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布站起来,回身原路返回,他在路边的宾馆租了一个房间,虽然只住一晚上,但屋内配套齐全,干净又整洁,比库瓦那个黑屋子好多了。
他一躺在白色的软床就不想起来,不过好歹先洗个澡吧。
没有衣服可换?这是不可能的,衣柜正好里塞了一件男女合用睡衣,真不愧是高级宾馆。
浴室的灯不是很足,但他却看不到自己的影子在哪里,直到洗完澡之后,头上的大灯仍然照不出他的影子。
这可怪了,难不成它被偷了?
对了!阿兰布忽然想起来,当然那只影魔与自己的影子融为一体,然后脱离了他的身体,这根本不是偷,分明是被抢了!
嘛,这大晚上黑漆漆的,去哪找影子?还是等明天吧。
不知怎么的,他今天好像特别疲惫,眼皮都在打架了,所以灯一关就立刻往床上躺去。
窗外沸腾着的城市依旧很明亮,五色光像瀑布般倾泻而下,铺在房间对面雪白的墙上,宁静而美丽。
然而电视墙面前的一道黑影却把这份宁静给打破了,它色眯眯地注视着阿兰布,同样的,阿兰布也在注视着它。
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有一种奇怪而熟知的东西在他们之间诞生了。
确认过眼神,他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冲到那道影子面前,双臂没过它的身体撑着墙面。
“既然你这么喜欢模仿我,那你就继续跟着我好了。不过首先……”他低头看着脚,“把我的影子还给我。”
听到这句,影魔立即缩回地板上,并连接上他的两只脚。阿兰布走到窗前,背对着外面清冷的光,影魔还寄宿在他的影子里。
“你总该有个名字吧,唔……不如就叫布影?”阿兰布摸摸后脑勺,影魔也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他笑了笑,很像,真的很像,不愧是自己的分身。
“哈,你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影魔想拒绝,但它没得拒绝,只好承认自己叫布影了。
阿兰布拉过窗帘返回床上,然后盖上被子,这一夜睡得很安详。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时已是八点,阿兰布退了房,到楼下去买热狗吃,热热的火腿肠正好驱散了胃里的严寒。
布影似乎不见了,自己的影子再正常不过了,可能在白天的时候它不会出来,它已经习惯了夜晚的宁静。
羞涩的奶黄色朝阳从东面大楼冒起了头,阿兰布坐在胶凳上,慢条斯理地吃着热狗喝着豆浆,俨然一副老油条的模样。今天是假期的第一天,我该怎么样利用才好呢?
作为一名拥有扞卫世界和平之心的热心小伙,他的爱好并不怎么广泛,除了做户外运动好像就没有其他别的爱好了。
他喜欢登山,这是毋庸置疑的,除非自己有好好数过的话,家乡的后山他已爬过几十遍,见过的奇异生物也有上百种。
知道人们为什么喜欢登山么?有一名叫做马洛里的探险家曾回答:“因为那里有山!”
这句看似简单的话已然成为很多登山爱好者经常引用的名言。这句话充满了生活哲学,所以对大多数户外爱好者来说实则意味着更多。
开始思考后的几分钟内,他就制定好了出游计划,目标在北边的血樱山,乘车只用差不多一个小时。
血樱山被规划为樊州市境内的旅游景点,成片成片的樱花树点缀山头,如一条红绸般美丽。当太阳光穿过云层照耀下来,鲜红樱花自然脱落,没一会儿便散进土里。
宝音寺是血樱山的制高点,同时也可以说是整座樊州市的地标性建筑,有着悠久的历史文化,在山腰位置就能隐隐约约听见山上的唢呐声。
可一般游人想要到达宝音寺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他们必须走上两千多米长的灰色阶梯,在层层叠叠的台阶上考验自身的耐心。因为上去了还得下来呢,除非你可以滚下来。
当阿兰布来到这里,最让他惊奇的不是染血的雪樱花,而是守候在这里的工作人员的热情招待。她们会穿上贴合环境的淡雅制服,引导游客们在便签纸写上愿望和想说的话,然后将它折起来放进香囊里,挂到血樱花的树枝上。
据说,只要有心祈祷的话,自己的愿望和想法统统都会实现。
即使知道这只是心理作用,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每个来这里游玩的人都比较愿意往树上挂香囊,好像挂得越多,实现的可能性就会越大似的。
不过阿兰布当时却想不到要写些什么,于是就这么将便签纸推了回去。他来这儿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登山,随便欣赏一下沿路的美景。
他打算在一天内完成攀登到宝音寺的目的,于是中午先在半山腰的樱花别墅里歇脚,好好补充一下体力和能量。
时间很快来到下午一点,此时白云蔽日,凉风习习,气温也有所下降。阿兰布穿一件白色汗衫,戴上一顶深蓝色遮阳帽,然后朝着山上进发。
自从有了路,登山便不算是难事。
但毅力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有些人一想到上去了还要下来,在半路上就打起了退堂鼓;有些人爬一段就要休息好长时间,还要坐在凉亭里喝喝茶,聊聊天;有些人一开始跑得贼快,然而跑着跑着就变成走的了。
阿兰布就觉得吧,一口气爬到山顶是不太现实了,自己还是得做到持之以恒,一步步慢慢来才行。
呼呼……终于跨过最后一道石阶,一阵强风猛然吹进了他的耳朵里,接着又有一阵风呼啸而过,吹得树叶簌簌作响。
他一口气将水瓶里的水全部喝完,让整个身体沐浴在温暖与凉爽之中。
只见自己眼前那宝音寺巍峨耸立,其外墙由黄灿灿的砖石砌成,一层链接着一层,总共高十六米左右。
听着从寺内传来的悦耳动听的铃声,阿兰布走进最底层的正堂里,看不到有任何寺人或者和尚。
堂内安放着一尊金铜色的大佛,他的左手捏着一串棕黑色佛珠,右手则五指并拢,掌心朝外,亦有两尊小规格的笑面佛各侍其左右。
而它们的面前的案台上没有放着任何的祭祀品,只有几根香烛静静燃烧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