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家遭此劫,在朝堂上的形势却一片大好。
对永安帝来说。
钱家如今只有祖孙二人,相比于人丁兴旺的张家来说,更容易拿捏。
因此,永安帝近日不断提拔那些依附钱家的官员。
钱家在朝中的势力已然超越了张家。
后宫亦是如此。
永安帝命人将凤印重新归还皇后。
一连数日,他都歇在未央宫。
对皇后的恩宠之意尽显。
宫里不断有帝后情深的消息传出。
靖王府。
李常笑初闻昨日异动,一时竟有些没缓过神。
冀侯被杀,这是超出他意料的。
因冀侯死于非命的缘故,永安帝解除了冀侯一脉的圈禁。
新任冀侯李常泰,身披孝服,恭迎各府宗亲。
偌大的冀侯府,再度焕发了生机。
向死而生亦不过如此。
真正让李常笑在意的,是金吾卫。
昨夜的厮杀,交战双方都是金吾卫。
而能调动金吾卫的,只有金吾卫的各个统领,以及永安帝的金令。
赵隆奉命前往,调度的又是金吾卫,显然是奉了永安帝的旨意。
然而,钱家和张家却领着另一支金吾卫围剿他们。
这意味着两家都有独立调度金吾卫的能力。
这样的话,事情可就严重了。
金吾卫是拱卫皇城的兵马,如今却掌握在外臣手里。
若是两家图谋不轨,发动宫变。
仅靠秦皇宫里的守军,是万万镇不住金吾卫的。
也不知永安帝出于什么心思,至今仍未将金吾卫的兵权从两家收回。
甚至还有纵容的意思。
今日朝中,在廷尉钱虔的举荐下。
苏仁远晋封左金吾卫将军,掌管一万金吾卫。
明眼人都知道他是钱家的人,平白增强了金吾卫中钱家的力量。
李常笑有些不解。
也不知永安帝的底气从何而来。
算了,或许永安帝有自己的成算。
……
三月后。
这天。
钱循正朝着后宫走去。
钱皇后身边的侍女递来消息,说是皇后有事寻他。
因着侍女是自家姑母身边的熟人,钱循没有多做怀疑。
他跟在侍女身后,一直走到了未央宫。
刚进殿,才发现里面空荡荡的。
钱循正欲发问。
“砰”
一记手刀落于后脖。
下一秒,他整个人当场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卧在了一张软塌上。
在他身边,不知何时躺了位模样极美的女子。
钱循有些迷糊。
自家府上何时多了这等美妾。
这时,屋外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钱循猛然反应过来。
这里不是钱府。
看着床头那刻着龙纹的挂饰,钱循脸色剧变。
他还在宫里!
那身边这女子,定是宫里人。
想到这,钱循立即跳下床榻,起身就要跑。
只可惜,屋外的人已经进殿了。
为首者正是永安帝,贵妃与皇后一左一右跟在身后。
见到赤果着身子的钱循,永安帝可见地愣神了一瞬。
待他看清了床榻上女子的模样。
永安帝的脸色陡然阴沉。
“循儿,你怎么在这。”钱皇后惊呼。
“陛下,正是此人与良嫔私通。”贵妃连声说道。
闻言,永安帝当即爆喝道。
“来人,给朕将这对奸夫淫妇拿下。押入诏狱,未经朕许可,任何人不得探视。”
话音刚落,便有士卒上前。
他们将钱循的嘴塞住,直接把人架了出去。
永安帝回头瞪了钱皇后一眼。
当即挥袖走出。
大殿中只剩下贵妃与皇后。
贵妃将嘴贴到皇后耳畔处,轻声道。
“姐姐,钱家只余此独苗了吧。”
说完,她当场笑了起来。
听到独苗二字,皇后的眼神陡然变得凶厉了起来。
她转过身,“啪”地一掌摔在了贵妃的脸上。
直接将后者打倒在地。
“你……”贵妃指着皇后,充满了怒意。
皇后没有理她,领着身后的宫人匆匆出府。
不一会儿,钱循与良嫔私通,被关入诏狱的消息传到了廷尉府。
钱虔当场愣住了。
他缓缓起身,指着前来报信的人,颤声道。
“你……你再说一遍,循儿怎么了。”
报信之人如是重复。
然而,听到“诏狱”二字的时候,钱虔当场晕了过去。
“大人!”
身旁的属官们纷纷惊呼。
一边派人将消息传给皇后,一边派人去请太医。
半个时辰。
钱虔缓缓醒来。
刚睁眼,他就大喊了一声“循儿”。
听到声音,床榻旁的人赶紧走了过来。
正是皇后。
见状,钱虔立刻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他两手紧抓着女儿的手臂,老眼噙着浑浊的泪。
颇为急切地说道。
“娘娘,一定要救循儿啊。老钱家只余他这一独苗了。”
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廷尉大人,此刻说话都带着颤音。
显然是真的急了。
钱皇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松开父亲的手。
“阿父,陛下此番震怒,不许旁人探视。循儿此番,恐怕……”
钱虔没有放弃,继续说道。
“陛下喜欢河儿,不若让河儿劝说陛下。”
他口中的河儿,乃钱皇后嫡长子,周王李常河。
钱皇后皱了皱眉。
“阿父,私通乃是大罪。便是河儿进宫,亦无作用。不若令洵儿亲往。”
钱虔听出了皇后话里的推脱之意。
说到底,还是舍不得周王开罪永安帝。
至于晋王。
钱虔都快将这个外孙忘记了。
指着他,开什么玩笑。
钱虔惨然一笑,摆摆手。
“娘娘回宫吧。莫要多做停留,恐沾了病气。”
钱皇后知道自家父亲在闹变扭。
既然如此,倒不如叫他独自静静,说不定想通了。
于是,她退出屋子。
乘凤辇返回未央宫。
她遣身边人到晋王府,命晋王进宫求情。
晋王府。
送走了未央宫的侍女。
晋王捏着手里的扳指。
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终于起了几分阴郁。
连带着,整个晋王府的气温都降低了许多。
大太监王旭走上前。
“主子,可要奴才出手,将那刁婢……”
他作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晋王摇了摇头。
“既是母后有命,做儿子的怎敢推辞。便是去这一遭,又有何妨。”
当夜。
晋王进宫拜见永安帝,替钱循求情。
永安帝大怒。
命其跪于宫外。
一日一夜后,才放他回府。
消息传出。
朝臣只觉得理所当然。
晋王这般愚鲁,活该被永安帝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