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智人形们开足马力之后，工作效率是人类完全拍马都追不上的。
同样，她们所能创造出的文案数量，同样是令碳基生物看一眼就要抑郁的：
——因为她们本身之间的交流太高效。
彼此之间构建的‘心智网络’里，哪怕一小时所交换的信息量，也堪比一整座百万人口的城市，一天之内所产生、捕集、复制、消耗的所有数据的信息量。
这恐怖的信息密度，倘若换成针对人类的电子档或是纸质档案...
那么在经历十几个数量级的‘密度降级’之后，所产生的信息数量，绝对是令人发指的大小。
仅仅是关于‘魔方能动能质量投射器’这一种舰炮的资料，打印成标准的word文档，都是洋洋洒洒几百页数。
就这还仅仅是一个笼统的‘技术原理及流程简述’。
还不是真正的技术原理及操作规范。
后者光是目录索引就得两指厚，全文塞满十几个档案柜都很简单。
好在那是研究人员才要看的东西，苏文用不着看。
其他项目，大多也都是如此。
搞得苏文一整天里，看了一大堆各方各面的技术资料。
涵盖‘大型舰艇基础船体构造’、‘防动能侵彻型装甲带铺设原则’、‘构建联合护盾所需的最佳能量场密度’、‘超空间内航道挑选准则’、‘硬光材料再塑型技术规范’...等等等等，一大堆有的没的的知识点。
...天可怜见，他高考完之后，就从来没填过这种级别的鸭啊！
以至于连苏文现如今这种规模的身体素质，都开始隐隐感觉脑门胀痛。
有一种仿佛临大考前夜、熬夜啃了十几本参考书的既视感。
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疲惫，还真他娘该死的熟悉。
“...见鬼，怎么忽然有种好想机械飞升的冲动？”
苏文坐在松软的椅子上，吃着光辉刚从厨房端过来的蜂蜜奶油曲奇、以及柠檬夹心蛋糕，
那恶狠狠的架势，仿佛嘴里的不是蛋糕，而是在撕咬着桌上那一摞比他坐着还高的报告似的，
“这脑域开发啥时候才到下一个阶段？
我感觉就眼下这点进度，充其量推进了飞升树的百分之五都不到，完全不够用啊！”
那确实不太够用。
肝一天报告而已，人就两眼发昏、腰酸背痛了。
知道的是阅读量太大，给脑子整抽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帮心智人形对他做了啥呢。
“很遗憾，但最近都没法进行进一步的脑域开发项目，”
镇海的全息影像出现在苏文面前，很无奈地以手扶额，
“您也看见了，社会学部现在忙得要死...
之前本来就已经把几乎所有资源，全都堆到‘心智网络’上面去了，园区里的几个超算中心全都跑满了，结果又来一轮大建计划，我也没什么办法。”
苏文只能讪笑一声。
这...倒还真是没办法。
虽然社会学部主管的，都不是与军事领域有强关联的技术。
但也并不意味着，它就真和军事领域没有半毛钱关系。
好比说‘心智网络’，这个项目就是归到镇海手底下的。
而基于‘心智网络’展开的、一系列关于心智人形的数据计算方面的技术，也是归社会学部负责开发。
她要是不忙，那才是不可能的。
基于这个逻辑的话。
暂时放一放苏文的飞升、以及脑域开发项目，倒也只能说是对现状的妥协了。
所以...
“也就是说，我还得继续等一阵咯？”
苏文叹了一口气。
行吧，反正也没啥别的办法。
“其实您完全没必要那么拼的，大可以等我们完成了这一阶段的工作之后，重新开始推进脑域开发项目，”
以往经常嘴上不饶人、老是用一副面对负心汉的架势、在苏文背后嘀嘀咕咕的镇海小姐，都难得提出了非常体贴的规劝，
“等到完成了飞升、进一步强化了你在思维方面的能力之后，再回来恶补这些资料，不也可以吗？”
“我是等得了，尊者和杀手天团未必等得了...万一有个突发状况啥的呢？总得未雨绸缪吧？”
苏文站起来走到窗前，伸了个懒腰，
望着窗外如钢铁山脉一般绵延的行星首府工业区，随口说道，
“再者说了...我又不是没手没脚，总不能啥也不干、光让你们出功出力吧？
光知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不成被你们给养着了吗？这就不合适了...”
苏文只是随口一句玩笑话，
他心底里也没觉得靠心智人形治国理政，就算被包养。
他还没大男子主义到那个地步去。
但是...
身后，坐在软椅上的光辉，和全息影像里的镇海，不自觉地对视了一眼。
两双流光溢彩的美眸之中，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
两位心智人形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莫名其妙有些触动...
...顺着那个话头往下想，突然有种想把指挥官‘饲养’起来、想让他全身心地依赖自己的冲动...
不行。
‘总感觉再往下想，会很危险。’
‘有一说一，确实。’
两女面面相觑之中，悄无声息地完成了心智网络里的意识交流。
等苏文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她们还是一副端庄大方、贵气凛然的姿态。
他也没有注意到，光辉那白天鹅一般曲线优美的玉颈之上，为什么会有一丝奇妙的酡红；
更没有注意到，镇海为什么不着痕迹地擦了擦嘴角。
他只是有些疲惫地把一摞复核完毕的档案，往边上一推。
紧接着将新的一摞划拉到面前，准备再度开工。
“咚咚。”
“请进。”
恰好这时候，海伦娜走了进来。
“是有了什么好消息吗？”
苏文下意识抬起头来。
如果是什么急事的话，他手下这帮心智人形们，都是习惯直接甩个全息影像过来的。
会用本体特地亲自赶一趟，自然不会是十万火急的情报，想来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坏消息...
“的确是好消息，指挥官，”
首席物理学家在桌前站定，一脸笑意盈盈，
“而且，不止是一个好消息。”
“哦？说说看？”
苏文提起了几分兴致，姑且算是从案牍劳形的阴影里摆脱了出来。
“首先是关于那个异星精灵的消息，”
海伦娜递给他一只文件夹，上面是一份明显手写的资料，
看着像是笔录或者供词一样的东西，字迹还有几分娟秀。
“她已经改换了态度，选择了合作，并且交代了许多信息。”
“她就招了？”
“我还没来得及审呢。”
苏文一脸愕然。
好吧，这他真没想到。
话说...
这家伙，单枪匹马从某片未知星域杀到蓝星、还在上面潜伏了好几年。
若不是被他苏老板横生枝节、伸脚拌了一跤，这货恐怕还会顺利完成任务。
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什么‘星际兵王’、‘外星特工’之类的角色。
而且她还是出身于某个唯心侧的灵能文明，估计多多少少会沾点宗教氛围。
本以为这样的角色，嘴巴应该挺硬的，弄不好还得上上刑...
...毕竟根据苏文在地球生活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种有狂热信仰的唯心主义者，那都是最难搞的。
看看帝国坟场就知道了。
老苏、老美、咱大英...多少霸权主义者的血泪啊！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何况还是这种唯心主义刁民。
谁想到...
“......”
苏文掂了掂手里的文件夹，一脸无语。
都还没来得及腾出手来料理她呢。
这货就全招了。
就这分量，没个万把来字的，根本打不住。
话说光看她被捕时候那副样子，苏文还以为她有多坚贞不屈呢。
谁曾想居然也是个魏俊杰。
当然。
这也不是说魏俊杰不好。
苏文其实还挺喜欢这种识时务的人的。
给自己省功夫的，都是好人，可以优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