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应该有个大眼珠子透过猫眼瞅了一眼。
接着房门应声而开。
“干嘛?!”
黄茵竹穿着一件银色丝绸面料的睡衣,束带在小蛮腰上松垮系着,双手环胸,使得两只白兔似乎要跳将出来。
吸溜!
首先申明一点,李建昆绝对是个正常男人,且处于血气方刚的年纪。
漂亮的妞谁都爱,他也不例外。
只是忍着罢了。
这辈子想活得纯真点,不好放纵自己,也不好对不起两辈子所爱。
“穿衣服,带你去……干架。”
黄茵竹眨巴眨巴眼睛:“干架?”
“去不?”
“马上!”
也没关房门,黄茵竹转身回房。
然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幸好房间里有隔断。
不过也正因如此,好比也不知道哪个哥们发明的丝袜,将女性的朦胧美体现到极致,愈发挠得人心头痒痒。
李建昆忍到手冒青筋。
终究没敢走进房间。
怕进去后,拔不出来了……
“你是不是还要化妆啊,要不我——”
“本小姐天生丽质,抹个红嘴唇就是精妆。反正某些家伙也不解风情。”
像个怨妇似的。
李建昆抱着绝不还嘴的原则。
甚至不敢不过来请安,思忖之后,还不得不带上她。
强哥还在里面蹲着,得赶紧捞出来,如果去办这件事,他可没时间理黄姑娘,想想还是带着一起吧。
否则谁知道这小性子得发酵成什么样。
大概率十分钟的样子。
一袭黑影出现在李建昆眼前。
黑色牛仔裤,配黑色小背心,一头青丝在脑后扎成高马尾。
脚上是一双黑白相间的帆布鞋。
这装束,确实适合干架。
不过如此熨帖的衣服,将黄姑娘玲珑有致的身材勾勒无疑,更像是去送温暖的……
……
……
一九八六年,特区已有不少民办公司。
国贸大厦去年年底投入使用,目前虽然还没到一张办公桌、两家公司对分的程度,但好一些的办公室,也所剩无几了。
叮咚!
电梯门开启,达到七楼。
循着门牌号一路走过去,通廊二面各种公司招牌让人眼花缭乱。
多半经营的业务是服装鞋帽袜贸易。
特区这类资源比较丰富,三来一补搞的主要是服装业。
少部分玩得比较高端,像什么打印机、复印机、电脑等。
还有不太正经的。
像是风水公司、模特公司……
某些业务,随着大量港城老板和暴发户涌入特区,也随之发展起来,李建昆有所耳闻。
但无一例外。
廊道上步履匆匆,以及房间里的人,都是西装革履的打扮。
这是一群冲在时代潮头的人。
即使他们并非老板,只是一名打工人。
无论他们来自哪里,出身如何,只要能在特区这个地方待下去。
后世那些穿着背心人字拖、开着百万玩具四处收租的房东,或许就是他们中的一个。
好利来财务公司。
随着李建昆脚步停下,身后的大部队也纷纷站定。
因为要来这样一家公司,所以他今天不仅带着富贵兄弟,还有一群厂保卫科的青壮。
在强哥给出的几个、他能想起来的,距离最近的,给他拎过华子的人中。
李建昆分析之后,认为这家好利来财务公司的总经理,周二东,嫌疑最大。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换了个马甲,这类公司,这年头名声还没臭。
没打过交道的人,甚至未必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
富贵兄弟一左一右,推开半磨砂的玻璃门。
门后是个办公厅的设计,只是没有办公设备,左侧墙边还开了三扇房门。
此时厅屋右侧,墙边的红漆木艺沙发旁,正围着几个愣头愣脑的男青年,在打扑克。
墙上挂着一块“财源滚滚”的横匾。
“哟,来客了。老板,里面——”
一个“请”字没说出来,瞅着后面涌进来的浩浩荡荡一群,几个男青年赶紧扔掉扑克,挑眉站起来。
这架势傻子都能看出来,不是来谈业务的。
李建昆左右扫扫后,问:“周二东呢?”
“你谁啊你?”
“找我们东哥什么事?”
“带这么多人来,咋地,想干架啊?”
这时,约莫听到动静,一扇房门被拉开,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谁找我?”
李建昆微微侧头。
张贵会意,也不知从哪摸出来一副铁链锁。
咔!
唯一的入户门锁死。
好利来财务公司的几个男青年,脸色大变,立马散开,纷纷从沙发底下、桌台后面,摸出家伙。
倒也没啥,几根钢筋铁棍。
李建昆身后,厂保卫科的一群青壮见状,几乎同时从衣服里抽出一根黑色短棍。
然后又几乎同时按下开关。
滋滋——
电流的声音清晰可闻。
好利来财务公司的几个男青年:“……”
瞬间一动不敢动。
周二东,约莫二十七八岁,方块脸,梳着大背头。
李建昆在打量他时,他的眼神同样定格在李建昆身上,瞳孔微微一缩。
“既然认识我,你应该知道我过来的目的。”
李建昆自顾自走到沙发旁坐下,后背靠向沙发背,跷起二郎腿。
黄茵竹美眸明亮,差点没看呆。
姑娘心想,这个臭李建昆,在自己面前也没啥男子气概,在外面这么帅的吗?
