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七点,夜幕早已降临,华灯初上,能看见万家灯火。
盛恬打开门,门口的灯感应亮起,给男人镀了一层柔和的光。
她没想到桑衔枝会来到她的门前,诧异不已地看向他,“你……”
然后在触碰到那幽深却又明亮的眼眸时,到嘴边的话却又说不出来,话音戛然而止。
不知为什么,盛恬觉得此时此刻站在跟前的清隽男人,有些难过。
虽然桑医生将手中了拎着的东西递过来,冲她扯了个弧度说:“我来给你送晚餐。”
“真有人点外卖啊。”粗犷的声音直接闯入两人之间,原来是住在盛恬对面的租户。
他上楼的时候碰到桑衔枝想按门铃,看到他手上拎着的袋子之后以为他是来送外卖,就直接让刷门禁卡让他进来。
两人一前一后爬到过6楼,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穿着讲究的帅哥可能不是外卖小哥,于是就留个心眼问送去几楼,得到7楼的回答时,他还想问是不是走错了。
但7楼已经到了,而且这个帅哥也按下了门铃,惹得对面的租户也好奇地在门口磨蹭了一下。
没想到竟然真给开了门,看来现在穿得人模狗样,看上去跟个精英似的,其实就是个跑腿送外卖的。
那中年男人“呵呵”笑了声,“我在这里住了一年多,都不知道对面有没有人住。”
说着就伸长了脖子越过桑衔枝修长的身形看过来,毫不掩饰地打量着盛恬。
盛恬眉心一皱,往后退了半步,对桑衔枝说:
“先进来吧。”
桑衔枝顿了一下,也意识到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便点头直接进来。
厚重的防盗门合上,也阻断了邻居八卦的目光。
*
桑衔枝站在玄关,垂眸看着盛恬从鞋架上拿了一双鞋码较大的拖鞋摆到他跟前,但他并没有立即换。
他的目光随着盛恬的动作而移动,最后落在她略为苍白的脸上,喉咙滑了滑,说:
“我刚从外面回来,想到你可能又睡过头忘了吃饭吃药,就顺便也给你打包了一份。”
他把手中一个袋子分出来,拿给盛恬。
盛恬却没有接,而是看向他另一只手上的袋子——跟给她的是一样的,于是开口:
“桑医生也还没吃?”
桑衔枝闻言眨了一下眼睛,不自觉地收紧了手。
从盛恬来开门那一刻起,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她。
其实他此时本不该出现在这里,这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可是今天下午,他在市局听到一些以前从未了解到的,关于盛明庭、关于盛恬的事,他实在控制不住,就想过来看看她。
可是他没有理由,没有身份,只能借着送晚饭这种拙劣的由头。
但有总比没有强。
现在饭送到,人也见到了,他该走的。
可是,他却开不了口,也转不了身。
他很想上前,将这个倔强的女孩儿拥进怀里,告诉她,你不是一个人。
周遭安静了片刻,桑衔枝努力地压抑着内心的冲动,克制自己不要再往前。
就在他打算道别时,听见盛恬问:
“要不要一起?”
音落,桑衔枝听见自己内心松了一口气,然后弯了唇角,“好,那就打扰了。”
盛恬笑着点头,“袋子给我吧。”接过他手中两袋食物,率先转身进客厅。
桑衔枝换上了拖鞋,也跟着进去。
然后就被映入眼帘的情形震撼了——胡桃木色的书架占据了一整面墙,几乎每一格都放满了书,横的竖的,乍一看杂乱无章,仔细看却又似乎有迹可循,放了张简易的梯子,方便查找上面几层的书籍。
这满满当当一整面墙的书,少说有上千本书,只有几个格子上有小摆件点缀。
桑衔枝不自觉地走近,站在这么一面壮观的书架墙跟前,粗略一扫能看到各种各样的书,心底莫名生出了敬畏。
盛恬将袋子里的盒子都拿出来摆到餐桌上,又去倒了两杯热水见桑衔枝还没进来,就走了出去。
然后就看到高大的男人站在她的书架跟前,微微仰头,顶上不伤眼的阅读灯光撒在他的侧脸上,将他俊朗的眉目衬得更加分明,盛恬心头一动。
“桑医生?”她轻声喊了声,“先过来吃饭吧。”
桑衔枝偏头,两人便隔着不远的客厅四目相对,一个目光温柔,一个面容惊艳,但眼里装的都是彼此。
许多年后,再谈及,他们仍旧对这一刻,记忆犹新。
*
直到两人吃完晚饭,崽崽才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跑出来,慢悠悠地踱步到餐桌旁。
一向胆小如鼠的崽崽却没有躲到盛恬身边,而是走到桑衔枝的脚边,抬头露出自己圆溜溜的黄铜色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这是桑衔枝第二次见崽崽,低头对上这么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心都软了。
他下意识伸手去摸小脑袋,盛恬本想出声提醒他小心被挠。
然而那平时高冷得一批的猫此刻却主动去蹭他的掌心,于是盛恬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心想这猫莫非是随了主人,也是颜控手控?
桑衔枝被她蹭得柔软,声音都带上了笑意:
“崽崽真乖。”
殊不知,此话一出,屋里另外一个“崽崽”耳根子却红了。
盛崽崽一边默默地深呼吸,一边看着猫崽崽在一双骨节均匀的手下翻出肚皮撒娇,忍不住腹诽:
这猫难道也是声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