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双安静了,头破血流。
大圣惊住了,目瞪口歪。
梁与肖的喉结滚动一下,看着小龙虾,无言以对。
最淡定的反而是明月,大概是见惯了肠子肚子血管爆裂的场面。
澈夜子终于注射完了,针头拔出来时,已经弯成了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她看了一眼双双,无奈叹了口气,又多了一处外伤要护理。
小龙虾把梁与肖从床上拉下来,拿起他的手腕,看到手指上那几处深得发紫的牙印,脸色又是一沉,转头瞥了一眼已经不省人事的双双,低声道,“我应该再找来一把钳子。”
大圣凑过来,拎起梁与肖的手指头,皱着眉头,“操,你捡回来的那小子是吉娃娃啊?你心脏没事吧?”
梁与肖甩甩手,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刚刚那一番较量,快把他累到虚脱,“我心脏怎么了?”
“人不都说十指连心吗?这不就相当于咬在你心窝子里了?”大圣把药盒抱给明月,又走过来拍拍小龙虾的肩膀,“等那小子醒了,我给你找钳子去,上排牙你来,下排牙我来!”
“我说你们几个瞎叫唤什么!谁抽你们的筋了?”吴不知气冲冲的跑上来,沉重的脚步把木楼梯跺的“哐啷啷”直响,最后一脚更是像整个人被扔上来的一样。
吴不知粗鲁的把屏风拖到一边,屏风脚跟地板的那一阵长长的摩擦声,让人听得不由头皮发麻,小龙虾耸着肩膀,搓了搓胳膊,感觉就像是有人在自己的耳边嚼着人骨头。
梁与肖回身向楼下望了一眼,之前那对多金的中年夫妻已经不见踪影,小罗大字形的趴在柜台上,脸朝下,整个背上全是阴郁的黑道道。
梁与肖抑了下嘴角,幸灾乐祸的想着,俩人联手一起织了那么大一张网,最后连一粒尘都没捕着,真可怜。
大圣咧着嘴直揉耳朵,表情很不爽,“那屏风你要是拿不动就吱一声,我给你抬!”
“我要是想拿,连你都能举起来!”吴不知眼光一斜,看到地上那些白玉碎片后,整个人都呆住了,随后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面部肌肉胡乱的颤抖着,恨不得把眼前这些人模人样的“破铜烂铁”都焚了祭旗。
大圣马上给吴不知到了杯茶,足下生出太监的小碎步,挪蹭过去,在距离吴不知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头一低,不多言语,双手将茶杯呈了过去。
吴不知下意识的夺过茶水杯,一副要摔碗掀桌的架势,但因为动作过猛,溢出的热茶把他烫醒了。
吴不知看了眼手里那个价值不菲的和田玉茶杯,粗鲁的吹了几个口茶水,一仰头,把那口恶气给顺了下去。
“谁干的?”吴不知眼里喷火,哆哆嗦嗦的指着地上的“残尸”,吼道,“谁!”
除了被砸晕的双双外,所有人都被这声几乎要破音的一嗓子吓得一激灵。
身为“凶手”的小龙虾,更是连头都没敢抬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无措的掐着裤线。
梁与肖瞧见后,差点乐出来。
大圣忽然指着双双,理直气壮的嫁祸,“就是他!就是那个连眼睛都不敢睁的人弄的!我们都看见了!”
小龙虾诧异的看着大圣,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帮自己,刚才在楼下俩人还吵得不可开交。
“我的天啊!这是……这是谁这么大胆啊?”小罗也跑了上来,看到地上支离破碎的花瓶,直接跪了,眼中含泪,“这……”
梁与肖眯着眼,“至于吗?跪祖宗呢?一个花瓶而已,楼下跟这一样的不是还有好几个呢嘛!”
小罗谨慎的看了眼楼下,小声说,“小与哥,留下的都是赝品,都是照着这个仿出来的……老板还说,等他百年归寿后,要抱着它一起进棺材呢……”
“哦,原来是陪葬品啊,那碎了就碎了吧,整天放在这跟催命似的,多晦气!”梁与肖看向床上的双双,给他比了个赞,“你这下摔得好!真棒!”
“你们把我当刚摘了尿布的小崽子糊弄啊?”吴不知指着另一头的墙边,“这个花瓶一直锁在那个角柜里,他一个睡死的人怎么起来去拿?还把我的锁给撬了!”