她倒是不怕事,跟着走过去,在李建昆身旁坐下。
“李总说笑了,特区这一亩三分地上,稍微上点台面的人,谁不认识你?”
周二东赔着笑脸走过来:
“你找我干嘛?总不可能借钱吧。”
李建昆倒也没想过,事情会很顺利地解决。
不提其他,某人行贿,你让他去主动自首,他能乖乖就范?
李建昆从裤兜里摸出香烟和打火机。
弹出一根华子叼在嘴上,正拿着金属打火机准备点火。
唰!
打火机被一只小手薅走。
叮!
漂亮的甩盖。
呲!
火苗燃起,送到烟头。
李建昆怔怔看着黄姑娘,后者也不理会他,点完烟后,依在他身边,一种大佬的女人的既视感。
弄得李建昆颇为无语。
年轻人,港片还是少看。
“这么跟伱说吧。”
李建昆吐出一口淡淡的白雾:“这件事不解决,你走不出这个房间。”
周二东皱眉道:“你这是禁锢。”
李建昆伸出一根食指摆摆:“你,就不要跟我谈法律了,不然你报警嘛,这里应该有不少让警方感兴趣的东西。”
现在可以百分之百确定。
那条加工过的华子,正是周二东拿到胡家的。
周二东突然笑起来,在一张单人位沙发上坐下,然后一记葛优躺:
“大不了我在这躺着,你还敢弄死我?”
李建昆放下二郎腿,站起身来,俯视他说:“躺着吧,我看你能躺多久。”
说罢,走向门口。
黄茵竹紧随其后。
张贵打开铁链锁。
两人头也不回地走了,去楼下逛商场。
哗啦!
玻璃门后面有窗帘,质量很不错,张贵拉起来后,从外面啥也看不见。
接着一群人各自找地方坐。
虎视眈眈盯着周二东等人。
滋滋——
周二东:“……”
中午张富安排人去买来盒饭,当然,没有周二东等人的份。
晚上盒饭吃完还有宵夜,同样没有周二东等人的份。
……
……
夜渐深。
李建昆脑子晕乎乎的。
客房里略显凌乱。
床上扔着在商场火拼半天的战果。
茶几上摆满空酒瓶。
上午从利来财务公司出来后,黄姑娘变得像块狗皮膏药似的,晚上还要拉着他喝酒。
原本李建昆准备以最利落、且无后遗症的方式,搞定她。
谁承想,长时间没见,这妞的酒量蹭蹭上涨。
现在喝得李建昆都有些找不到北。
她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失策了……
“真不能喝了,再喝就……”
“就咋样?”
黄茵竹凑到他怀里,昂着小脑瓜,眨巴眨巴眼睛。
“你真不怕我吃了你?我可不带负责的。”
“来呀来呀,不用你负责。”
李建昆:“……”
黄茵竹突然脚下发力,屁股一撅,将李建昆扑倒在沙发上,遂趴在他身上,一只小手在他胸口画着圈圈,一边说:
“你知不知道,人总是喜欢得不到的东西。
“你越是这样,你就越想得到你。”
李建昆刚想开口,被她用小手捂住。
“我知道,你的心在姓沈的那里。
“但你敢说你不喜欢我?”
李建昆嘴唇翕合,真说不出来。
没有男人能说出来。
“我不强迫你,我不要你的心,只要你的人。
“也不用你负责,你给我的够多了。像我妈说的,咱家的钱八辈子都花不完。
“反正我不管,我就是要得到你的人,不能全给姓沈的。
“得分!”
一抹红唇,缓缓凑近。
完蛋了,完蛋了……李建昆心头狂呼。
没法把持了!
叮铃铃——
“别管!”
“这么晚的电话,肯定有重要事。”
不等李建昆从沙发上爬起来。
黄茵竹噔噔噔冲到床头柜旁,薅起电话:“哪个混蛋?!你要是没国际大事,我嫩死你!”
电话那头,张贵怂成一团,弱弱道:
“老、老大在这吧?”
“不在!”
“哦,哦,那我打别处问。”
“有什么事你说!”
“周二东刚打电话求援了,看他一脸嘚瑟相,应该很快有人马冲过来。”
“这个王八蛋,不会挑别的时——”
李建昆从黄茵竹手上拿下电话,询问几声后,嘴角泛起冷笑。
今天这个局,逼周二东就范是一个目的。
更重要的,是要验证一件事。
有些东西毕竟不能只凭猜测。
到底是不是他想的那样,很快见分晓。
李建昆对话筒说:“我马上过来。”
电话挂断。
身旁两只浴霸瞪着李建昆。
“我不赶紧过去,说不定要闹出人命的。”
“啊——”
这一声抓狂,估计整个华电宾馆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