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湛蓝，阳光明媚。
午后，小酒馆。
靠近舞台的一张略微包浆的酒桌旁，李建昆独自坐在一侧，身旁的椅面上，放着一只黑色皮质公文包。
林云和唐国耀凑一块，坐在对面。
“鉴于你们仨现在的尴尬情况，有些话我姐一个姑娘，不好说，我只能代劳。”
李建昆开门见山道：“首先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们，我姐对你俩都有好感。”
听闻这话，林云和唐国耀的表情中，明显流露出一股欣喜。
尤其是唐国耀，他或许能感受到一点，但云裳公开表示，这还是头一回。
“我再告诉你们一件事，别看我姐现在当个老板娘，感觉有点排场，其实她是个依赖性很强的女人，她需要人照顾。”
林云和唐国耀都下意识点头。
这一点，两人反而比其他人更清楚。
林云是通过书信中文字间的了解。那抹小女人的温柔。
唐国耀是通过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李建昆逐一在二人脸上打量过去，问道：“你们谁能照顾她吗？”
“我能！”唐国耀率先道。
林云温声说：“照顾人的话，我应该也行，我母亲失明很多年，当时阿海还小，家里的大小琐事都是我张罗的。”
唐国耀侧头看去，洗衣做饭样样精通呗？
这他比不了。但他也有对方不能比的优点。瞅着一副书生相，肯定干不成力气活。
李建昆摇摇头，“不，你们现在都不能。”
他略作停顿，继续说道：“我跟你们说说我姐的生活吧，她平均每礼拜买一身衣裳，南方货，不低于二百块；每月做一次头发，买些首饰，不低于三百块；每季度换一套化妆品，进口货，不低于五百……”
唐国耀和林云听着听着，双双脸色惨白。
意识到自己，根本养不起！
“你们或许觉得我姐是个败家娘们，还真不是。但凡你们了解她的收入水平，就会明白她已经足够节省了。”
李建昆目视着二人，抬起两只巴掌，“我姐现在每年的收入，能达到这个数。”
唐国耀和林云震惊，他们自然不会傻到以为这是十百，十千。
“那么问题来了，这样一个女人，你们要怎么照顾？”
唐国耀额头见汗。
林云垂下脑壳。
照顾什么？他们连喜欢的姑娘的日常生活，都无法满足。
“我姐的择偶条件很低很低，刚说过，她对你俩都有好感，另外，她有且仅有一个要求：她希望自己将来的丈夫比她强，能够让她依靠。不过份吧？”
林云和唐国耀同时摇摇头。
妻子依靠丈夫，好像某种约定俗成的道理。
至少在这年头，哪怕提出“妇女能顶半边天”这种口号，也没有出现女人成为家庭顶梁柱的事情，更没有吃软饭的观念。
“显而易见，你们现在无论是生活条件，还是社会资源方面，都强不过她。我说句不好听的，她如果真摊上点什么事，想要依靠你们解决，纯属白指望。”
唐国耀和林云皆是满脸苦涩。
话确实不好听，但又是事实。
“你们得变强啊，钱和权至少要占一头，不然别说达不到我姐的择偶条件，我这个做弟弟的，都不稀罕让她嫁给你们中的一个。”
唐国耀抓挠脑门，“我也想啊，可是我……”
林云叹息一声，“家庭根基太薄，谁又不想飞黄腾达呢？”
“说实话，你们二位我也都喜欢。”
看见林云搭眼望来，李建昆笑了笑道：“林老师，我一点不讨厌你，相反我内心很敬重你，之所以几次对你恶语相向，纯粹是莪觉得在对待我姐的某些方面，你做得不够好。作为弟弟，我会很私心地认为，你必须把我姐当成你的全部，才有资格追求她。”
林云心头的某块疙瘩，化解开，回以笑容，“能理解。”
“我打算帮你们一把，给你们提供一个基础，能不能变成可以让我姐依靠的男人，最终抱得美人归，还得看你们自己。”
李建昆说着，拎起公文包。
刺啦！
拉链拉开，从里面取出整整十沓大团结，一分为二，摆到两人身前。
“嘶！”
“这？”
“借你们作为本钱，要还的。”李建昆示意他们收起，率先起身，招招手，“跟我来。”
五沓大团结，两人都没地方塞，各去仓库找来一只布兜，装进去，紧紧拎在手上，仿佛那是他们的命！
遂跟随李建昆，徒步前往五道口。
暂安小院。
时代音乐铺子里。
鲁娜看见李建昆出现，笑着从柜台内走出，“都安排好了。”
80百货和90百货，已经清空。左右货品不多，一股脑全搬到时代音乐铺子里。
金彪和陈亚军现在对这两间铺子，是毫无兴趣了。生意不好做，鲁娜一个人掌管三间铺子，也没什么必要。
李建昆领着唐林二人，来到两间铺子前面的那条通道里，左右指指道：
“我再各借你们一间铺子，拿来做什么我不管，只要不犯法，做不做铺子都无所谓，比如林老师你擅长教学，附近有的是人口资源。”
该说不说，林云原本还一脸茫然，借给他一间铺子有什么用？
浪费资源！
他又不会做买卖。
听闻这话后，倒真的冒出不老少想法，眼神明亮。也对身旁这人，发自肺腑地感到敬畏。大抵有点明白堂弟林新甲，和亲弟弟林海的那种感受。
此人大智近妖！
“本钱，起步的场地，都借给你们了，我再给你们一道人脉资源。”
吊在后面的鲁娜闻言，含笑走上前来。
李建昆伸手指指她，“她的未婚夫，是我的发小铁杆，在海淀很少有他摆不平的事，你们遇到过不了的坎儿，可以找他，记住，是过不了坎儿。他也很忙，平时不会搭理你们。”
当然了，“平时不搭理”是他给山河定的规矩。
总不能事事靠山河，那还奋斗个啥？怎么看出他们的能耐和成长？
钱！
房！
人脉！
这三样常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事物，三样林云和唐国耀出生最欠缺的东西，现在从天而降，一起砸向他们。
两人脑子里此时都在嗡嗡响。
复杂的心绪难以言表。
他们又同时明悟一个道理：这样如果还不能混成一个人上人，那与废物何异？
又有什么资格惦记云裳？
“建昆，你等着瞧好了！”唐国耀重重说道。
林云依旧温和地说：“建昆，大恩不言谢，到这一步，再混不出个人样，怨不得谁。”
李建昆从鲁娜手上接过两把钥匙，一人抛一把，然后笑着挥挥手，转身，不再多言。
唐国耀和林云相视而望，视线间终于迸发出一丝火花。
李建昆和鲁娜一块离开。
“你跟你老公说下，晚上到我那来喝点酒。”
“哪儿？”
“四合院啊。”
“可是，下午有货回，盘完货估计要很晚。”
“没事，晚就晚，吃宵夜，我备点酒菜，去我房间喝。”
“你房间？！”
“咋了？”
“那要喝醉了呢？”
“喝醉了在我那睡啊。”
“……”
鲁娜俏脸红艳，羞答答看他一眼，“好、好吧，但是你不能做太出格的事。”
李建昆：“？？？”
他猛地反应过来。
“我tm说喊你老公，谁说你了！”
鲁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