吴不知走到角柜旁,捡起地上的锁头,小罗也连忙爬起来凑了过去。
梁与肖见状立马对小龙虾眨了下眼睛,小龙虾聪明的很,快速把银羽飞到了床塌上,明月连忙用盖在双双身上的那件外套将银羽遮住,继续不慌不忙的帮双双清理脸上的血迹。
“老板,这锁是直接被削断的!什么锐器啊?”小罗直愣愣的看着锁头上平整的切口,感叹着,“不对,这不是锐器,应该是神器了……”
梁与肖挑了下眉,心道——识货!
一老一小站起来,小罗不敢相信的看着双双,“他居然还有这种神器?”
“放屁!”吴不知瞪了小龙虾一眼,开始破案,“你看双双那一脸的血,脑袋也被开瓢了,碎片上还沾着血迹!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他突然不想活了,所以自己起来走到这,撬了锁,薅起花瓶就往自己脑袋上抡?”
小罗搓搓脖子,稍一琢磨了就发觉不是这么回事,“好像是不对……”
“那肯定不对啊!”侯爵打断小罗,“吴老师这个思路是对的,但推理还应该再严谨一些,你听听我这个亲眼目睹了案发过程的人给你阐述一遍啊……”
梁与肖拉了拉小龙虾,示意他坐下听,小龙虾回身间,无意看了吴不知一眼,刚巧对上了那老头锐利的眼神,接着心一虚,三步路,竟然同手同脚的走到了座椅上。
侯爵说道,“双双当时打完这一针就醒了,但他不是薅起花瓶就往自己脑袋上抡的,他是先撬了锁,然后抱着花瓶回到了床上,躺好了才抡的,不然它不能碎在这……”
侯爵真诚的看着吴不知,“我们当时还以为他是想抱个东西才安心,也没拦着,谁知道他忽然就抡起胳膊……我估计啊,他可能真的是不想活了,吴老师,这个药剂你不知道,巨疼!双双应该是疼得裂开了,脑子被刺激到了……”
小罗认真问着,“那他为什么会回到床上才砸自己啊?”
梁与肖回道,“那肯定是担心万一这下抡不死,只是砸晕了,这地板生硬的再磕的好歹……事实证明,他的忧虑不是多余的。”
“哦……”小罗点点头,嘀咕着,“原来是这样……”
吴不知当即给了小罗一脚,“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撬锁的凶器就已经直接指向了凶手!”
小罗揉了揉屁股,“什么凶器啊?”
吴不知走过来,把锁头往茶桌上一撂,“自己招!”
梁与肖拿起锁头,轻轻摸了下锁梁上的切口,“嗯?”
吴不知“哼”了一声,“认出来了?”
梁与肖点头,抬眼看向小龙虾,略带责备,但语气还是温和的,“小龙虾,你还真把银羽借给双双玩了?他说想看看你就这么大方?这银羽是你护身的东西,怎么能轻易交给别人呢?”
吴不知一把抢过锁头,“你就算胡诌,也给我差不多点!”他把锁头扔给小龙虾,呵斥道,“把银羽拿出来,现在交出凶器,姑且算你自首!
“吴老板,你这还有被子吗,小龙虾这件外套现在盖着还过得去,到了夜里就有些单薄……哎呀,什么东西?”明月忽然抽回手,然后轻轻的把外套掀开,在床上拿起了一只银羽。
她此时那副困惑的表情,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演技,“这片羽毛好漂亮,是你们刚刚说的那个银羽吗?”
吴不知愣住了,银羽真的不在花岸身上?
他疑惑的看着小龙虾——银羽使出后便会自动旋回来,除非是主人有意为之才会把银羽留在别处,花岸小时候虽然顽皮,但绝不是那种会陷害嫁祸于人的孩子,而且刚才自己一直在这里,这小子也不敢现把银羽飞出去……
难道……真的是自己误会他了?吴不知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梁与肖吹了吹茶,从容不迫的吸溜了一口,“小龙虾,还不快把银羽收回来,下次长点记性,别再随便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借出去了,管你借银羽的人不老实,差点连累你也被冤枉。”
小龙虾胳膊也没抬,只是稍微转动了一下手腕,修长的手指全部张开,立时,那只在明月手里的银羽,便如电光火石般闪到了小龙虾的手心里,还没瞧它落稳,就在那人的掌心里消失不见了。
大圣几步窜到了明月身边,捧起她的手,“没划到吧?”
小罗的注意力完全在小龙虾的手上,他抓起小龙虾的手腕,正反检查得仔细,又把他的袖子向上一撸,跟大圣第一次看到小龙虾用银羽时的样子如出一辙。
“我的天!这……这是魔术吗?”小罗握着小龙虾的手,激动得几乎要飙出泪。
“没见过世面!”大圣不屑的瞥了小罗一眼,完全不觉得自己是在照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