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是看过人间百态的,这两位施主的关系明显很好,知己好友的那种,同意的这位极有可能会随了那位小公子,这可不行,忙向穆子一行了一礼。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这位施主,还请体谅,终归是与我佛有缘。”
这个缘也有点触到了穆子一,今个来是因为那个大师,没想去求他,才选择到了这后山,结果一到便遇上了,那人眼又利,终归还是有缘不是,一次两次提到,就有些舍不下了。
罢了,连同身边的这人也想去看看,那便去吧。
“这……好吧。”
见她点了头,秦睿扯了一下嘴角,倒不是因为自己心愿了了,而是子一心底终是个和善的人。
他们应了,再哄那个老和尚回去就容易了,而此时前面也传出有人中签了,这次可比以往晚上了许多。
“阿弥陀佛,另外两支也有主了,宣布一下吧。”主持吩咐,看这事闹的,明显师弟是不会再看别的人了。这事开了头,就不好收了,哪怕给寺中带来了大的收益。
前面如何哗然,后面的人是不知道的,随着一众僧人来到了老和尚的院子,离那荷花池并不远,一进寺庙的后院便到了,环境很安静。
老和尚有他们两人跟着,也乖觉,进了自己住的地方,又恢复成了高僧的模样,僧人们散开,主持去请那位中签之人,别的还有得忙,唯那位一早寻来的年轻僧人留下了,明显是照顾这位起居的。
“我这有苦心茶,二位施主要喝吗?”老和尚还知道待客。
“大师觉得,我们两个还差这一味没尝到吗?”穆子一来了,不代表她就有好气了。
“唉,也是。”老和尚叹气,看向穆子一的目光略带上了一份慈爱,被这样的目光看着,皱眉的就不止穆子一一个人,秦睿也不舒服,略挡住了穆子一。
“你的确该护着她,且是不惜性命的那种。”老和尚又在神神叨叨了。
秦睿转向穆子一,如若自己身上没有责任,他想他会的。
“你非要我们来,就是为了说这个?”走估计是走不了了,不如先把事了了。
“人家可就是求着等我一句话啊,你怎就不稀罕。”老和尚的情绪又不太稳定。
“施主。”年轻僧人有点担心了。
“我稀罕了,你还会带我来吗?”穆子一没搭理,仍按自己的来,万一这个老和尚非留下她陪个一年半载的呢?她又不能当和尚,得想法子脱身才是。
“也是,你本就该这样。”这有一句没一句的,天一名地一句的,够可以了。
“我若非要走呢?”穆子一烦了,没心思跟他绕圈子了,只想早点结束。
“一会我们聊聊,你们就能下山了。”这又象是一个正常和尚了。
穆子一跨下肩,这是她不想的。
“走吧。”招呼秦睿出去,老和尚没拦,因为他知道他们不会走,而且这种行为是懂了他的意思。穆子一可不是懂了吗,这和尚说一会聊,定是要先把那个正常得签的人先处理了,才会到他们头上。
不出去等,在这里听故事啊。秦睿不笨,略想了一下也明白,反倒是那年轻僧人转不过弯来,不过他的职责只是照看大师,大师没事,别的就少操心吧。
出得门来,两人在院子中的老菩提树下站定,也只有这样的大寺庙,才会有这样的树。
“子一,不想听。”一直他都想问。
“嗯。”对秦睿,穆子一还是愿意聊的。
“知道了,不更好吗?”他的想法不同,才会如此一问。
“我是个随心的人,一旦给我画了条条框框,就会不自在。”前世比今生自在,可今生比前世得到的温暖更多,可见万事是不能两全的。
“子一,这样真好。”秦睿不无羡慕,可他注定不能。
“别羡慕,你也可以,哪怕你身上有重任,只要不影响,为何不放过自己。”穆子一随口劝了一句。
“所以,才会遇到子一啊。”他也是这么做的。
穆子一深深得看了他一眼,不由笑了,心情也好许多。
“总说我明白,你才是明白的那一个。”自己总是说得好听,可做,却未必有这人做得好。
“子一,我们是有缘人,无须互相吹捧对方。”她心情好了,自个也舒坦了。
“我有吗?”
“你没有吗?”
