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犹豫了一下：“...没，没有。”
“嗯，这样啊。”
好像犯错被罚站一样，怎么出去一趟，变得更僵硬了。而且，他好像还听到有纸被揉皱时喀拉喀拉的声音，一直背着手，是带回来什么东西了吗？
空把书合上放在一边，歪头：“不过来坐吗？”
被这么一问才恍然觉着自己有些过于拘谨了，然而梧桐才往前迈了半步，又突然停下，磕磕巴巴问：“你，你不生气了吗？”
这么小心翼翼，莫非是有人在背后传他生气以后很恐怖的谣言了？
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不啊，不生气。”空努力表现出温柔可亲的样子。尽全力，肉眼可见地向梧桐表示，自己真的已经不生气了。
恰到好处的笑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对她胃口的帅气脸庞，以及看狗都深情的眼睛。
梧桐心里有点酸酸的，垂眸，抠着手里的黄玫瑰，步步走近后，鼓起勇气把花还有自己都塞到对方怀里：“要不...你还是再生会儿气吧。我还没开始哄你呢。”
“...你现在已经哄好我了。”空一手揽着趴在他身上的梧桐，一手拿着黄玫瑰。他其实对花卉涉猎不深，不过恰好知道，送黄玫瑰是代表着向他人道歉。花朵还很新鲜，有些甚至花苞半张，最中心花瓣层层交叠带着些橘色，越往外颜色越淡，直到变成奶黄色。
不过，包裹着枝干部分的浅色花纹纸，被攥得皱皱巴巴，仔细看还有一个不显眼的洞。被很巧妙的用丝带遮住了。原来先前听到喀拉喀拉的声音，是这个啊。
梧桐抿嘴，回来之前她在天使的馈赠和家长们学习的话，整理好的道歉语录，思绪，此刻统统烟消云散。只记得凯亚趁话题结束，散会时偷偷在她耳边支招，说如果回去，看到空还闷闷不乐绷着脸的话，你就凑上去亲亲他。
于是乎，空这边还在想该把花放哪里呢，虽然代表的意思是道歉，但总归这一束花被包装得挺好看。突然眨眼的功夫，就被梧桐强力掰过脸。
软软的嘴唇覆上，毫无章法的亲吻，湿漉漉的舔舐，以及有些操之过急的探寻。
可惜某些时候，越着急就越不得要领。梧桐中场休息时仰天长叹，觉得自己连亲吻技术都烂透了，像个呆瓜一样，问题问题想不明白，哄人哄人也哄不会：“我好笨啊...”
空看了眼挂在墙上的表，确定这个点派蒙已经睡着了，悄声道：“不笨，不笨的，阿俞，我可以教你。”
而空说会教，就是真的在教。
唇与唇之间的辗转厮磨，舌尖与舌尖的触碰共舞，从黏黏糊糊的啄吻，变成沾染着情欲纠缠喘息的深吻，一步步引导，示范。
明明是下位仰头的一方，却意外是主导者。
梧桐跪坐在对方身上，闭眼垂首，双手搭在空的肩膀上。
而空则是一手拿着玫瑰，一手虚抚着梧桐的后背。同时，在梧桐青涩笨拙，又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事而发出下意识疑惑轻哼时。颤抖着睫毛压抑住了内心即将要爆发的冲动，选择无动于衷，静观其变。
但是，毕竟目的还是哄人，梧桐会时不时睁开眼睛，红着眼尾去看空的反应。空无声无响，闭上眼睛，又再次睁开。顺从着对方，让对方去观察。只是在双唇分离之际，抬手擦去挂下来的银色栈桥时力度忍不住过重：“...恭喜，你学会了。”
“唔，你有开心吗？”
空沉默几秒，再次重复了闭眼又睁眼的动作：“嗯。”
“其实早上的那些话...我没想丢下你的意思，真的。无论是死亡到来之前还是之后。我只是...你知道吗，在我家有个词，叫情深不寿。我不想你吊死在我这里。空，你很好很好，所以，我就想你有更好的结局。”
梧桐一时间，想到什么说什么，只希望空能明白她的意思。她随了家里晋爹，嘴巴和大脑语言区一卡一卡的，生怕说出来的话，词不达意。
“我知道的呀，离别后，看什么都有那人的影子，我曾这么思念过我的母亲。在我成年，面容长开之后，某一天，在镜子里，我的心脏骤然认出了母亲的眼睛。那种感觉，真的好难受啊。像被掐住了脖子半天喘不上气。所以，空，我不想你这么难受。”
空摩挲着梧桐发间的簪子，他一直喜欢给对方戴这支有着银杏叶的：“我明白了阿俞，但很遗憾，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做不到。”
“唔，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吗。”
“怎么都做不到。比起你愿意为了我死去，我还是更喜欢你愿意为了我活下来。”空叹息，其实不止是这两天，好几次了，只不过恰巧近日爆发的很严重而已。他不是没有进行过自我开导，但明显失败，他怎么想怎么接受不了。
“抱歉，到时候，我说不定还没清秋做的好。况且，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了吧，我很希望你变成长生种，虽然你现在——或许，大概率已经是个长生种了。”
对此接受不算抗拒的梧桐，在知道自己被当魔神容器，还被复活过一次后，就已经快把自己当长生种看了。至于剩下的那点儿怀疑，全靠她前半段的幼年阶段在蒙德和常人无异，正常的一年一长高这个事实吊着的。
“...你和清秋两个，你们长生种，要不去换一个短生种折腾呗，放过我吧。”
空捏着对方的后颈，往下压，再次道歉：“抱歉。阿俞。做不到呢。所以，还希望你行行好，别像个诈骗犯一样，骗我感情，然后突然就死掉。我会留下阴影的。”
梧桐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了便宜还卖乖，转而真情实感发问：“你怎么会这么喜欢我啊？是恋爱之后的滤镜吗？”
一边上楼回房间，空顿了脚步，抬眼。一边无奈：“你对自己的认知偏差，比我想象中要大啊。不过也是，是我没考虑周全，只顾着说喜欢你，却没有实实在在夸过你。”
阿俞，是很好很好的姑娘。
你不止长得漂亮，漂亮，是你身上最不值一提的优点，不过也是最直观最显而易见的，我还是夸夸吧。
派蒙说得对，你的眼睛像摩拉一样，并且在我看来，你的眼睛也像星星，你说你喜欢黄色的星星，你的眼睛就是黄色的星星。
而你的发色，并不像诗人们夸腻了的，阳光下的海洋，倒像是我所见过的某个世界里，危险又神秘的那片海。
它常年飘雪，海风卷起海浪拍打在礁石上，冰冷的像是要把骨头都冻碎。
那里的海，颜色蓝到发黑。天空，海岸，山崖。像画片一样，带着孤寂，带着锋利。灰蒙蒙，白茫茫。
所以，你一般不笑，或是生气冷下脸来的时候，不会很可怕。啊，或许对你的敌人来说，会很可怕，但在我看来的话，会更加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