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就等你们俩了!”大圣放下一个生蚝,挂着一嘴的油,用两个手腕夹着一张菜单,伸直胳膊送过来,“看看想吃什么,自己点,甭客气——明月,把你杯子旁边那根铅笔给小与。”
梁与肖把油花花的菜单放到小龙虾的面前,又递了一根笔给他,转头看了眼侯爵盘子里小山一样高的食物垃圾,“你就是这么等人的?我看你这场战役是提前半个小时就打响了吧?”
“我这不是先帮你们试试水准嘛,他们换老板了,不是之前总跟咱俩喝酒吹牛逼的那个老陆了,现在是一对小两口。”侯爵把一个剔好骨头的烤鸡翅放在明月碗里,“你吃这个,那个虾你放那,我马上给你剥,别弄你一手的油。”
明月笑笑,“我这么大人了哪还用你这么伺候,你吃自己的,不要剥夺我自力更生的快乐。”
“一看你就没当过‘宝贝’,我的老婆就得这么伺候着,这些调料弄到指甲缝里不好清,味道也不好去。”说着,一只有头有尾,去过虾线的北极虾,已经剥好送到明月嘴边了,“来宝贝,啊……”
没眼看了,这也算是二十四孝男友了。
“老陆是跟你喝酒吹牛逼,别带上我。”梁与肖似乎只能见缝插针的回这么一句,他看了眼小龙虾,那人笔尖飞快的在菜上写着数字,不管是荤的还是素的,都是两位数字的订量。
“小海鲜!你能吃的了这么多?到这批发来了?”侯爵瞪着眼睛,急道,“小与,赶紧把他的笔给我收了!”
梁与肖帮小龙虾挡着侯爵伸过来的手,“这能花你多少钱?女朋友在这呢,别失了风度!”
侯爵一屁股坐下,抹了把汗,“这哪是多少钱的问题,吃不完不是浪费嘛!你你你赶紧的,收笔收笔!”
小龙虾充耳不闻,就像跟自己没关系似的,继续闷头点单,梁与肖眼看着他在一些数字后又加了个“x2”。
侯爵瞧见后,叫着,“哎!小海鲜!你他妈没上过学啊?乘除不分啊?除号不是那么写的!”
“吃不完可以打包带回去给明月科室的同事,你死赖在VIp病房不走,过日子的东西都搬去了,占着人家医院的资源,让你请吃顿烧烤不冤。”梁与肖靠在椅子上,二郎腿一翘,一只胳膊搭在小龙虾的椅背上,幸灾乐祸的看着大圣,“小龙虾,这顿饭是报恩的,你敞开了点,大圣有言在先,甭客气。”
碍于明月在场,侯爵的小气癌也不敢发作的太明显,只能心里窝火,北极虾的尾巴已经扯断两条了。
“你们两个喝点什么?”明月看着梁与肖,“你朋友有伤喝不了酒,你呢?陪大圣喝点?”
大圣冷“哼”一声,“他连你都陪不了,我们要是开个牛奶趴,他绝对是翘楚,给小龙虾叫两瓶啤酒吧。”
明月搭着大圣的肩头,轻轻捏了下他的耳朵,“刚不是说了小龙虾还有伤口没好,不能喝酒。”
“我也喝牛奶。”小龙虾终于舍得把菜单交出去了,“菜单上没有牛奶,我去附近超市看下。”
“二十多年……”梁与肖顿了下,淡淡笑了笑,改口道,“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陪我喝奶了——大圣,你说你惭不惭愧,开口闭口的跟我称兄道弟,你陪我喝过一次奶吗?”
侯爵闷头笑了下,对梁与肖眨了下眼,“我就是没有那些附件,不然我亲自挤给你喝!”
“去你妈!”梁与肖起身把小龙虾拉走了。
明月看着那两个人,没走多远,梁与肖把外套脱下来给小龙虾穿上了,小龙虾正想脱下来,梁与肖搂着他的肩膀,侧过脸,面色严厉的对那人说了两句什么,小龙虾便不再挣扎了。
“大圣,我觉得梁与肖对你们那个朋友挺好的啊……”明月仔细观察着他们,“你看,他对小龙虾知冷知暖的,比你上心,不像你之前说的那样啊……”
侯爵眼睛也没抬一下,在菜单上划掉好几个“x2”的铅笔字迹,转身对服务员招了下手,“那是因为我现在有你了,小与就算再混蛋,这个时候也会搭把手的,一个嫂子半个娘,你看你一出现,那孩子瞬间就长大了!我要是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也不用累这么多年了……”
“你觉得我会不会信你说的话?”明月眯起眼睛看着侯爵,“我可不是你以前玩弄的那些没有脑子的小妮子,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还是分得清的。”
侯爵停止剥虾,转过头,格外深情的看着明月,“老婆,我爱你,我愿意为你剥一辈子虾,去一辈子鸡骨头——你觉得这句是真是假?”
