青涩果实,诱人而美好。破烂张时常想靠近潇匀,却又在关键时刻退缩,享受着这种小心翼翼的心跳。潇匀也似懂非懂,时而主动,时而娇羞,让这份感情愈发朦胧。
每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交汇,每一次短暂的肢体触碰,都成了他们心底最珍贵的瞬间。在这青涩的年纪里,这份初恋般细腻的情感,像一首悠扬的旋律,轻轻拨动着他们的心弦,美好而难忘。
跟心爱的人在一起时间就像长了腿,眨眼间就来了家门口的菜市场。
“老李头,你这烧鸡的油皮都结霜了!”破烂张用戏谑的口吻,手指敲在玻璃柜上,惊得油毡棚子簌簌落灰。
菜市场早市的雾气里,老李头从蒸汽中探出半张油亮的脸:“张爷,这可是给胡三太爷预备的童子鸡,昨儿半夜现杀的——”
潇匀踮脚往塑料筐里张望,六只油纸包着的烧鸡正冒着热气。突然最底下那包“噗”地窜出火苗子,金红皮毛一闪而过。“得,三太爷嫌枣木炭火候不够。”破烂张掀开油纸,鸡肚子里的金丝小枣果然焦了大半。
“得嘞!今儿算我老李头孝敬仙家。”摊主苦着脸又包了只新出炉的,“劳您跟胡大仙说声,下回别在我摊位上显真身啦,昨儿刘婶买完猪头肉就中邪似的跳了半宿秧歌......”
转到禽蛋区时晨雾已散,孙媒婆的红塑料凳上摞着十筐土鸡蛋。“黄二爷要带北斗七星纹的?”这泼辣妇人叉着腰笑,“上个月灰仙非要在鸡蛋壳上找八卦图,把我家芦花鸡都逼得不下蛋了!”
潇匀举着放大镜挨个照蛋壳,突然西头第三筐传出悉索响动。四十三个鸡蛋同时转起圈儿,蛋壳上浮出细密的北斗纹路。“二娘,黄仙说您家鸡饲料掺了转基因玉米。”破烂张敲碎个鸡蛋,橙红蛋黄里赫然裹着粒金玉米。
“哎呦我的祖宗呀!”孙媒婆抄起扫把驱赶无形之物,“上个月从东北进的八百斤玉米全孝敬您老了成不?”
水果摊小翠早备好了带虫眼的秋月梨。“白老太太托梦说今儿霜降,非得吃沾了初霜的。”小姑娘麻利地扎着草绳,“您看这虫眼多水灵,昨儿半夜真有只刺猬来梨堆里打滚呢。”
最后在杂粮摊赵老憨的板车前,两人对着二十袋绿豆犯愁。“灰八爷要民国三十七年的?”老农挠着后脑勺,犯愁道,“俺爷爷那辈存的绿豆早他娘的成精了,前些年粮库闹鼠灾,一夜间......";
话音未落,麻袋堆里窜出灰影。陈年绿豆簌簌流动,竟在水泥地上拼出";戊子年谷雨";的字样。“得,八爷自己挑好了。”破烂张甩出蛇皮袋,“劳驾把您重孙子们收收,孙二娘家芦花鸡又要不下蛋了。”
日头爬过水产区铁皮顶时,两人拎着大包小包挤出菜市场。身后突然传来老李头的吆喝声:“张爷常来啊!下月初八胡三太奶寿诞,我供三牲全宴——”话没说完,只看油锅里腾起的香气追着他们拐进了胡同,惊起槐树上打盹的乌鸦。
二人大包小裹的进了四合院累的满头大汗,潇匀也没歇着,径直走进厨房。馋损了得老财神一路小跑跟着进了后厨。
“梁大厨您看我能帮着干点啥?”笑脸如花的财神爷抄起一只鸡腿就啃上了。
“您老倒是把芹菜叶择了啊!”潇匀举着菜刀当当当剁排骨,“这老帮菜留着喂兔子呢?”
老财神爷愁眉苦脸地扒拉菜筐:“小姑奶奶,我当神仙那会儿都不用自己动手...”话音未落,两根水萝卜砸进了怀里。
“我说二大爷,那您就回天庭吃香火去吧,啥也不用干张嘴就行!”潇匀掀开蒸笼查看枣泥糕,“留神别把金元宝掉面盆里!”
老乞丐模样的财神突然嘿嘿一笑,袖口抖出块金丝枣:“给你添点喜气。”枣子精准落进发面团里,瞬间涨成胖乎乎的金元宝形状。
八仙桌中央的铜锅咕嘟冒泡,黄二爷的烟袋锅子险些戳进酸菜白肉里。“要说下酒还得是这熘肝尖!”他嘬着鸡爪含糊道,“当年在长白山偷猎户的下酒菜...”
“俗不可耐!”灰仙的金丝楠木筷“啪”地敲在定窑碟上,“这道蟹粉狮子头,单是溏心鲍就要窖藏三年...”他瓜皮帽上的玻璃种翡翠随着唾沫星子乱颤。
胡大仙慢条斯理地抿着竹叶青:“黄二,把你尾巴收收。”白袍袖口轻拂,险些被黄鼠狼尾巴扫到的翡翠白菜雕花堪堪避开了油渍。
“胡哥尝尝这个。”潇匀端着青花汤盆过来,围裙沾着面粉印子,“按您说的方法炖的陈皮鹿筋。”
白衣书生眼底掠过笑意:“火候正好,比光绪年间醉仙楼的强些。”竹笛在碗沿轻叩三下,汤汁突然泛起琥珀光晕。
角落里的白老太太正在穿山楂串,水晶眼镜滑到鼻尖:“小匀子把这个带上。”她从绣包摸出个油纸包,“当归黄芪粉,那傻小子要是再结巴...”
“姥姥!”潇匀耳尖泛红,差点打翻芝麻酱碗。老财神爷趁机顺走两块酱牛肉,被黄二爷逮个正着:“好你个老财迷!昨儿顺我烟丝还没算账呐!”
四合院内其乐融融,笑声传到了墙外,这可把蹲守的黑衣人馋坏了。
“课长!那狐狸在用银制刀叉吃牛排!”黑衣人牙齿打颤,“黄鼠狼在...在玩骰子!灰毛老鼠在抽雪茄!”
电话那头传来了瓷器的碎裂声:“八嘎!你当我是白痴吗?”
“千真万确!现在刺猬在给人针灸!”黑衣人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狐狸在看我!他他他举着红酒杯朝我敬酒!”
镜头穿过结界,胡大仙的玉指正轻抚竹笛刻纹。黑衣人突然发现望远镜里飘进桃花瓣,一抬头,枯树枝上竟开满重瓣早樱。
“三月飞花,当饮春醪。”白衣书生指尖轻弹,樱花暴雨般砸向黑衣人。听筒里最后传来冈本的怒吼:“立刻撤...滋啦...”
院内突然爆发出哄笑,黄二爷正用尾巴卷着茅台酒瓶给灰仙灌酒:“喝!输了就把慈禧赏的夜壶交出来!”白老太太摇头笑着穿山楂,老财神爷趁机往兜里塞了一把松仁玉米。
潇匀举着锅铲追打偷吃的黄二爷,那可是给灰老太太炖了一宿的人参莲子汤,破烂张慌忙去拦,结果三人撞作一团。羊皮帽飞进火锅里,溅起的汤汁在结界穹顶化作了漫天星子,与人间烟火融成了一片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