话题轻松了下来,两人相视一笑,越发得即来之则安之了,不由都去看那颗菩提树。
“都说菩提本无尘,何处染尘埃,原本以为只是一种夸张,如今看来,倒是真的。”穆子一不信佛,也就没研究过,菩提树知道,可见到是第一回。
“子一很让人惊艳,出口成章。”刚才那句说莲的,如今这一句赞菩提的,都是极为贴切。
“别笑话我了,什么出口成章,只是无聊时看的书多了些,记住了罢了。”她哪知这个时代有没什么陶渊明,写诗的名头可是冒不得的。
“子一确实喜欢看书。”也不知自己在她书签上留下的印迹她看到了没有,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他们这不是又见面了吗?
两人的风景还没看一会,院门便推开了,看来那位明面上的有缘人到了,院子不大,一颗大树便占了大半,以至于他们看得到来人,来人却一时半会看不到他们。
而这来人却是穆子一与秦睿认识的,不由都有一个想法,不想与这人碰面,随着来人的进入,开始围着大树移动,成功避开了来人的视线。
而来人早已无暇去顾忌别的,每年这签只有三支,他有幸得了一支,已是激动得无法平静了,想着马上就要面对大师了,能问到自己想问的,怎可能还会关注其他。
见人进了禅房,那个年轻的僧人退了出来,秦睿与穆子一自觉得站到离禅房最远的位置,好奇心他们有,却不会乱来。
年轻的僧人暗暗点头,论起来这样的人,他们作为僧人的才最喜欢,又值得人敬重。
中了签的人进了屋,面对高人当然得先行礼。“阿弥陀佛,大师好。”入乡得随俗。
老和尚没说话,先打量了一下才开口。“二皇子好,请坐。”这时的他是正常的。
“大师认得本……认得我?”
老和尚装高深的笑笑,二皇子忻元霖更是诚惶诚恐了,外界传的神,得到指引的又三缄其口,就说不好这里是在装神弄鬼,还是真的能通灵了。
今个他来,一没摆谱,二没摆架子,亲信都没带几个,身上所有的有关皇权的东西都拿了下来,同许多人一样,低调的一起爬上来的,一点点的求。
直到得了签,见了主持,那位在自己前面都没任何反应,这位一眼便认出来了,能不吃惊吗。
“请大师指点迷津。”大师看得出他是谁,反倒容易了。
“迷津谈不上,只说二皇子想问什么吧。”那签是有灵性的,空白的,从笔筒中难得出来一回,由得签人诚心求问一事,所以老和尚才有此一问。
忻元霖也懂,求的时候已想好了的,可到了这却又不确定了,机会只有一次,他想问的太多,如何选择?
老和尚没有催,人的欲望很多,这很正常的,而忻元霖的确也不是普通人,只是一小会便有了决断。
“前程。”
他是皇子,这前程可就大了去了,都说那皇位非他莫属,只有身在其中才知又有多不易。
别看他占了嫡,又是明面上父皇最得用的儿子,实则,大皇子的特殊便一直是特殊的,母后欲言又止了几回,不敢说。
反倒是皇祖母过生辰时,高兴了,多次时不时拉着他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细究下来,终是不能小觑。
再有就是三皇子,别看他小,后宫里的人都知他是如何来的,是父皇缠着那静妃生的,为什么非要那个女人生一个,是个谜,而这个谜便代表着这个忻元锡的不同。
如若这个前程问得好,他便安心了,如若不成,就得好好想想该如何做了。
“前程?”这个问题在老和尚的预料中。“得问你自己了。”
“何解?”忻元霖不懂,他不是父皇,能左右这个结果吗?
“很多时候,人的未来是靠自己的选择来决定的。”说起来,穆子一有些误会老和尚了,以为他神神道道的,会给一个具体的回答出来。
实则,他真的是个出家人,还是以慈悲为情的。
“大师请明示。”这个道理他是懂的,可大师说出来就莫名高深了许多。
“老纳送施主两个字吧。遵从这两个字,想来会心想事成的。”老和尚很少这样做,是这三十年里的第一回。
主要是今个的有缘人太强了,这几位的未来已不是他随便就能看透的,只得往最佳的那条路上引了。
而他这样做,反倒让忻元霖觉得更神秘了。