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畅一开始没有注意到空气都被湖水蒸腾扭曲,是因为湖水冒着那种普通温泉似的白气,尤其是在外面天寒地冻的情况下,这种白雾蒸腾的很是剧烈,站在旁边让人跟站在澡堂子里似的,就算观察力再怎么细致的人,在事先不知情的情况下,也无法在白气蒸腾之中看到那些微的空气扭曲。
“这东西确实不是水,但也不是岩浆。”看到了湖水的神奇,刘畅在湖边随手捡了一段树木的树枝,随后慢慢的把它放在了水里。
等到再抽出来的时候——树枝已经变成了一段碳棒——被完全烧焦了。
“真是神奇!”刘畅看着湖水,“也不知道具体物质是什么,据说很多液体被烧到几百度都不会沸腾的。”
“可是刚才那只鸟……”听到刘畅的话,吹着自己烧红的爪子,邰谢尔指着另一边那火红树干上的奇怪鱼鸟,说道:“可那家伙刚从这里面出来,没被烧熟?”
“不知道,所以我才说神奇。”刘畅再次看了一眼那一直盯着自己目不转睛的鱼鸟,想了下后说道:“算了,今天晚上就在这睡下得了,有些事情想的太多了也想不明白,等找到原核长老了,今天的疑问才能解释清楚。”
“那怎么办?鸟是吃不成了,饭还吃不吃了?”邰谢尔说着话,打了个哈欠,巨大的风声从他嘴里喷出,仿佛防空洞一般。
“不吃了,明天再吃,今天就在这睡下吧。”刘畅再次看了一眼那火红的晶树,然后很疲惫的伸了个懒腰,就这么窝在那温暖的湖边,躺了下来。
“睡!”邰谢尔看了看那白气蒸腾的湖面,然后远远的离开了那里。
“离那么远干嘛,好不容易有个暖和地方?”刘畅看到邰谢尔直走出了百米开外离开了自己的视线都还没有躺下的打算,随即冲着人影离开的地方吼道。
“你不懂,我们水下生物随着流水漂浮惯了,岸上睡觉,很容易打滚的,我怕半夜睡得正香,一头滚进那岩浆湖里,烧成个烤鱼!”雷鸣般的声音从远处传出,随后剧烈的“噗通”声从那里传出——他躺了下来。
而刘畅也疲惫了一天,尤其是刚才那“长时间”的精神迷离,让他精神状态消耗很大,躺在这温热的湖边,没多久就睡了下来。
这一睡,就是两天两夜。
自末世以来,刘畅从来没睡过这么安稳的觉,每天提心吊胆,每天心里装了太多的事儿,睡觉的时候总是感觉很轻,尤其是他五感敏锐,周围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能惊醒,尤其是寒冬死夜以来,睡在哪都是感觉四面漏风的冷,所以从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
两夜无梦。
身心得到了极大的放松。
等到刘畅再次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邰谢尔那张巨大的龙脸。
“你终于醒了!”邰谢尔似乎一直坐在刘畅身边,此刻他一醒,这边就有了动静,“你知道你睡多久了吗?”
“好像很久!”刘畅起身之后没有时间概念,但是从腹中传来的饥饿感让他知道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嗯,你都睡,嗯……按照你们人类的算法,都睡五十多个小时了吧!”邰谢尔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色,“这天都快亮了!”
“五十多个小时,真的睡了那么久吗?”刘畅看了看湖边蒸腾的白气,“难道这玩意儿还有安眠作用?干嘛不叫醒我?”
“也不是不想叫醒你,只是我从来没见一个生物能睡得这么香甜过,你晚上脸上的表情很陶醉你知道不?”邰谢尔说着,露出了回忆的神色,“这种东西在我看来很珍贵,所以不忍心破坏。”
“你也知道,我们族类是在浅海诞生的,一开始也没有登陆的能力,智慧也乏善可陈。记得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在海里,每一夜都是提心吊胆度过的。黑夜一来临,中海域的范围就往上上升,那无底洞般的黑暗不断上移,带来无数的能让人丧命的可怕东西,所以从我诞生到长大登陆的那一年,每天晚上都在恐惧中度过的。所以这两天看到你睡那么香,而且气息那么稳定,所以就不想打扰你。”
“听了你们族群的故事,突然感觉人类还是挺幸福的。”刘畅听了邰谢尔说的事儿,心中有些感慨。
末世五年来,很多人类嘴上不说,心里都有着对生活的抱怨——从生活变成生存,每时每刻都要为食物和生计做挑战。但是殊不知比起连睡觉都不得安稳的海洋生物,或者跟说大部分野生生物比,人类起码还能有一个温暖的巢穴,还有以往的城市作为庇护所。
只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以前优越管了,稍微受点苦就感觉是“末世”了。
末世是竞争的末世,人类有着以往的优越条件,其实死亡率放在所有物种之中,算是很低的了。
末世以来,其实无数的物种诞生,伴随着也是无数物种的泯灭。人类虽然从王座之上跌下,而且看起来进化速度比不上那些顶尖的物种,但是那仅仅是因为末世之后,人类的进化速度不是顶尖而已。
单纯的速度不是顶尖,但也绝对是中上。
自然界中的进化,或者异变,大部分都是无用的异变——人类因为基因结构较为稳定,所以基本没有无用异变的出现,而且末世几年来也不断的群体进化着,所以速度绝对算不上很慢——自然界中,进化速度慢的,都被淘汰了。
但是这只是一个平均数的比较,就像几百万年前人类异军突起一样,幸运的女神不可能每次都眷顾同一个物种。
所以,在这次“第二纪”来临之时,总会有特别幸运的物种,进化速度远超人类或者其他物种,达到了平均数以上。这也是末世之后不断有人类抱怨——“其他物种都进化了,为什么人类进化的这么慢”的原因。
按照李轻水的说法就是“人类只是从特别幸运变为了平均数的一员而已”,巨大的落差感导致的看起来进化跟不上海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