明月看着这人一手的油,一头的汗,又好气又好笑,别回头,“你怎么那么讨厌!”
大圣看到明月笑了,整个人又灿烂了,腆着脸往人家嘴边凑,“我只讨你的厌……老婆,亲一个。”
“走开!这么多人呢你闹什么……”明月娇羞的推着那个臭不要脸的人。
侯爵看到明月微微晕红的脸颊,强行抑制着兽性大发,脖子一身,在明月额头上蜻蜓点水了一下,然后满足的坐了回去,“行了,这一口能挺十分钟,十分钟之后,主动来给我续命啊。”
明月抽了张纸巾,擦着额头上的油,三分埋怨着,“还说梁与肖是小孩儿,我看你比谁都幼稚!”
大圣反正是占到便宜了,得意的不行,没羞没臊的继续调戏,“我呢,是该幼稚的时候像个宝宝,该雄起的时候像只猛兽,这你还不知道?还是说……你喜欢两者结合,像小狼崽那种的,那我下次温柔点?”
明月的耳尖一下红了,不知所措的低下头,“你,你知不知道‘羞’字怎么写?”
“我知道那个干嘛?”一只完整的北极虾剥好了,那不知羞的人还在虾背上亲了一口,才送到明月嘴边,“我知道怎么疼你就行了——来,间接接个吻。”
明月把头转到一边,不想再理他,结果那人这次来软的,把头搭在明月的肩头上,磨磨蹭蹭,哼哼唧唧半天,服务员过来上菜都用怪异的眼光看他们。
“你快点起来……”明月无奈的躲着。
明月挪一寸,侯爵就贴一寸,用那种梁与肖听到一次会打他一百次的嗲音呢喃着,“我不……人家现在是宝宝,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老婆,吃虾虾……”
明月推着那人的脑袋,“别闹了,一会儿梁与肖他们就回来了……”
说什么,来什么……眼看梁与肖和小龙虾已经向这边来了,明月这才一把抢过虾,放进嘴里了。
侯爵马上抬起头,扭过明月的脸,飞快的在她柔软的嘴唇上亲了一下,看梁与肖那副被狗粮噎到的表情就知道,“鹰眼梁队”不是白叫的。
“这么快回来了?”侯爵的嘴角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梁与肖把牛奶往桌上一放,揉了揉眼睛,“我们好像不该回来,刚才应该直接回家的。”
明月忙把烤串推到那两个人面前,很不自然的笑了下,“快趁热吃……”
侯爵就喜欢看明月含羞答答的样子,方才脸颊两侧染上的绯红不但没有褪去,反而更浓了,她垂着头,两只手放在腿上,略显不安的绞着手指。
侯爵笑了笑,在桌下握住明月的手,明月轻轻的抿了下嘴唇。
梁与肖拿起一根肉串,皱着眉,“小龙虾,你没备注不放辣吗?”
几秒钟的时间,没人回应,梁与肖转过头,发现小龙虾似乎并没有在听自己说话,他正看着马路对面,脸色阴沉,目光异常凌厉。
“你在看谁?”梁与肖顺着小龙虾的视线看去——三家联排酒吧,门前三五成群的男男女女,以及电线杆、防护栏、垃圾桶旁边各有一个落单的男人,一时间,还真有些摸不准他在看哪个人。
小龙虾微侧下头,目光未移,低声道,“刚才在超市门口也看到那个人了。”
是垃圾桶旁边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之前那人一直蹲在地上,梁与肖还以为他是喝多了,眼下那人已经站了起来,梁与肖屈眼扫量了一下,那男人个子不高,身材消瘦,一只手一直放在夹克里面,并时不时左顾右盼,的确有些可疑。
梁与肖回忆了下,在超市门口看到他时,那人拿烟的手哆哆嗦嗦的,头发成缕的贴在额头上,不知道是汗还是油,无框眼镜都快滑倒鼻尖了,还是一副全然不知的迷茫状态,而且黑眼圈深得吓人。
小龙虾轻声说着,“我刚才就闻到了。”
梁与肖迟疑了一下,看向小龙虾,捂着嘴凑过去,含糊着,“利器人啊?”
小龙虾点头,“有问题。”
梁与肖在心里翻个白眼,这造性肯定有问题啊,但顶多就算是个鬼鬼祟祟,不至于要剿杀,况且那人弯腰驼背的都快把自己团成一个球了,能出什么幺蛾子?
侯爵忽然拍了下桌子,“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还吃不吃东西了!”
梁与肖吓了一跳,没好气道,“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这时,小龙虾忽然站了起来,刚才有一瞬,那人藏在夹克里的手缓缓抽出来了几寸,在看到巡逻执勤人员经过时,又立马缩了回去。
那个动作,不用想也知道,他的衣服里肯定不是藏着一束花,或者一只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